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曾听闻空桑善战,却并非国民彪悍健硕,而是现任王君领兵作战出神入化,老王君也甚是长寿,三十二万岁的高龄在天界连帝君都要让其三分。十万年前,老王君膝下仅有四女,却不成想竟老年得子。说巧不巧,那年正巧也是天界双喜临门的一年:天后天女双双出嫁。据说此子天资聪颖,三万岁而列神籍,如今已是上神,且将其父王携兵作战的本领尽数学会,如今天界打仗布兵无人出其右,每每亲上战场更是所向披靡。不过常言道,物极必反。相传此人冷冽残忍,压制叛乱时,曾屠尽反叛者,这行兵打仗,屠戮敌方归降的战士,那可是最不仁义之举,为此云溪甚是嗤之以鼻,不欲多听此人事迹,便是连此人称号都早已忘却。
白懿箫见云溪秀眉微蹙,陷入沉思,便笑道:“你是否还启程回巫咸?”
云溪思绪被打断,星眸转了转,说道:“回,当然回。”
顿了顿,沉吟片刻又说道:“我若此行顺利,架上腾云,几日后便可从巫咸归来。”
说罢,便起身离去。待回到房间,云溪早已不复片刻前在小亭中的淡定沉稳,找个借口将馨儿打发出去后,便愁得在房间踱来踱去。云溪暗想这空桑王子如此性子,倒是与嫁了那天帝皇长子也无甚差别,最可气的便是大哥竟然还应允了。不行,不能回巫咸国,虽然还未找到应对的法子,但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好在自己并不是真的急着要回巫咸去取什么雪灵芝……
既已如此下定决心,云溪便不再多想,索性去小厅看风吟阁的姑娘们唱歌排戏。
待到晚间,云溪轻敲西小园独据一角的那间小木屋的木门,随后一个婉转的声音应道:“神君,请进。”
云溪应声推开木门,便看到一袭红衣端坐在妆镜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卷,“洛昭姐,这么晚来打扰你。”
洛昭放下手中书卷,嫣笑道:“我已听懿箫讲过了,是否要离去了?”
云溪点点头,“我会回巫咸再为你取来一株雪灵芝,定会治好你的病。”
洛昭听后,神色一滞,幽幽道:“巫咸国……”
洛昭说的极小声,云溪似是没听清,问道:“洛昭姐再说什么?”
洛昭缓缓摇了摇头,沉沉道:“红颜枯骨老,我的病……此事乃是懿箫执念过重,人终有一死,神君不必放在心上,此去路上,多加小心。”
张府。
黑龙发出愤怒而低沉的咆哮,一道火束破冰而来。
挂着冰晶的草木为之一炬。
咒术念出,庞大的身躯颓然而倒,那如烈焰般的双目却熊熊燃烧。
云溪满怀心事从风吟阁出来。她入世不久,从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如此多的苍凉凄楚,云溪曾读过些戏文,里面道世间男子薄情,女子多凄凉,可是眼前的女子身上那么多的伤感仿佛都无关风月,云溪想这些只怕都是给白懿箫一个人的,那么多的不舍中却又掺着几分坚韧和淡泊,只怕这世上若无白懿箫,那么这个女子身上便只存了寡淡。
书上说白云苍狗、白驹过隙,五千年春秋只怕也是如此罢,若能救下洛昭,便也值了自己这五千年的碌碌无为,更何况这一身修为于她而言,实是业障……云溪这般想着,便已走到张府门前,张府四周一片冻雪,莹白的雪反着皎白的月光,张府大门前虽未有人点灯,却晕着明亮柔和的光。
云溪双手慢慢推开大门,迈过门槛,向西厢房行去。云溪所到之处均被白雪覆盖,只是奇怪,寒冰咒虽是已经结束,但是四周水灵却不密集,四周的冻雪也在急速融化,好在雪下早已结成玄冰。越往西厢房走,冻雪融化的越是厉害,云溪秀眉紧蹙,蓦地抬眸,心中暗叫不好,此事只怕有异。
云溪料到苍羽恐怕未抑住那男子□□的火灵,便疾奔至三日前分别之处。推开院门那一刻,入眼只见苍羽正施法与一黑龙相斗,黑龙周身泛着淡淡金辉,双目通红戾气甚重,苍羽苦苦支撑,早已落在下风,只怕过不多时便会命丧龙爪之下。
云溪自是要取出雾灵加入战局,待看清此黑龙乃是灵力幻化而成,并非实体,寻常武器只怕伤它不得,便将雾灵幻化为一白笛,置于朱唇下,吹奏出几个冷冽的音节,黑龙乍然停下动作,寻到笛音所在后,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便向云溪攻来,云溪左躲右闪,只与笛音攻其神识。
此番下来几个回合,倒是让苍羽腾出了手,随即攻上。
“你快走,这小子真身乃是应龙,你不是他对手!”只见苍羽面色惨白,额上已生虚汗。
云溪定了定神,一音即出,她此时鸣笛,出不了声,只能用神识传递,“你好生应战,我在一旁助你!”
