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十章 从戎作罢入山野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莫老三溜中原趟辽东,江湖厮杀啥手段没见过,灭门令尹破家县令也是见得不可数。

  对这个异类赵宋子嗣厌倦被耍弄,琢磨着是孤身游斗各世家的感叹而言,以往这厮动辄屠戮那些个二世祖之辈,弹弓袖箭不过小惩,麻袋竹笼沉河也算稀松。然而这两年针对晋商大宗粮食丝绵收购的抢夺,难怪人家要暗地海捕。

  这厮幼时一句话差点噎死十八座山寨的头头们: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这些年一直暗中随扈人手近日回禀一句话:他日为将踩枭雄屠官家,有汉武唐皇相,亦有秦皇洪武抑富心。

  野道士赵斗瞧着庙祝带着道人们招待那些灾民模样的人手,思虑老头子的亲卫都出面了,更高层次的博弈也怕是自个都参合不了的,搅动归德卫和兵备道衙门的混乱,不过让李闯得便宜就是在没啥必要了。

  街上的骚乱明显越发加重,烟花讯号接连升空。

  懒散道:“都说小鬼难缠,唐末浮浪儿闻风闹乱吓瘫皇宫,这归德府八大家七大户的二世祖还真不把咱放在眼里呢。前番顺了他们私房库,黑市出手老件当了十余万两,倘若转手栽赃给山陕会馆也不错,可惜没工夫做大局玩了。莫三叔前面带路吧,弄点消息咱自个处置。”

  城隍庙的地厅仓储哨铺具是青石拱劵的大窑洞,但赵斗也没问家底,更没打算拉出人手砍杀一番。

  等候的厨子麻利的在无烟煤火塘上架起火锅,烫热酒烤馒头,惬意的感觉瞬间让人觉得这不是乱世,而是野外洞窟的围猎宿营。

  莫老三在机宜房的桌上铺上羊皮卷的城防图,团团围着南门草料场附近的街口都插有闯营刀手旗,而一个个各世家的眼线人马名头也穿插其中,甚至操练的窦氏千人队在封闭外围,简直就是炖大烩菜的铁锅,汤水渗出去还烩什么菜呢。

  瞅着小爷脸颊抽搐不已,尤其是死盯着窦氏千人队这个小旗,后面各色灾民团伙却是不好断明恩怨了。

  莫老三递上碗筷,直言道:“看似闯营绑票直奔小爷,沈家外门还没胆反水,便是烧云酒楼也得掂量下后果,算起来只能是他们要暗算城中悍将了;各大家巡街队借南门骚乱弹压丐帮,暗地里是山陕会馆联合各家子弟搜翻小爷,不少酒楼货栈商队遭殃闹大了;本地商会也遭乡宦指责小爷罔顾人命,无非是战功分润的由头罢了。”

  瞅着这个恩怨满城却又厌倦争斗的小爷边听边吃,继续道:“田百户死不足惜,官军废物也不少这一个,虽说仵作查验出巴豆药至其脱力战死,好在沈家家丁队也被搜出药末,归德卫杂么处置那就是官面上的事了。至于援救那些被大家子弟扣押的街痞,若用灾民鼓噪声援,更是不妥,流贼探子跟风造谣离间之下,窦家都得完蛋。”

  瞅着叨叨的莫老三,赵斗心知这厮定然是能打能谋的人手,比那耿直却束手束脚的窦老八强多了。自诩的乞丐人马就是个笑话,安排的替身都捅出了这么大漏子,回去少不得挨板子。

  点着十三家义军的攻防态势道:“李闯拉拢穷兄弟十分上心,寨头千总不吝赏赐,裹挟的本地人不少,小爷亲身统带民壮极为不妥。夜里张罗给一群饿死鬼填饱肚子,招致粥棚和灾民两头都有怨言,灾民团伙鼓噪更麻烦,怀疑小爷是闯贼细作不足虑,窦师爷和归德卫的难堪却是麻烦。”

