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用血汗钱供渐渐长大的一双儿女读书，再加上妻子贺冬梅对他的“冷漠”，王富余对自己因为身体出轨而产生的愧疚感有所减轻，甚至对同时拥有贺冬梅和秦玉洁感到一丝洋洋得意。一个在家守业照顾老小，一个给他生理和心理上的慰籍。

　　没有多少色彩和喧哗的山村每到年关，其扑面而来的年味往往比平日里五光十色、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城市要浓烈得多。特别是年底最后两天陡然冒出的以大红色调为主的灵动色彩弥漫整个葫芦房子村，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色春联写满了吉祥如意的祝福话语、五颜六色的精美挂钱在门上窗前迎风舞动；乡间的小路是运年货的人比平时明显增多；小孩子们早已按耐不住时不时地点燃几个鞭炮，回荡在上空的脆响和硝烟给小山村增添了不少节日的气氛。

　　平日里户数少人口寡的农村，在年味增加的同时，在正月里也是人气最旺盛的时刻，就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在外上学的学生放假回家，在外打工的家庭主要劳动力也都回家过年了。大年初一这天毕志胜来到村干部姜国喜家拜年，问候完以后正坐在炕沿上小憩，姜国喜刚递给毕志胜一支烟就对他老伴说也是对毕志胜说：“王老癞来了，我烦他！就说我不在家。”说完就赶紧躲到对门的西屋去了。

　　原来姜国喜刚给毕志胜递完烟抬头往门外一看，王老癞正慢条斯理的从大门口往里走，姜国喜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毕志胜也立刻站起来看见王老癞已经走到院子中央了，就对姜国喜的老伴说：“婶，我也走了。”

　　毕志胜刚走到屋门外就和王老癞打了个照面。“嘿嘿，胜子，你回去了。”王老癞一脸怪笑又回出来送毕志胜的姜国喜老伴说：“大婶，过年好！”毕志胜“嗯”了一声就急忙地往外走了。在他的心里也很讨厌他的这个乡邻加偏亲，迥异的性格特征、七八岁的年龄差、不同的生活经历，使两个人在工作和生活中的交集微乎其微，甚至对这个表连襟厌恶至极,但是碍于妻子邱艳芬的情面，两家有没有中断来往，王老癞没有过多地骚扰作为“窝边草”的他们，毕志胜也没有给王老癞难堪，保持着面子上的亲戚关系。当然这都是看在善良而又命苦的李广霞的面子上，因为她不仅是自己的媒人，而且又同化成为自己的亲戚了。

　　在农村直到二月二“龙抬头”结束才算过完年。像以往的春节一样王老癞从正月初二开始照例实行了“轮餐制”，又大摇大摆地吃起了“百家饭”。自从他进城混日子后乡临们感到宁静不少，外表也不那么邋遢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了，但是他不顾家只顾自己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的恶行并没有改变多少，所以乡亲们对他的反感一点也没有减轻。

　　按照传统习俗过完正月初五后，在外地工作和打工的人就开始陆续地离家上班了，等到正月十八基本上就都走了，毕志胜、王富余和潘铁在回来的当天就在火车站约好到正月初十一起回到打工的城市。葫芦房子和李家沟两个村民组在外地打工的农民工一共有二十多人，绝大多数的男的、女的只有四五个人，早在初四这些人就接到通知，在初八村主任姜国喜要请他们吃饭，而且还要去镇上的一家饭店去吃。这可是大年初一头一回啊！在本来就是吃喝玩乐的日子里，到这个小地盘上最繁华的镇上免费逛一逛、搓一顿，对这些暂时“闲得慌”的人还是还有吸引力的，所以基本上都答应了。管他是什么目的？反正又没让从自己兜里掏钱。

　　正月初八是乡政府及其县直住乡镇单位春节放假后正常上班的第一天。姜国喜早上又都通知了一遍，10时30分左右他从乡政府拜完年就来到饭店开始点酒菜，共在一个大包间里安排两桌。到了中午，除有三个已经返城上班的农民工外基本上都来到了，年轻一点的都坐在靠门口的这张桌。

　　“姜主任，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还不上菜啊？”早已坐在里桌的王老癞用筷子敲着桌沿看着姜国喜说。

