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有味 第12章 鸡翅膀
作者:琴叶珊瑚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临近七月,天气越发热了。

  五爷胤祺、七爷胤祐、八爷胤禩在三月初二同四爷一道被封为多罗贝勒。而御赐的八贝勒府,与四贝勒府恰好只有一墙之隔。

  这个月倒是有件大事:七爷跟八爷双双迎娶嫡福晋。

  七爷的嫡福晋纳喇氏是副都统法喀之女;八福晋郭络罗氏却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历史上有名的妒妇。沅筠跟郭络罗氏雪宜是同一届的秀女,早知道她与八爷结了娃娃亲,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虽然沅筠跟郭络罗氏未曾同住一屋,却也打过几次照面。这位单论外表就是一朵明艳大气的人间富贵花,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傲气,见到沅筠这些跟她身份地位相仿的秀女,也常常扬着下巴视而不见。不过相处了不到两月,沅筠便能断定,以郭络罗雪宜这种飞扬跋扈的性格,以后真能干出打死小妾的事儿来。

  七月初七爷成亲,中旬八爷成亲。沅筠怀的是双胎,预产期就在七月中旬,她是万万不敢去喜宴上凑热闹的。福晋也怀了六个月了,可人家一身直筒的宫装都遮掩不知依然纤细的腰身,跟圆滚滚的沅筠站在一处,越发衬得沅筠像个肉球。

  好在开发新菜谱“朝天锅”之后系统颁发了额外奖励“纤体丹”,虽然它的简介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作为一个能顶半边天的合格劳动力,它能令您迅速恢复身材,只需一个月,就可以继续奋斗在种田的第一线啦啦啦(* ̄︶ ̄)y”

  (╯‵□′)╯︵┻━┻种田个鬼啦!我不是农妇啊喂!

  四爷最后带了福晋去观礼。李格格级别不够,因此尽管她试图用眼泪来感染四爷,但四爷并没有接收到眼角抽搐下隐藏的脑电波,无视了李格格各种欲言又止以及欲语泪先流。

  沅筠望着床外过于灿烂的阳光,懒洋洋地缩回榻上。天气一热,再加上小腿浮肿,使她大多数时间都不情愿白天在院子里散步。荔枝跪坐在脚踏上手法老练地给沅筠按摩小腿,沅筠自己抱着一个南瓜形的小盅,慢慢啜饮着微微有些凉意的鲜榨西瓜汁。

  因着主子怀孕,室内只远远的在小桌上摆了一座出水芙蓉的黄铜托盘,托盘上本就不高的冰山化了大半。小宫女侍立在沅筠身边轻手轻脚地扇着扇子,唯恐这位金贵的主子着了凉。

  沅筠热得烦不胜烦,挥挥手叫小宫女下去,葱白的手指伸到琉璃碗里捻了一个红得发紫的大个儿葡萄,细细剥净了果皮,含到嘴里。

  大约临盆就是这几日了。听着隔壁隐隐约约地传来喜庆的鼓乐声,沅筠烦躁得差点把葡萄捏碎。

  “主子可要尝尝西瓜羹?奴婢凉了许久,这会儿已经不热了。”朝颜轻声问道。她能理解主子的心情,她们这些当奴婢的还能贪凉吃块西瓜呢,侧福晋往日就怕热,若不是快临盆了不易挪动,便是能去庄子上避暑也是好的。

  玉嬷嬷现在时刻盯着沅筠,就怕这位主子突然临盆,有她在就能不叫丫鬟们慌了手脚。宫里德妃赐了两个产婆,瓜尔佳家自己找了四个;奶娘倒是四爷亲自挑选的,一共八个年轻妇人,都是眉清目秀家里清白的。玉嬷嬷倒不担心奶娘,就是产婆最容易叫人钻空子,必须得防严实了。

  谁知沅筠说话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刚把葡萄皮剥了一半,就感觉腹部一阵尖锐的疼痛,双腿之间刷的冲下一道热流——羊水破了。

  沅筠这时候脑海里居然还闪过一个念头:挑着八爷成亲这一日生产,这回八福晋得恨死她了……

  很快沅筠就无暇他顾了,整个人疼得汗水涟涟。

  四爷和福晋都不在。玉嬷嬷定了定神,冷声命令众人把侧福晋生产之事给掩住了,叫五六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守好院门,不是四爷的人谁也不准放进来。

  一番雷厉风行,心神不定的宫女们很快找到了主心骨,在玉嬷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烧水、净手、洗好纱布……玉嬷嬷还没忘叫个小太监偷偷从后门出去,去仁庆堂请那位老大夫来坐镇。

  沅筠都痛得麻木了,恍恍惚惚中感觉腰部以下都不像是自己的。那种疼痛是上学的时候打针、验血或者擦破腿都难以比较的,一时间脑中嗡嗡作响,只听到娘家寻的产婆不停高声喊道“侧福晋再用力”,她紧紧攥着床单,连自己咬下来一嘴的木渣子都不晓得,勉强跟着产婆的引导,有规律地狠狠用劲,试图把孩子推出来。

