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十一章 山神庙绑票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正月那会河南道上纷传荥阳大会上李闯风头大盛,三月就在归德府城下落败而去,明眼人瞧得打粮劫财拉丁三样都没多少好处,倒是在河南地界上打出了老陕滚刀肉的威风。

  山陕会馆的老刀客在官道茶铺上叨叨:“烧凤阳皇陵的老陕夯货,说来说去也就是一群穷棒子转来转去吃大户。咱甲仗骡马粮秣不缺,漠北辽东都拿银钱买卖,天下啥不能买啥不能卖,唐末黄巢可就是得罪大东主没个好下场。”

  不知是放风呢还是递话呢,可也没想过屠城的杀机,府城周长七里二厘五分,这可是暗藏九五之数,真以为李闯来遛马打猎来着。

  随着李闯暗子搅浑,归德府地界十余年安稳的地下江湖似是一夜间冒出百余家山寨,各县乡野失控,官道也被阻断。各山寨打粮队惊扰归德府一州八县不得安宁,便是那躲到山里的赵九爷直皱眉头,遣出接应犊子的各路人手还没回来。

  朝廷邸报上说洪承畴统兵入关剿匪,可这贼寇在关陕以东,黄河以南,襄阳以北,延袤数千里,所在驰突打转,搅和了一大片坐地虎的买卖。

  要说山寨根本便是那四乡的肥猪大户和瘦羊苦哈哈,钱粮丁口四个字就是立足的根本。

  赵九更焦虑的是,归德府乃赵宋龙兴之地,天佑小犊子能活下来都是不错了;太祖念念不忘迁都关中,就是因为中原乃四战之地,出则援四方,入则八方啃。

  “前次老陕大搞荥阳会盟,传帖河南安徽山东各府前去,暗地里扶持营寨,拉拢盐枭街痞游走卷席拉队伍抢盘子,做事得罪的各方大家多了去。”

  黄管家掂量着一叠文书道:“此辈虽有苦出身却也草菅人命,吃大碗肉喝海碗酒的浮浪痞子,往后杂么能咽不下粗粮饼酸菜汤。李闯转悠豫东地界是窥探芒殇山、归德等地,以为汉高祖刘邦和咱赵宋太祖可效仿,若与西夏遗脉合作咱也受害匪浅呢,老辈兄弟各有想法,都在等着老爷的动作呢。”

  “而今非晚唐藩镇割据的年景,辽东比老陕诸人强多了,山陕会馆在官道上放风就是要商匪合伙的意思。那小犊子开荒黄河滩地卖西洋菜蔬,劫陕山、练丐兵、聚仓储,一府乡宦岂是那么容易对付。府城晃悠数年还落了一身骚,灰溜溜回来还得跟天下商匪两道过招。”

  赵九夹筷子老醋花生,吧唧道:“舍不孩子套不着狼,江湖道追查黄家庄旧事十余年,如今唱戏的角全活了才算台大戏嘛。再晚这戏就来不及了,这小子急躁起家也不能在这,时间来不及了。”

  在府城就听说各路山匪扎营盘围攻鹿邑县城,要饭的捡那地上的肉包子也不见得有那运气,要说端蒸笼那可真是时候。要是端了盛京的粮车那才叫个痛快,临走还差人追随山陕会馆北上的车队,秋后算账啊,爷等着呢。

  从府城回转鹿邑的路上,单骑匹马挑落的打粮队也有十余股,却没见到多少屯垦春耕的堡寨。

  在县城周围暗中打量数日,察觉那山寨巡山队到处抓夫攻打县城和乡野堡寨,生面孔到处是,也不是李闯的老营那般严密。

  后半晌带着讨饭罐子混进民夫营,趁夜用瓷雷炸了驿站的中军帐,飞爪勾翻火盆烧绵延的棚帐,用个口技的把戏就让营盘瞬间爆发营啸。

  想着山中骡马短缺,可惜粮秣营却被看押的死死的,也不忍心就这么放火烧了。

  在车马营中却无意中被李闯的老营悍卒给兜住,官道上追索野道士的人马可有千八百的,大队精骑没动,却洒出快腿遛在屁股后跟着。

  老营巡山营副总权李三虎哼道:“当年楚霸王二十八骑也在咱先辈老秦军手中没讨过好,就在这地别姬自刎。黄毛小儿弄个炸营卷席辎重,当咱老陕好欺辱是不,传令骑队围拢人手整顿营寨攻城,爷亲自锁拿这盛传的九爷犊子。”

