闺闱间 第15章 遇安解围,险象环生
作者:轰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川宁回过头一看,是郑青桐。武昭信顿了一顿之后并不理会,扬高了手一巴掌就是要扇下去,凭什么他也来维护这个小贱人,本姑娘打个孤女还打不得了?!“啪”的一声,众人一惊。

  “姑娘!”武昭信身边的婢子惊呼。武昭信缩手,惊慌地躲闪到一旁。川宁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册书被掷了过来。众人还没回过神,郑青桐从容而阴沉着脸走到川宁身前,低沉而缓慢地说道:“武姑娘真是好脾气。我大概要禀报皇上,让武侯带你去查查五官有无问题。”

  武昭信气得暗暗翻了个白眼,屈身行礼,撇着嘴咬牙切齿道:“遇安王金安。”

  郑青桐的随从捡起郑青桐掷出的书册,肃立于郑青桐一侧。郑青桐没有看武昭信,冷冷说道:“这次掷的是本子,下次本王就不知道手上拿的是什么了。武姑娘以后再敢动望卿妹和川姑娘半根毫毛,休怪本王不客气。”撂下重话之后,转身便走,几步却未见川宁跟上,回头见川宁还滞在原处,轻声说:“回家。”

  遇安王?武昭信那么嚣张跋扈都要给他行礼,是比武侯还要尊贵的王爷?望卿姐姐从未说起他是遇安王啊。川宁不明,默默跟着回于府。

  回到府上,川宁把药材交由银针去处理,嘱咐了大夫交代的配水与煎煮时间之后,随着郑青桐去看望卿。望卿出神地靠在床边,两眼无神,泊泊泪流。郑青桐取了桌上茶壶,倒了一杯,递给望卿:“小泪包多喝点水才够眼泪流啊。”望卿皱皱眉头,青桐哥哥最爱嘲笑她了,这么丢人,没脸见青桐哥哥。于是,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流得更凶。

  青桐淡淡笑了一下,拍拍望卿的头:“哭出来才好。只不过一个男人而已,未必他就是你的良配。至于谣言,更加无需理会辩解。有人愿意兴风作浪,狗咬一口,你不能去回一口,否则反而落了人家准备好的圈套,让人更有话可说。你不理她,她也不能上府如何,所传谣言亦无真凭实据,一经时日,自是日久见人心。她若敢再放肆,我自是要教训她。你哭成这样,容易头痛眼痛口干,这这那那都不舒服,到时候免不得还要劳我去为你寻些滋补佳品,我可是很忙的。况且,世间并非只有男女之爱最为重要,于府一家慈爱齐整,也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望卿渐渐转为啜泣,慢慢地眼泪止住了,抬起头踌躇说道:“我并没有想让你们担心,我只想着这庵堂以前母亲也时常带我去过,想着静一静便回来。”

  “哦,于是不需跟祁夫人留个口信,也不需跟婢子们说一声?若是夫人要责罚,你说要责罚谁?”郑青桐慢悠悠地讲。

  望卿默然。

  郑青桐把粥递过去给她:“等你回头看,会发现自己有多傻。世事从来不能勉强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本就无怨无尤。现在这样,反而是让设计者痛快了。你慢慢想想。”

  屋里一片安静。一会儿后,只剩下勺子与碗轻碰的声音。

  川宁松了一口气,还好郑青桐识得望卿脾性,知道怎样安抚,并且也想得周全。安顿好望卿,川宁前去宽慰祁夫人,并且向夫人替仆人们求了情。祁夫人叹气,然后强打起精神:“望卿本也没想怎样,也不全是奴仆的错,我与她父亲也有责任。望卿父亲已答应你姐收她做养女,代望卿去参加采选。改姓于,于川灵,望你莫见怪。留川姓,作为对川夫子的敬重与怀念。你日后的出路,于府也会留心。至于个中具体事务会由望卿父亲安排,你们姐妹二人不必操心。这些时日多得有你,真是费心了。”川宁默然,然后道谢,又是好生一阵宽慰。

  拜别祁夫人,川宁又跟婢子们嘱咐了一些关于照料望卿时该注意之事。安顿完所有事情,川宁终于感觉累意袭来,此刻只想尽快漱洗之后好好歇息。谁知银针正守候在她门外。川宁让银针一起进屋。谁知川宁刚进去坐下,银针扑通就跪了下来。川宁一惊,这又是怎么了?心中一紧,自觉快筋疲力尽,赶紧把银针扶起来。

  银针在抖,双手冰凉,颤颤巍巍说道:“望卿姑娘此番…此番外出…婢子没看护好望卿姑娘,实有重责,但却蒙川宁姑娘向夫人求情,不胜感激。”