苍羽还欲再说,这时黑龙扫尾而来,他怒喝一声,专心应战。
约莫战了一炷香,二人合力依然不能伤其分毫,云溪本可将雾灵幻化成瑶琴,虽是比白笛灵力更强大一些,却是会行动受阻,只是若用笛音确是可以躲闪,却无法伤其心志,只能寄希望于苍羽的进攻,却不想苍羽与黑龙已相斗许久,此时灵力耗竭,黑龙却仿若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云溪体力略有不支,如此相斗下去己方定是要命丧黄泉,苍羽早已看出云溪左支右绌,便欲将黑龙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却不成想黑龙一心扑在云溪身上,倒不在乎身后苍羽下手狠重,龙背已有伤痕。
随后苍羽孤注一掷,施了一个天雷咒直击龙脊,黑龙暴怒,一个扫尾甩向苍羽,“嘭”的一声苍羽被甩至一侧院墙,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便晕厥过去。
云溪担心苍羽安危,笛音一顿,黑龙血红双眼一眯,抓住时机攻向云溪的破绽,云溪眼见此番攻势已是躲不开,吾命休矣,却并不惊恐害怕,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云溪连闭上双眼的机会都未有,只觉此生甚是遗憾,刚刚入世便死于非命的神君恐怕只有自己了。
蓦地眼前银光一闪,龙身金光随着那道银光而大盛,金银相撞,光线强烈到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一切便都归于寂静,云溪还有尚存的意识,躺于院内因灵压暴涨而碎裂的石板上,身侧是那黑衣男子,随后便再也睁不开双眼一般,缓缓沉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云溪身上并未受太重的伤,是巫咸国几位仙侍将云溪等三人救起,追问其原由,乃是巫咸与天界联姻属实,几位仙侍来此护送云溪回巫咸国,说是护送,只怕是押送,云溪想,倒不知大哥何时如此专断了。
她试探着问起苍羽和那黑衣男子的情况,原来是几位仙侍将三人一同救起,苍羽与那男子分别安置在另两间厢房中,这二人养好伤可以走动后将有其他人护送回去,将有三位仙侍护送云溪即日起程。
云溪听罢干笑两声,心中却想着如何阳奉阴违,便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几位仙侍,如今这尚清醒的人中,只有我是一介女流,不知几位仙侍是否饿了,不如我到小厨房下几碗面来解解肚饿,几位意下如何?”
为首的仙侍听后,一脸恭谨的笑道:“帝姬不必麻烦,小的已命人到镇里为帝姬买了吃食,帝姬现在想必是饿了,不如凑合将就一顿。”
说罢便命人将菜肴摆好,满满一桌子,有鱼有肉,倒是丰盛。云溪暗想吃上没有可乘之机了,灵机一动,尴尬的笑道:“几位仙侍,如今本帝姬刚醒,只怕吃不下这些,因是、因是有内急。”
几位仙侍听后,面色如常,说道:“帝姬在此解决便可,我等在外守候。”
说完便向外走去,云溪一阵头晕,这几位仙侍只怕都是大哥亲自□□出来的,寻常招数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那便要用出不寻常的招数。
前几日从白懿箫那里得来的迷仙香此刻要派上用场了,云溪将帕子用桌上白酒弄湿,捂住口鼻,便将迷仙香点着。
片刻后,云溪大喊救命,几个侍卫迅速推门而入,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鼻,香烟深处,云溪眉目含笑,随即一阵晕眩,便不省人事。
“呼,这香当真厉害,怪不得当日以我神君身份依然中招。”说着便打开门窗,待烟雾散尽,便从每人身上搜来缚仙绳,这缚仙绳乃是天界天兵天将人手必备之物,云溪只是不屑用,却也还会用,几个咒语,便将这些仙侍全部捆缚好,掸掸手便走出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