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歌遍彻 第24章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作者:甘裳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章二十四:欲得周郎顾(三)[……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相舞在梦中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骑在马上,左手执剑,右侧佩箫。长风乱卷发,游云来回去。那绯色的云霞飞舞,青山疮痍。软胄披身,血染长衫。

  矛起,箫碎,雨落,人亡。

  两岸寒梅怒放依旧,繁花烈艳,风卷落蕊。

  从梦中惊醒,窗外冬日似火,照了一片光芒。白雪罩大地,光影交绰。

  女儿喜,对镜晨妆颜色美。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那女儿悲,又如何?必是想远人罢了。

  相舞心口疼痛不已:梦中的身影很是熟悉……相舞看见这是一间很是开阔的屋子,现在她正躺在一张红木敞厅床上,杭绢帐幔上挂着香囊,样式很是典雅清秀,窗侧放着一枝红梅在空灵的天地之间独放秀色。相舞撑起身子,对着梳妆境草草地捋了头发,并未梳只是用一根月华绸带扎着,束在身后,落了几缕青丝再脸侧倒有另一番意味。

  这不是牢房,亦不是她的房间,那这是哪?相舞眉头紧蹙,朱唇微抿。真是……相舞长相如此一般的人,怎会有这样让人心动的感觉。相舞打开门大惊,满园的梅影交绰,枝枝蔓蔓,妖妖娆娆。月雾林的寒花院,梅花纷落。梅花依旧,旧人归魂。相舞走过去,站在那棵上古的白梅树下,用脸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泪水无声,枯败的脉管里有奔涌不息的血液,是大月氏的精神节骨,站在故乡的天空下,感受故乡的云,身子似一只巨大的蛹在阳光的照耀下化蝶飞舞。风过,花落。梅花落在相舞的头上,覆了一地。人映寒花,身影萧瑟。

  冥子因走进小月门时,看到相舞在上古白梅树下的孤寂身影就觉得,此人自己定是一世爱护,此生不换。冥子因又哪还记得歌白苓的存在呦……冥子因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次日夜,无星辰,云雾罩圆月,月雾之夜。月凉,雪覆大地。

  寒花院被清了场,在内搭起一个祭台,台上置一红木桌,桌上放一古剑,那便是月生剑。月生剑,化活死人的记忆游丝幻的雾身于红梅枝,得以月华精气,可以重生。相舞被安置在那棵上古白梅树下,不知冥子因是有意还是无意。而冥子因则抱着歌白苓神情专注、严肃。

  当影卫拿出花梨木做的琴时相舞着实下了一跳,这把琴流线精美,色泽柔和。相舞素手弹了一个调只觉空灵清透,似珍珠击玉盘之音。相舞蹙眉:这么说……莫子弦的消息是要不到了。

  相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弹的琴,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以,寒梅相交错落,纷纷扰扰,落在自己的青螺绒蟒衣上,落在相舞的白绒氅上,落在发上。只觉世间所有的一切皆静止,只剩下自己活在空荡荡梅树下,周边黑暗无际。相舞不知不觉地弹起那首在梦中牵绊的曲子——《长相思》。

  相舞是跟着梦中的调子走,当然和梦中的一样亦错了一个调。相舞浑然不觉抱着歌白苓的男人已青筋突起,杀机顿起:难道她对自己没有分毫的感觉么,这般无谓。

  相舞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只记得自己睡了两天,醒来时口干至极,嘴唇干裂,就往嘴里灌了几口隔夜的茶水。相舞查看自己的身子,还好没什么地方受伤。便唤了一小厮在方间安置洗澡水。

  进来一丫头话挺多的,干活也利落。麻利地弄好洗脚水后,就对相舞拉起家长里短的。相舞有些不耐烦,轻声咳嗽以作提示,那知那丫头依旧不知明里对相舞唧唧喳喳地说着红木阁里的奇闻怪事。相舞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只记得她走的时候跟自己说要给自己带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相舞洗浴完毕后穿了件火浣布裙,披了件青绒蟒衣左手抱着镂雕的熏香银丝球。坐在窗前用右手把玩着寒梅枝,神情慵懒。刚才的那丫头抱着一只白狐狸莽莽壮壮地冲了进来,相舞转身看见那只狐狸又惊又喜,

  “阿七……”相舞张开双手抱住阿七,用脸颊蹭着阿七的额头,这一蹭直教阿七狐毛直立,耳根红透。相舞抚着阿七的毛发轻轻地对着那丫头说到:

  “你是什么人,他的人?”那丫头嘿嘿一笑,

  “姑娘明白自是,又何必再问……”相舞勾起笑,如二月弦月的笑脸让那丫头失了神。

  “舞姑娘,我名叫二丫头,这是将军托我带给你的东西。”说完递给相舞一枝海棠花,相舞大惊:这季节怎会有海棠花……二丫头见相舞疑惑,随即羡慕地说到:

  “这是将军教人在姑娘的院子里引山中温泉催开的一树海棠。舞姑娘真是好福气,得将军如此这般对待。可见将军紧要你呢?”

  “你又怎知……”相舞话音未落二丫头便抢着说到:

  “我是灯草拐杖——做不得主的,他人之事我怎可得知?舞姑娘想知道自去问他便是。”相舞听此一言犹去醍醐灌顶,心想着:是的去问他便是了。二丫头见相舞的神情恍惚,在心中感叹,子弦哥哥的眼光还不错,以后有这般嫂嫂也不错。想完不管相舞如何,自顾自地说到:

  “舞姐姐,子弦哥哥对那叫做项宇儒的有些不满,你快些回去罢。”说完几个连跳飞跃便消失在相舞的眼前。

  相舞懒懒地坐在上古白梅树的粗枝上,看着莹莹的白雪。一大早便下起了大雪,相舞未抱银丝球,手指已被冻得通红。一女子身着白蝶穿花对褃袄,在腰间挂一豆绿宫绦,下着白襦裙,由一个冥子因掺扶着走过小月门。相舞一看便知这人应是歌白苓了,不然又有谁可以让冥子因如此屈尊?

  那女子放开冥子因的手走到树下对着相舞作了个福,只见她脸色苍白,柳眉蛮腰,整一病美人的样,弱不经风。相舞跳下粗树枝,面对着冥子因说到:

  “那么阁主可否让我离开?”冥子因闻言握拳,而歌白苓看见冥子因这般亦是轻咬朱唇,心里气得不行。

  “你这么想离开?哼……”说完便上前拉起歌白苓手快步出了门。相舞无言。

  夜深,人静。相舞右手执笔点朱砂。案几上放着一盏姜茶,里面加以莲肉、榛子,其味清新悠扬。相舞自从那日见了歌白苓一面后一直感染风寒,高温不退。相舞头痛舌干。刚想拿起姜茶来便被抱在一宽厚的怀抱里。

  …………分……割……线…………

  …………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