  对于窦师爷的安排却不好再多言,挑起两家的争端不必要,加上江南海客和漠北群狼涌入此地,真是内忧外患交加呢。九爷在城内买卖不少,到底还是比不过陕山和江南商帮,买卖从来都是倒向获利大的一头,人家商税六七成流向各衙门,各大家分润也不错。这些年赵九的人头从来都不缺暗花赏银,你还指望谁会客气对待这犊子。

  论官身他也是锦衣卫百户的品衔,却还是江湖潇洒自由,这年头文官压着武夫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闯号称几十万,正经底子不过七八万,妇女一二万,精锐约在三四万之间,裹挟的饥兵的是就地招募的事,不对阵就没法死扛他的骚扰。出城还得防着打粮队,走山路有咱的巡山队接应,山里可是咱的天下。”

  虽说九爷没明令召其回山,还是把这座瘟神送走吧。

  临走前莫老三还是多言几句,心大的小爷做事有点不怕大,出城要是闯入李闯的心窝子,便是那女营都能骑马骑骡子弯弓抄刀拼命,真要被一群娘们砍死了,九爷的脸算是跌大发了。不过李闯抛弃麾下营寨虽有战事不利的由头,但如此折腾各地群豪,未免小觑半大小子的心性了。

  莫老三瞧着干瘪的怪异大背囊,晓得窦家酒楼受辱,利索的拉开武库的大铁门,对于喜好刀枪的主来说,品赏精兵利器是最美妙的事,纵横疆场乃是人生快事。

  赵斗微微摇头,精良的制式甲仗,难以在乡野使用,乌漆墨黑的铁扁担都能让城门口的叫花子兵眼馋。

  夜里细细翻阅那些情报文书,仔细推演自个在做事的节点跟官场江湖大事之间的契合,借势而为跟逆流行舟的代价是不一样的。

  想那天时地利人和又能咋样,兼爱天下人,奈何谋夺汝之人遍地,这是个强盗的天下。

  连背靠商会大财主的八叔都得被破落户秀才羞辱,而丐帮但求苟活不愿拼命,流民灾民乡土情结适合屯垦,倒是街痞适合闯荡拼杀,守成略显狭窄,一如李闯麾下不能理政,起的豆腐渣高楼,也就是夕阳景罢了。

  情报文书断言,李闯网罗归德府乡野的将近十个万人队折损过半,调训千余老营人手带队攻城足矣,但李闯在此景惊扰山东安徽,当有他图。

  在府城街上,中年的本地人的都能记得当年的风云异象,但黄家庄具体的地点却不得而知,而且府衙刑房勘查破案的卷宗记录并无记载,甚至当年的三班衙役从府衙到各县的经办人全数失踪。

  在北地风闻册中,记载一事:李闯曾听高僧言,汝主天下缘在归德,送(宋)主家贼得富贵,圣僧面前可自在。高僧下用红纱书写皇觉寺布衣,红纱笔处必是天字号的人物,无论是戒备还是敌对。

  想来这布衣和尚没说得天下之缘在归德,在于民众归心。只是模棱两可的点拨他,日后诏安自可富贵,皇觉寺也不会为难尔等枭雄,便是跟九爷有天大的恩怨,自会回护。

  在野道士赵斗看来,江湖骗术的道道不是一个驿卒出身的草莽能玩味的,诏安得富贵的鬼话也玩不了这些枭雄,民壮的团伙等级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验证,压根跟官宦子弟尿不到一个壶里。

  搜检文书许久,都没搜到对自个的监视,倒是对城内各衙门宦门子弟的生意经追查详细,看来老爹也是稀罕财货。

  瞅那武库,火铳铁甲足够装备一二百家丁了,都快超过河南镇总兵官标营的装配了,不过这是老爹考验自个心性的招数。

  本打算此仗调训千余趁手的灾民街痞之流,当做日后整兵的底子,折腾一通就只有戚继光征召矿徒一路了。

  眼下从府城营兵和民壮团练营中崛起是不太可能,经营一片街巷生意倒是能成,用个四五年从各大家商行中捞底子也不错。

  二天早上各街坊里正敲锣招揽街坊出城掩埋死尸,闯贼溃退的消息让街上的买卖顿时高涨起来。

  各衙门的官轿骡车满街跑,大酒楼饭庄的宴席是连轴转,卖菜运货的车队接连进城,消息也是满街飞。

  赵斗不敢联系城中的丐帮人手,说白那些人手被渗透的太厉害,以各大家的本事,搜检各街巷鬼宅和棚户灾民,岂不是翻手覆雨嘛。

  朱门酒肉臭,这灾民成分太复杂,莫老三弹压其间的暗杀不知多少次。哀叹天下城镇容不下一杆打狗棍,正是枭雄四起之时。

  烧云酒楼里,赵十三瞧着恼怒的信使淡然道:“不用给老子摆个死人脸,揪了十八年,也不在乎这一回。”