  野道士晃悠数日才接近老窝跑马坡山神庙,此庙依山五进大院,山民传言此为行宫旧址,如今庙观香火不旺却是江湖客栈。

  夜里范家客栈里马不卸鞍人不解甲,鸦雀不归林的诡异,宿营山坳车马封堵路口,心说小庙大戏开唱,与天下成名枭雄过招也算没投错胎了。

  后半夜的前院大殿歇宿百余黑衣短打装束的大汉,在篝火光中,怀抱硬弓火铳腰刀。

  一身道士装束挂着粮食褡裢,自走后院歇宿,后院门洞处两个着雨披的汉子挡住,喝道:“车马要地,外人莫入。”

  赵斗冷哼道:“你们占了道爷的地,还不让道爷睡觉,想黑了爷的地盘口粮啊,也不怕闪了你们的腿脚。”

  大殿内一声冷笑道:“赵家堡的少爷,幸会,在下福建漳浦赵家堡的管事,特地前来请九爷南下,劳烦少爷写几个字,来啊,笔墨伺候。”

  野道士挥挥拂尘懒散道:“道爷乃山野之人可不是啥少爷,前半夜刚走山匪营盘弄点口粮,别来惹得道爷拿人血当墨汁写符篆做法。”

  正待动手,那殿前一声佛号洪亮道:“阿弥陀佛!老衲是皇觉寺的布衣和尚,赵十三休得放肆。小道士与老衲有渊源,倘若不给老僧面子,来日定然让水师劫了你的海货。”

  赵斗瞅着那老和尚张嘴便是面子,动辄断人财路,度人入空门的想法也够龌蹉的,岂不知大明的秦淮名妓可是冠绝天下,得这皇觉寺不是洪武的地盘不成。

  “山神庙请不来您老这尊大佛,有本事把私通辽东的晋商给劫了再说咱。“

  殿内一声冷哼道:“这是赵家的家务事,老十多年生死不明,难不成今个我老十三也搁在这不成。大内的番子们来呀,请诸位见识下闽铁打造的自生铳,看看谁能走出这片地。”

  柴火漫天乱飞,亏得砖石垒砌内外,却听得黑漆的殿内低声道:“看住这个野道士,山神庙内外与寻常不同,等闲不得乱放枪。皇觉寺也罢,山下的范家也罢,便是那李闯亲来要人也不成。”

  说话间墙外又是一阵马蹄声,瞧着雷鸣电闪的瞬间,却是响马装束,斗笠黑衣。

  纵马直进的李三虎笑道:“十三爷何必动手呢,咱连他老窝都烧了,今顺手绑缚送上,这火铳买卖不妨让利一成。范家货栈还有那十八堡寨,咱也替你打下如何,若是有粮食铁器皮货,对半分如何。”

  那赵管事指使数人看住野道士,回身进殿出正门哼道:“凤阳的武库可是羡慕死咱了,可惜咱海船进不了漕运,这买卖让虎爷失望了。你家大王前脚还跟咱谈买卖,外面跟二麻子拦商队攻县城砍刀客,强买强卖欺负群豪是傻子不成;听说被个小道爷打脸,那老九可是不稀罕你们在归德府折腾,传檄各山寨赶跑你们也是等闲。”

  李三虎瞅见那小道爷吧唧着纸卷香烟冷笑,这厮设在沿途篝火里的炸雷可是折了几十号兄弟,挑动宿营的骑队、连带范家客栈也差点追出来。

  按方才快腿所言,这厮果真是九爷的犊子,虽说曾在辽东随九爷挖地龙陷那老汗的马营,顺便进大帐掳走几个美妾,可眼下各为其主,赵宋跟大夏的恩怨至今难解呢。

  如今八队闯将麾下秘藏一个江湖营队,对付赵家在归德府的人手绰绰有余,管你哪个九爷呢,老朱家的凤阳都给烧了,还怕谁。

  拱手道:“十三爷买卖不成仁义在,咱老陕意欲结盟赵家堡的好汉,共图大业。小弟先替你抓了这崽子,回头在闯王大营相见,咱在好好唠唠买卖的事。来啊,活捉这厮,不要坏了闯王招揽天下豪杰的名头,哪个要是伤了小道爷,军法伺候。”

  赵管事一阵恼怒,这三虎滑头的厉害,赵九的犊子落在李闯手上,那可是连带主家都要受累的,更别说李闯在归德府各地掘墓找天机,窝死了不少赵家好手,顺便吃了多少车队的财货。

