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都给朕滚开!滚开!”
咆哮声让所有人都吓得面色发白,斥退侍卫,嬴容把青年从地上拽起,粗暴地甩压在了木墙上。猛烈的撞击逼得青年口吐污血,曾经让嬴容感到温暖的眼瞳已经失去了光泽,青年看上去像是一碰就碎的气泡,离死亡不过几寸之遥。
很多年以后,每当回想这个时候的场景,这位年轻的帝王都会不禁问自己,如果当时自己让青年死去,那么日后的一切应该也就不会发生了。
如此,他的命运又会如何变化?
继续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任凭孤寂吞噬自己?还是疲了倦了,哪天,扔下这个庞大的帝国,去一处从未有人到过的地方?
不。
都不会。
大概,他也死了吧。
跟着他,一起……
拳,在青年鼻前数寸停了下来。
“你、想、死。”
哼笑声从那张冷峻的面容里蹿了出来,嬴容的脸上满是乖戾的阴鸷。
“休想!”癫狂地咧着嘴,此刻,帝王的眼中只有报复的狠辣,“朕没有那么傻,没有那么傻!你想死,朕偏让你活!不会让你如意的。朕会好好‘款待’你!朕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别担心,朕还会给你送上一份‘厚礼’——朕不杀他,朕用你慢慢折磨他!用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颠笑是抑郁的狂躁。
绝望,悲凉。
一夜之间,仁慈与残酷,野蛮与宽恕都被卷入了星屑之中。
得不到的,得到又失去的。
失而复得,又从未真正地得到过的。
追逐,无休无止。
看不到挣脱的希望,得不到卑微的救赎。浑噩之际,唯有随波逐流,将一世的爱恨散尽。
这样,或许还有机会,可以善终……
……
……
……
“主人?主人!”
咕哝地睁开了眼,白焱熙好像第一次经历了所谓的沉睡。闪烁而过的景象似曾相识,怔懵间仿佛度过了一段极其冗长的时间,大脑尚处于空白的状态,视线也没有立刻回聚在焦点上,但奇妙的,身体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轻盈。
异常充实。
“我……睡着了?”
迟疑地坐起身,白焱熙捂着脑袋,几秒后才看清来人。
这让他微微地蹙起了眉。
“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下床,走到壁炉边,白焱熙简单地为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看似平淡的表情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宗俊逸不敢拖沓,事实上,他也已经顾不得仍在床上的嬴容——“再过二十分钟,这里就要被条子包围了。”
“……什么?”
错愕地搁下酒杯,白焱熙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然而,话从对方口中出来,就注定了不带娱乐性。沉眸,蹙眉,青年目色森然:“看来,就是‘他’了。”
“再有两分钟直升机就会到。嬴容的话,我会安排他往密道走。”
“……”
“主人?”
“不必了。”
褪下睡袍,白焱熙朝着床上的男人轻轻地瞥了一眼,“就算是‘他’出卖了情报给条子,没有特殊定位,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荣氏别馆的安全性你比谁动清楚。我也不怀疑。……是我大意了。嬴容的心脏起搏器里,应该装有条子的跟踪器。”
“!”
“这里不能用了。回头和拉维说一声,后面的事请她帮个忙。”
拉开橱柜移门,取出阿玛尼的墨绿衬衫,白焱熙亲手将自己的长发绾成髻扎在脑后。领带,水晶夹,皮靴,瑞士表,即使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穿着品味依旧持着完美态度。
优雅,高调,从容,狂傲。
隆隆的机声近了。
推开窗户,宗俊逸用特殊电光打了个信号。
冷风,灌了进来。这让昏睡中的嬴容不觉缩了缩肩。风劲越来越强,机翼盘旋的噪音震耳欲聋,终于,恢复了神智,从沉沉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听好了,嬴容。”
黑眸直逼男人的眼瞳,白焱熙弯下腰,面对面,几近零距离地对着他。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因为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你没让我觉得无聊,这是对你的嘉奖。但我说过,我要的东西在我想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我的了。所以,你也不例外。”
挪动着双唇,白焱熙额前的碎发在风中狂舞,“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
机翼卷起的巨大气流震得桌椅咯咯作响。
骇然偏首,只见一架庞大的ups-255四翼直升机出现在了阳台上方。巨大的气浪犹如自然屏障,划分气流的同时也阻碍了声波的传送。一个鲤鱼打挺,嬴容注视着眼前蓦然发生的变化,惊异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
刚刚白焱熙……说了什么?!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嬴容翻身滚下了床。
顾不得肩膀传来的痛麻,也无瑕注意耳鼓嗡嗡的肿胀,视线,在这一刻,只追逐着眼前那道傲慢而优雅的背影。
“白焱熙——!”
失声喊叫着,嬴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歇斯底里。
席卷而来的气流在耳边疯狂地奔腾着,气拔山兮的架势仿佛连屋顶都为之掀翻。可是很快,气流在迅速撤退,仿佛时间在倒流,转眼,白焱熙也好,直升机也罢,退散地一干二净。
帘布哗哗而落。
卧室安静得荒诞。
走……了?
白焱熙……走了?为什么——?!
然而大脑还来不及将信息重组推断,嬴容便条件反射地滚向了沙发后背,利用它结实的靠背来给自己做掩护。
有脚步声,正急速朝着这里逼近。
该死的,他居然睡着了?!
而且还是和白焱熙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白焱熙突然撤退,难道说又要玩什么花样吗?要是这样的话,门外的脚步声莫非是——
“呯!”
就在嬴容思绪转换的刹那,房门被粗暴地撞开,一道严峻而威严的喝令声冲了进来:“不许动!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