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直线,没有开始,也不会有结束。
诸事云烟,都是因果涅槃,注定会无休无止。
飘遥认识这个胖子,是落影居的青膛手,梅一枝。
就在三个月前,他们在不远的地方交过手。
胜负再明显不过。
不过那次,飘遥并没有杀他。
对于没有反抗之力的人,飘遥是从来不会动手的。
“啊呀,你总算是来了。”
梅一枝似乎是忽然惊醒,起身摸着头,有些倦意。
飘遥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该来的总会来,该死的也决活不了。”
路边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矮老头。
没有头发,面色惨白。
是落影居的白面佛。
“啧啧啧,这么年轻,真是太可惜了。”
和白面佛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女人。
短衫长发,随处留香。
也是落影居的杀手,雨飞香。
如今的梅一枝,自然是不会蠢到一个人来。
其实自从那天起,他就很少一个人单独行动。
“人呢?”
飘遥没说太多。
“人不就在这么?”
白面佛和蔼地一笑,令他那张本就诡异的脸显得更是瘆人。
“我知道你是来找东西的,而不是来找人的。”
雨飞香风骚地打量着飘遥,舌尖在嘴唇上打转。
“你要的东西,也不在我们这。不过我们要的东西,就在你的肩膀上。”
梅一枝摸了摸鼻子,手中的掌刀反射着刺眼的月光。
飘遥听完,无趣地闭上眼睛,把剑夹在肩上,转身就走了。
“这么着急就走呀,不陪奴家玩玩?”
雨飞香魅影一闪,右手五指已经在飘遥的剑鞘上来回抚摸。
魅影飞香。
江湖上都说,落影居的雨飞香有一百根手指。
五年前,她单枪匹马闯入惊羽山庄,接下了庄里百余名弟子的惊羽针。
足足两千八百四十六根细如青丝的银针,在她手里只是一堆玩物。
最后,雨飞香取下惊羽山庄庄主单平的首级后。
她的名字就成了暗器的克星。
“把手拿开。”
飘遥没有睁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
“小兄弟,不要动火,有话好说。”
白面佛说话的时候,已是到了飘遥身后,按着他的剑鞘,语气出奇地慈祥。
如果换了了解白面佛的人,听到他发出这种声音,就知道自己离阎王更近了。
白面佛之所以称之为佛,是因为他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慈悲的模样。
而他手下超度的亡魂,每天都不会少于两个。
两人言语之间,似乎已是将飘遥制住。
“哼,有什么想说的,就去鬼门关说吧。”
梅一枝双掌扫起一阵寒光,呼呼作响。
他成名的时候,就是用这一双开膛刀般的手掌,挖开了“铁索连环”仇恨的心窝。
一声剑鸣,龙吟四起。
飘遥回剑入鞘的时候,看着地上三个人喉头的血口,只说了一句话。
“千万不要碰我的剑。”
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存在。
世间万物,最难捉摸的往往都是人。
而最纯粹简单的,也是人。
飘遥最终还是决定回沉星府一趟。
因为他在青膛手梅一枝的脸上,看到了一处剑伤。
伤口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幼稚。
读伤阅剑,这似乎是飘遥与生俱来的能力。
所以他知道,那是谁的剑。
夜漫漫,风不断。
黑暗也终究会被日出天明所替代。
阳光还未到的时候,飘遥已经来到了自己想来的地方。
这是他第三次走入这个画室。
只不过,他的面前不再是那个总是低头画眉的妙龄少女了。
“这次,我要你跟我真真正正地比一场。”
风落雨的手里,依旧是拿着那把剑。
而他看飘遥的眼神,也依旧是那么地锐利。
“好。”
飘遥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属于一个剑客的眼神。
剑在手上。
人在眼前。
意在心中。
就在风落雨刚要拔剑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头一凉。
紧接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恶心和晕眩感。
而飘遥则是站在他的身侧,手中的剑还是没有出鞘。
剑柄抵喉,一击致晕。
“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飘遥抱起手中的剑,轻声地说着。
他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好像是在说给整个画室听。
飘遥的话刚落下,周围的窗却是忽然四散飞舞起来。
窗纸,木框。
刹那间被撕裂得支离破碎,而飞来的,则是充满画室的黑丝银针。
是散月,数量多得让人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