  冷冷的哼道:“家务事不容外人参合,当面抓小辈,当临安府的皇嗣是纸牌子不成。再说西北道上的十几家买卖各有态度,你李三虎还是先把在各地搅黄吞了赵家铺子的账算一算再说。”

  “倘若九爷出面训示该咋就咋,咱份内事定然不敢耍奸。各家大王杂么做买卖还轮不到咱小卒出头,今个雷雨天留客天,不妨谈谈范家货栈的动静如何。”

  “辽东和晋商关系紧密是谁都能看的出来,你家李闯大王都跟山西佬谈不拢,你谈什么,谈杂么打劫,替你们老陕出口恶气不成。商匪本就是势不两立,流窜破城卷席一空,做无本买卖也太小瞧江湖道了。”

  布衣和尚大笑道:“朝廷围剿之下,尔等勾连晋商辽东内外夹攻,没钱粮战马也就是窜山沟的命了。凤阳皇陵厮杀一场,你这贼子陪护闯贼还有那张贼掘陵,洒家超度尔等千余。若是洒家没记错,十八年前在黄家庄曾见过你,西北灾星果真是你们老陕道上的,不过这扫帚星可也是你们的克星。”

  “黄家庄咱没去过,倒是打破几同名的庄寨。死秃驴焉敢再次出头,真当虎爷的长枪是摆设不成,待咱绑了送去见闯王,切了心肝下酒。"

  拔刀而出的李三虎闪身退回挨牌后,前排火铳手瞄准大殿开火,二排弓手却朝偏巷道放箭。

  火铳队把头赵铁炮扯着管事滚到角落,哼道:“李三虎果真是狼子野心,赖着不走就出狠手,这林子内的眼线不少,咱不出手就看他怎么收场了。那九爷要是没暗手,这崽子活着也是废物。只要九爷跟李闯闹翻,祖陵出问题,这崽子便得乖乖的回宗府受审。”

  被刀手围住的赵斗早就察觉杀机,在其退回挨牌之时,火铳轰鸣之际,一声唿哨。

  李三虎突兀的倒下,惊怒的亲兵队长李茂让人死死护着尸身,那贼和尚洒出一把铁蒺藜,纵身而走。

  李茂自知西北红拳盛行,但河南地界少林俗家弟子众多,引发门派相争比坏大事。骂咧咧道:“皇觉寺的贼秃子,有本事别走。传令先退走再说,群豪云集之地不能小觑。”

  偏巷的四名刀手是措不及防,殿内人手来不及救援。赵斗趁着电闪的耀眼的瞬间,一脚把伏在身上的刀手甩向偏门,疾步纵身翻墙上大殿屋顶。

  赵铁头瞅着响马徐徐而退,低声道:“管事,十三爷已撤。弟兄们压不住火气,不妨在山沟中出手歼灭此辈,老陕的滚刀肉也得在这天下群豪面前让几分,趁乱闹一闹范家货栈。这小道爷总觉得突然冒出来有点怪异。”

  赵管事多次与流寇做买卖,虎窝里卖猪肉,也得掂量下虎皮的价钱。正待下令全部撤往后山,此刻大梁上的鬼獒一声怒吼,殿内诸人一阵摇晃,大院内外的战马受惊突奔。

  坡下树林内,布衣翻身上马道:“天禅师兄,黄家庄异象中的小娃儿单枪匹马挑群豪,难成大气候,圣僧预言可是有误。江湖传闻的鬼獒无非是头藏地的獒犬罢了,吓唬小儿还成,李闯可不是省油的灯。”

  天禅老僧摇头道:“天下局面糜烂日盛一日,这小犊子有文武兼备,劫富济贫、尊真儒生、屯垦商贸,能跟盛京的黄太吉拼一拼,洪承畴之辈做不了中流砥柱,也就是裱糊匠罢了。可惜赵九跟朱家不同心,归德府城下万余野狗惊吓李闯,师弟觉得谷中蛇腥狗屎会作甚。”

  大殿顶上的赵斗冷笑不已,赶脚过来避雨的马队车队可都是硬弓长枪的刀客压阵,那范家货栈客栈眼下可是不接待外人了。

  看来得找老爹问问这归德府是待不成了,小爷杂么就成了香饽饽呢。算一算,十八年来,被刺杀的事比死营的厮杀都要多,杀机比天机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