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没有回答,低头看着名册。
陆飞卿带着石骞进门,坐在了朱玉对面。石骞知道陆飞卿跟云裳关系那么好以后,确定自己不会被砍头,心里就定了,面对朱玉也不害怕。
朱玉脸色一惊,顿时笑不出来,不敢轻易说话。心里开始紧张了,石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跟她说了什么,又说了多少。她能找来石骞,一定还有其他的人,先不要动,看他们怎么做。他又稳稳地坐着,端起茶杯,喝茶。
陆飞卿只关心云裳,怕一会儿提到过往的事情,她撑不住,一激动晕倒。对他而言,云裳的身体,最重要。
梁佳彦跟张清莲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位,正是把酒楼开在隔壁街道的慕歌。慕歌还是那股韵味,走到哪里,香气飘散大哪里。
朱玉明显认出了她,想打招呼,又不方便动身起来。
“臣,见过公主。”张清莲的礼数最全,无论何时何地,都挑不出毛病。
云裳最不敢怠慢的,就是他了:“张大人,请坐。”她看向慕歌,“佳彦,你带来的这位是……”
梁佳彦介绍:“这是橘子楼老板,慕歌。慕姑娘是学生的朋友,三年前老王爷出事的时候,她刚好也在云国。”
慕歌弯腰,拜见公主。
“那,也请坐。看茶。”云裳记得慕歌称呼苏子寒十九爷。她有想过慕歌可能经常做苏子寒的生意,但是一起在云国,说明什么?她是他的左右手,还是跟梁佳彦一样,暗中的助力?
苏子寒有傅秦宣,又有自己跟阮澈,要是连橘子楼都是他的,那何必登上大位,被人人惦记,完全可以做个无冕之王,逍遥自在。暂时不去想他的算计,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人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云裳说开始,众人眼光都盯着她。
“我手里这本,是朱玉朱大人给我的三年来,王府的用人名册。作为州牧,他有这份名册,我不奇怪。奇怪的是,我父王在世时候的仆人,府卫,丫鬟,全部不见了。”云裳将名册往桌面上一丢,名册在桌面上滑出几寸。她说话声音不高,其气势也不凶悍,却叫整个前厅静的只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这里还有一本,是我表兄,江兰泽给我的,林家的上下一百多口人的名册。人,也不见了。”云裳将这一本,也丢在桌面上,啪的一声,让在场所有人心里一惊。
“数月前,本公主在宣陵城当郡主的时候,这一位,石骞。说是为了云氏正统,奉命来拿我性命。”云裳看向石骞,石骞站了起来。
因为陆飞卿交代过石骞,没有问话,不可以随便开口。不然,当众对公主不敬,会受罚。石骞曾是郑国郡主府卫,自然知道,见云裳只是提到自己,他立刻站起来,没敢开口回话。
云裳看大家表情各异,都在认真地听着,等着,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就问:“朱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朱玉不知道石骞有没有招出自己,也不敢主动讨饶,也不敢赖着不认,思前想后,不好说啊!
云裳肯定不会给他那么久的时间思考,接着问:“朱大人,对于林府现在已经成了文府,对于林府一家上下凭空消失,你就没有想法吗?”
面对云裳的追问,他已经额头冒汗,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老臣当时还不是州牧……”说道这里,他心里稍稍定了定,索性一推三五六,跟自己没有关系。
“我记得你是在云州的呀。”云裳知道他一定会推脱,可是,他现在推的干净吗?
朱玉斩钉截铁地说道:“公主,老臣真的不知道啊。林家虽然是先王妃的表哥家,也算是先王妃的娘家,大户人家的大门总是关着,老臣来来往往多少趟,也都是看着关闭的大门,真的没在意。”
“哦。不知道。”云裳缓缓道。
“真的不知道。”朱玉说的无比诚恳。
云裳不去看,只觉得人那张脸皮,太假。她轻轻地说:“那不怪你。”
朱玉不知道她今日要玩什么把戏,不敢接话。
“兰泽呢?怎么没来?”云裳看向佳彦,“去请江家表少爷过来。”她估算,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起了。
佳彦这就去了,西厢很近,喝口茶的功夫,就把江兰泽带来了。
兰泽一看这阵仗,心里就有了五分底子,也不像往日里那么玩世不恭地表妹亲妹的喊了,道了一声:“公主。”
云裳也没有喊他坐下了,直接问:“表兄,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云州?几百年的家业,你就说走就走,三年不归?”
“哪里!是听到风声,说云州变天了,林家都被全部抓走了,我这身无一官半职,还不跑,就只剩下束手就缚了。”江兰泽早就跟她说过了。
“谁给的风声?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就是现在云州的州牧,彼时还是州府幕僚的朱玉大人。”兰泽指向朱玉。
朱玉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胡说!公主,老臣根本不知情啊!江少爷,你可不要陷害忠良。”
“忠良”云裳念了一遍,看向张清莲,“张大人,你怎么看?”
张清莲受陛下皇命在身,彻查此案,到此时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是够沉得住气。
“老王爷的案子,陛下交给下官也有数月了。一直毫无头绪,因为只要查到三年前,就是空白。微臣就想,谁,能将这些记录都删掉了呢?谁能,谁敢?”他看向在场众人,最后看向云裳,“公主,只有州牧,跟王爷可以。云二爷继任一来,很快朱大人就升了州牧,这个是可以查到的。现在能调出的,也正是从朱大人上任以来的。既然这样,下官就只能说,朱大人,你逃不掉干系。”
“张大人,本府不知要逃什么,还请明示。”朱玉脖子一昂,同为州牧,他还怕他不成。
张清莲自然是知道的,很多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林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王府原先的几十名婢仆,都是你押着在江边处决的吧?”
“你……你血口喷人!”朱玉急着说话,唾沫横飞。
张清莲退了回去,淡定地坐下:“这位,橘子楼的老板,慕姑娘。请你把你看到的,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