  她怀孕期间进补不多,营养够了就没再多吃,因此孩子的个头比足月的略小,不至于难产。

  玉嬷嬷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她探头在小窗边上看了一会儿,没发现那个产婆有异动,便回到门口,继续指挥着丫鬟们递东西。

  “看见头了!侧福晋再加把劲——”

  只听得产婆高喊一声,过了几秒,洪亮的婴啼声从屋里传了出来。玉嬷嬷忍不住把帘子掀开一道细缝,侧着身子踮着脚飞快地转身入了内室。

  产婆正用大红色襁褓把婴孩包住,见玉嬷嬷进来,忙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道:“恭喜恭喜,是个壮实的小阿哥。”

  那边沅筠还有一个没生出来。

  玉嬷嬷凑上去瞧了瞧小阿哥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心已经放下了一半。她给产婆道了声谢,扭身出门到外面坐镇去了。

  也是沅筠运气太好,寻常人头一胎久的要生上好几日。她倒好,不到两个时辰就生了个健康的小阿哥,又过了一炷香,小格格也顺顺利利地出来了。老大夫挨个给两个婴儿把脉,道“都极其健康,并无病症”,玉嬷嬷喜得给他包了个大红包,殷勤地送他回仁庆堂了。

  接着差人去给四爷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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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穿着省重点的冬季校服,排着长长的队买童子鸡_(:3」∠)_省重点一个月只休息一天,她花了半个上午才买上刚出锅的童子鸡,然后匆匆忙忙地蹬着自行车回外婆家。

  沅筠会成为一个吃货大部分还是外婆的错_(:3」∠)_外婆烧得一手好菜,同样的冬瓜排骨汤,从外婆手里出来的就是要比别的美味。天冷了以后,沅筠每次去外婆家都会幸福地喝道各种各样的热汤,甜咸辛鲜,各具特色。沅筠兴冲冲地跟在外婆身后进了厨房,一边围观着外婆把鸡肉撕成小块一边卖萌求投喂。外婆微眯着眼,撕下一只鸡翅膀递到沅筠嘴边——

  然后,沅筠就醒了。

  劳资已经十几年没吃过童子鸡啦好歹先让我咬一口啊混蛋(╯‵□′)╯︵┻━┻

  沅筠是饿醒的。醒来的时候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她试图蜷起身子,却全身酸痛,难以动弹。接着就感觉到有人拿着蘸了温水的帕子,细细地擦掉了她前额上沁出的冷汗。

  沅筠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一张脸凑在她眼前,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愉悦。

  “元元终于醒了。”四爷温声道。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比平日里倒是更成熟一些。

  沅筠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肚子,四爷忙轻轻地按住了她,放轻了嗓音安抚道:“孩子们抱下去喂奶了,你安生躺好了,莫要乱动,”又蹙眉道,“先前你没醒的时候,玉嬷嬷抱着孩子们让你喂了第一口奶。”

  沅筠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张了张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柔弱:“爷看过孩子们了?咱们的孩子像谁?”

  “小阿哥长得最像爷,眼睛却像元元;小格格哪里都像你,跟元元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四爷捉住沅筠的左手,握在掌心里缓缓揉捏着,嘴角翘起不小的弧度,“元元辛苦了。疼不疼?”

  “那时候可疼了。”沅筠有些委屈。“还有些害怕。”她小声说,眼底还残留着之前的心有余悸,“一面想着爷怎么还不回来呀,一面还得打起精神来使劲儿,差点就坚持不住了qaq”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四爷听在耳中很是动情。因为这位居然不顾青天白日和沅筠身上隐隐的血腥味,附身挨过来小心翼翼地在她唇边亲了亲。

  沅筠偷偷的抬眼看他,发现近看四爷眼圈都泛红了_(:3」∠)_

  这让沅筠蓦地产生了欺骗纯情少男的心虚感╮( ̄▽ ̄")╭突然发觉自己是渣女肿么破o(╯□╰)o

  沅筠马上心虚地转移了话题:“爷,我饿了(# ̄▽ ̄#)”

  四爷很快令人端上来一碗微微烫口的小米粥,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米油。沅筠顾不得形象,先就着四爷的手狠狠喝了两大口,才感觉胃里终于有了东西。

  四爷抽出一条干净帕子,笨手笨脚的揩了揩沅筠唇上粘的小米粒,复又舀起大半勺粥,仔细地吹凉了,方才喂到沅筠嘴边。

  沅筠感动得热泪盈眶(并不!)。在四爷第四次把粥浇在沅筠脖子里的时候,沅筠不得不含着眼泪,兴高采烈依依不舍地抗议道:“爷,我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