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猛地睁开眼,失声喊叫的嬴容惊出了一身冷汗。
肌肉,意识仿佛都还滞留在那场火焰之中,浑身上下俨然充斥的焦虑与暴躁,让嬴容都来不及去想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眼泪就已经流出了眼眶,顿时,心神俱疲,甚至分不清是因为痛楚还是怜悯。
低喘着,嬴容狠狠地吸了口气。
第一次……
他还是第一次梦见了如此真实的梦境。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所有的细节,声音,容貌,弓箭,楼台……就连服饰上的绣样也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
尽管依旧是被刺的那一幕,仍然逃不出被杀的命运,但毫无疑问,他见到了最接近臆想的真实。
不,那不是臆想。
是事实。
是被埋葬了近千年,只有他和凶手才知道的事实。
突然,嬴容呻吟了起来。酸涩的痛感从头顶直入肩胛,额角青筋的跳动让耳鼓一阵躁动。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揉,可腕间传来的冰冷让他莫名一愣,随即,就听到“咣咣”的声响。
一惊,嬴容马上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脚,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脚腕和手腕一样,全被钢筋锁链拖拽到了床头和床尾,成了一个“大”字。
妈的!
搞什么!?
粗暴地扭动身体,嬴容对这种几十年前就淘汰的锁链镣铐一点儿好感也没有。都已经步入了新科技时代,连最被人看不起的强奸犯都取消了这种侮辱性的“扣押神器”,他竟然“有幸”被铐了一回?!
草泥马的蛋疼!
刚想破口大骂,视线却在不禁意间,被一旁的壁炉吸引了。
……或许不能说是吸引,嬴容大脑里并没有艺术细胞,更不用提鉴赏能力了。之所以呆视了两三秒,只因为他发现,那座壁炉并不是由电子模拟系统设定好的全息影像。
实体。
上好的汉白玉大理石支撑着壁炉架,仿欧式的复古雕花纹理隐隐透着奢华的宫廷气息。壁炉巧妙地嵌在转角处,炉后是弧形的阳台,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将这间约为120平米的卧房柔柔打亮,暗棕红的柚木地板反射着窗外的阳光,霎时,像被铺了层金色的细沙,如梦似幻。
僵硬地咽了口唾沫,嬴容不禁手握成了拳。
这个时代,能拥有这样的房间,不是顶级富豪就是超级高官要政。
权力与财富,在这个看似越来越透明的社会,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渐行渐远。事实上俩者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几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融合,而将这层关系发挥到极致的,也只有地下间的黑色组织了。
转眼间便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嬴容深深地吁了口气,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
他活着。
还被“搬”到了这间私人卧房。信号再明确不过了,白焱熙一定在他身上找了想要的东西。
他“需要”他。
——当然,这个需要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解释。
嬴容清晰地记得,在自己昏厥的刹那,白焱熙说了“难道你是”这四个字。
迟疑,是绝无仅有的表情。
一个条子,一个黑道。
水火不容又没什么交集,再加上白焱熙傲慢的个性,这个世界上大约也只有一样东西能让这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记忆。
白焱熙,他也有记忆。
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很明显,他已经勾起了白焱熙的兴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问题是,他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身上的追踪器肯定已经全部被拆卸,而且他也没向任何人提过要来上海的事,或许情报组织会将“旷工”的情况向上层汇报,但杨鸣已经不站在他这边,弄不好倒戈一击直接将他排除在外。
……这没什么。
做不做副处长,干不干公安都无所谓。
但青铜匕首还没有找到……
不觉眯起了眼,嬴容盯着天花板垂下的水晶吊灯,脑中涌出了几十种可能的假设以及可行的相应策略。
他并没有因突发意外而打起退堂鼓,对于行动的初衷更是始终明确。
这就是嬴容。
以最年轻的资历登顶文管局最高阶层,冷静,自制,大胆,迅猛,普通人并不具备的特质在他身上始终如一。
突然,卧房内响起了门柄转动的声音。
平静瞬间被打破。
条件反射地朝着门口望去,嬴容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