　　“大伙再等一会，一会有两位乡政府领导也来。”姜国喜站了起来笑着说：“其中有一个是年底从县里派来的，年龄大一点的应该认识他，一会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王老癞叼着烟卷，继续用筷子边漫不经心的敲着桌子，边斜着眼睛看与三个女的坐在外桌的陈飞燕。肚子咕噜咕噜、嘴里吧哒酸水、眼里泛着淫光......今天中午对他来说可谓是“秀色可餐”了。其他人有的打扑克，有的抽烟喝水嗑瓜子，有的家长里短地唠嗑说着在各地打工的所见所闻和当地的风土人情。

　　姜国喜接了个电话就赶忙走出去了。不一会他就领着两个人走进包间，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进屋后不等介绍就和一些年龄较大的几个人握手问候。“喂，刘帅你怎么来了？”还没等姜国喜等三人落座王老癞就大声地说到。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被姜国喜让到里桌的靠里座位上，稍后刘帅则被姜国喜让到正位上。坐在外桌的陈飞燕此时正瞪大着眼睛微张着口我这边张望，她的脑子在快速地检索着：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啊？在哪见过呢？

　　姜国喜站起来说：“我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村的刘帅，从上高中开始到上大学再到参加工作，就走出咱们这个小山村了，所以说二十多岁的人都不怎么认识他了，现在被旗党委派到咱们这个乡任副乡长了。”刘帅站起来点头示意，姜国喜又指着那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说：“这位是民政助理，温助理。”

　　陈飞燕一听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一起吃过饭啊！就是王老癞去县城那次，有阿力、孙凤贵、刘帅坐陪。她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下去，并以闻不了身边抽烟人的烟味为由于别人调换了座位，坐到背对着刘帅的座位上。毕竟她觉得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不是光彩的，有点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为了堵住王老癞的嘴她不仅忍辱献身，而且有忍痛割肉破财免灾，王老癞这个无底洞还不知什么时候再塌陷，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个也知道底细的刘帅，简直是“越渴越吃盐”啊！但是现在想走又不是那么回事，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更可怕的是一旦走了别人猜测起来时，王老癞没准就会把这事在大伙面前给抖落出来。所以陈飞燕觉得不能走，能躲开刘帅的视线就尽量回避。

　　等上来四道菜后，姜国喜再一次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再次给大家拜个年！今天请你们聚聚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作为村主任就是想表达一下对大家的感激之情，你们在外打工创收为改变我村的形象做出了贡献，你们用挣来的钱建新房改善了村容村貌，同时也提高了我们村的人均收入，在全乡排名靠前。来，大家共同干一杯！”

　　等大家吃两口菜后姜国喜又提了两杯酒，招呼两桌人先后敬了刘帅和温助理各一杯酒，姜国喜提完三杯酒后大家便开始互相交流敬酒。有的喝啤酒有的喝白酒还有喝饮料的，以白酒为参照物，当一杯白酒喝下去后姜国喜又站起来说：“今天除了感谢大家为村里做贡献外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为在座的饯饯行，同时希望四月份能回家的尽量回来，四月份村委会就要换届选举了，这是一件大事，希望大家都回来参与，村里给报销路费。”他举起酒杯，“来，我在敬大家一杯！”喝完后他又补充说：“如果路程太远实在是回不来的，也可以给家人写个授权委托书，签上名字按下手印也行。”

　　大伙听完姜国喜的话才明白了今天他请酒的主题，因为村民们里早就知道今年换届选举姜国喜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有一个在本乡别的村包砖厂的本村人想要争村主任，年前就开始活动拉票了。在座的人心里暗暗窃喜：这下又该有笔小钱花了，哼，两个竞争对手通吃完再说！王老癞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毕竟捏在手里的姜国喜的短没有失效期，再敲他一笔的机会有好雨知时节地向他走来了。酒喝到现在气氛已经渐渐的热烈起来，两桌的人陆续开始离桌到对方的酒桌上敬酒，而且都争先恐后地向姜国喜先送上口头人情，纷纷表示到时一定投他一票。（58

　　看见两桌人互相离座敬酒陈飞燕如坐针毡，面对满桌的美味她无心再享受口福，正想借故离席走开，王老癞笑嘻嘻地端着酒杯过来找个空座就坐下来了。他不管别人烦不烦就开始轮流敬酒，也不管别人喝的是什么？喝多少？自己都是喝一大口，他看到一直低着头的陈飞燕说：“小陈，我敬你一杯，你看看那桌坐在正中位置上的人你还认识吗？”王老癞一扬脖又喝了一大口，又站了起来对着那张桌喊：“刘帅，上这桌喝点来，这还有你认识的一个美女呢。”

　　陈飞燕心慌意乱地白了一眼王老癞，心里狠狠的骂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