  川宁心里一松,摆摆手,表示并无需在意,宽慰几句,想让银针退下。谁知银针还不肯走,川宁心中疑惑,却无力再猜,问她还有什么事。

  银针叩拜伏地,喏喏说道:“婢子刚去倒掉药渣时,碰见媒婆陈妈妈,在后门拉着我问望卿姑娘的事,我自是不理。谁知她却自说自话甚为开心,夸耀自己做媒本事强,说望卿姑娘可以找她说亲,不要挂念李华臻。我一恼便不想理她。谁知她硬拖住我,说是重阳前后不久说成一门亲事,是吴一维和薛家千金,近日便要成亲了。婢子反问那陈妈妈说太快了吧。陈妈妈说不快,吴府上下皆满意得很,畅快利索地筹划着亲事。还说头次给吴一维说亲就能把眼角甚高的薛家千金谈成实是真本事。”

  银针微微抬起头偷看了川宁一眼,生怕她太难过接受不了。只见川宁拿起桌上的水饮了起来,面无表情,淡然地说:“继续说完吧。”

  银针心里一酸,又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婢子怕是长辈强迫,便问年轻二人满意否?陈妈妈说二人满意得很,一见钟情。虽然吴一维未有过相好的姑娘,但好在吴一维能说会道,一表人才,薛家千金十分满意。吴一维也觉得薛家千金贤惠有加,赞不绝口。说亲之后二人就时常鱼雁传情,同出同入,如胶似漆,与李武二人亦是交好,四人同出之时,无人不夸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媒婆之言肯定有夸张之辞,但婢子斗胆将这堵心的事告诉姑娘,并无他意,只望姑娘看开,不要对那吴一维心软,不要像我家姑娘那样伤心,日后找个好郎君相伴。这些时日您对于府、对我家姑娘还有婢子奴仆们都相当尽心,我们也想要两位姑娘想开点,不要为难自己。”

  川宁不知是近日事务太多还是听了青桐对望卿的那番开解,听到这些,只是心里有点堵,却竟然没有别的情绪了。

  事实上,望卿此番前前后后之事,川宁内心深受影响。与望卿比起来,自己的事便不算是什么事了。若是说川宁自己之前饱受“一生一人”的思想所困而希望与吴一维破镜重圆的话,那她现今也知道吴一维即将成亲,没办法并且也不想与这个即将成亲的人有何瓜葛。那个她曾经以为会是一生一人的人,已经亲自起誓,亲笔毁约,亲口说“我们已经没有约定了”,亲口承认他们不会再在一起了。

  如若说川宁以前还抱有解开谜团、重新在一起的幻想,还抱有“他一定有苦衷”的幻想,那么,在他亲口诀别的时候,在那么多无人可见的眼泪里,在他清楚的毫无犹疑的回答中,她其实已经劝自己勿持执念了。

  银针所说应该不假,这样,事情也算是有个答案,那么,就当作这件事结束了吧。今晚得知这些,心里自是有有些心堵,但却让她更加息心了。就像一个故事,说书的人戛然而止,而过后有人说完这个结局罢了。然而,结局就是结局,川宁,着实不愿意回头再琢磨了。故事已结束,结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今日注定不平静。川宁眼皮几乎抬不起,送走银针后,匆匆漱洗完毕之后便躺下,觉得再少走几步路几乎便要倒在床边似的,极为困顿。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呼喊,但她听不太清。呼喊声越来越多,有光忽隐忽现,川宁觉得自己该起身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觉得身子特别沉,头特别痛,视线模糊,似乎是生病了一般。

  本想躺下稍微歇歇再起身看是怎么了,却从床上摔了下来,跌了一下反倒清醒了一点,听到喊的是“失火啦”“救火啊”之类的,热气也渐渐逼近。川宁心里一惊,这真是怎么了,哪里失火了?硬撑着要爬起来,却觉得身子绵软,四肢无力。然而着急的是,感觉热气渐渐向自己逼来,要喊却喊不出声,心里不觉懊恼自己怎么病在这个时候,只能拼尽力气想往门边挣扎过去,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川宁不时停下来,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又掐了自己人中,尽力想保持自己清醒,却发现自己额头滚烫。

  可是,火光越来越近,甚至烧到门板上了,川宁都没能支撑起来。此刻她反而想退回床边,或者找个有水的地方,想去找那只茶壶。可她又不觉嘲笑起自己来,这么大火,一壶水能顶什么用?心里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姐姐、望卿快来救我啊,银针、祁夫人、于大人,你们在哪里啊?

  被烟迷得眼睛睁不开,呛得连连咳嗽,她下意识捂住了口鼻,终于无力地瘫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模糊之间,她听到一声巨响和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她已经无力回应,很想支起身子,却全然晕了过去,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