  信使怒吼道:“城门口张贴野道士图像,活捉赏银百两,提供线索赏银五十两。暗地里给乞丐赏个肉夹馍,了不得送到青楼走一遭,不信没人心动,街头巷尾遍布的穷鬼多着呢,还能抓不到嘛。”

  赵十三冷哼道:“这是赵家族中事,怕李闯不晓得是吧。前晚上那些杂碎明显是李闯的探子,惊动满城的各地大枭巨盗,晋地的买卖还做不做了,真要让北上的车队都遭殃不成。

  田家子弟联合窦家子弟在搜寻,沈千户回避此事,府衙的态度不明朗。别特么傻愣愣的追问搜寻,满城的风雨就是你们这么群混俅做出来的,真当李老二这个锦衣卫百户是吃干饭的不成。”

  扔出一叠文书道:“能操练排阵枪刺的疯子,不怕死人多少,死个田百户加上大家子弟的上百刀客,府城的衙役都要强闯老子的地窖了。再说老子还得会会各路大枭,十三家义军内部纠葛不清,荥阳大会的彩头抛出来,地头蛇九爷会没动作,以为这是闽浙不成,动动脑子。”

  心知眼下烧云酒楼频频被偷盗后厨,药翻食客的事故屡现,这是遭人惦记了。酒楼周围被流民死盯着不是啥好事,地下窝藏的数百火铳甲仗,加上山里的上百辆大车,如何转移走才是最大的麻烦。

  四门往来进出的流民和商队杂混,跟野道士结仇的各家家丁盘查进出,那李闯大营队伍虽是退走,但突骑掳掠官道,时不时的让城门惊慌一阵。

  扮作拉粪桶车夫的赵斗巴咂着嘴嘲弄这些大家瞎眼,满城的嫩娃们差点被搜个遍,自个数日间造谣吹嘘某位老爷想要找阉割的少男伺候,顺便把倒贩战功大家子弟名单抖一抖风声。

  娈童在各地大家院也不算啥秘密,独独是这位南来的使者做事太有点张狂了,翘了八大家七大户还有不少中等家族子弟的黑买卖,这烧云酒楼无意间搅浑了追踪小道爷的线索。

  窦家酒楼的庆功宴没他的份,便是窦师爷也不曾多言语,杀闹事军兵的烫手铜壶茶水不好喝了。外乡民壮的钱粮抚恤自打野道士一闹,造反的谣言也跟着而来,明枪暗箭的让窦师爷很头疼。

  窦老八带着百余轻骑纵马而出,路上哼道:“莫老三回话了,咱也算给大小姐有个交代。千余杂役丁壮的吃喝搁在谁身上都是个血窟窿,对付山陕会馆就得砸银子拼,对上本地的乡宦就得抡刀子,至于沈千户这等武夫就得剁了他的家丁队,这些事还是让师爷好生料理吧,今日之辱,八爷定加倍奉还。”

  副手高铁成摇头道:“小爷的那些民壮人手已被分散带走,府城种种也就得小爷这种做事不择手段的人来教训,不过当初在城外操练之时,小爷就说街坊不练兵,山野出悍军。府城的水太混,人心驳杂,难堪使用,武力弹压不行,虚与委蛇也让小爷难以接受,看来还得李闯好生砍杀一番,再让咱来接手吧。”

  巡街的莫老三低声对手下道:“关云长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张翼德敬爱君子而不惜人。这年头能在士大夫和小人间玩转的,都是老妖精了,小爷到底是年少不经事,世道巨变之时,人心难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