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关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而瞳瞳却是一脸悲戚的看着他。
须臾,它又说,关观、求你!帮我!声音紧了又紧,如灌了水银的棺材想要求些什么,沉痛的不知归人。
瞳瞳再一次的请求让我生出诸般温怒,一向心高气傲的它竟求起了人。女人真是祸水,尤其还是一窝女人。
我很生气。
我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我一直说不出来。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在我要说话的时候,我看见的却是瞳瞳的身体被阳光照的闪射出无数条刺眼的光线,那光线五彩斑斓后来慢慢转化成一个实物——
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芭蕉树。
听闻芭蕉树长出的花都为两性,成列生于着色的大苞片内,花序直立,下垂或半下垂。雄花着生于上部的苞片内,雌花生于下部的苞片内,合生花被片位于外轮,离生花被片位于内轮。
而瞳瞳此时的形态却是我从未料想过的开端。
本能的伸手去触摸它,却是无形。
多希望能陪你走遍陌上花开,青山翠岭啊!它的声音哀伤的传来,遍体通透的冰凉。
离生花的绢帛浅浅的又开始转化,是琉璃金瓦的宫殿。
合生花的金光晃悠悠的开合摇摆,是瑞兽图案的菱花大窗。
雄花慷慨的九曲回肠,是块块的鹅卵石长廊。
雌花义愤填膺的铺陈其列,是雕梁画栋。
我看见着色的大片苞片摇摇碎碎幻化成九九为尊的宫墙,绕着琉璃瓦的宫殿,穿过瑞兽图案的雕花大窗,踏过块块鹅卵石铺成的长廊,来到了雕梁画栋的身旁。
然后我就看见了玉冠红衣,气宇轩昂的一个少年。
看见那个少年时,我傻了。
他就像——
就像人间的太岁神,一年一个辰。
原来这个世间竟有这样好看的一个人——
看到他仿若看见了海枯石烂里的铁树开了花;看见他仿若看见了沧海桑田的荒芜之地不再荒芜;看见他仿若看见了天涯海角里的郁郁葱葱。
面如冠玉是他、唇若抹朱是他、眉清目朗还是他……
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
如果说大师兄是依一袭血红盔甲寒芒闪耀撼地动瓦,那这个男子却是妖艳的步步生莲的狼毒花。
我看着那个男子,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透瞳瞳的身体会闪现出如此的色彩。
我看的痴呆恍惚,却没看见瞳瞳的身体确在一点点的变得透明起来。
彩色光芒中的琉璃瓦宫墙慢慢的开始破败,那男子长跪在宫门之外,他的背上背着要被斩杀的木牌,或许他还会被流放,我这样想。因为他是那样的美艳,若不是因为叛国谋反,或是欺君罔上,我想他是不会跪于宫外城墙。
有征战得力的文武官在他的耳边沉重的叹气,说他怎么可以几度在朝廷之上直言废太子该立之。有性情软弱的皇子们颤抖的讨论他会不会被五马分尸或是被人彘。
可他却是无所顾忌的在微笑,笑容扎眼,口中一直喃喃的叫一个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在叫谁,现在的他已是没有人再去注意。
待我回过神儿的时候,我已经找不见了瞳瞳。
有金毛犬的皮毛颓废的躺在地上,关观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傻孩子,你的身上有个诅咒,她永远不会爱上你。
关观流泪了,我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眼角也会挂着眼泪。
琉璃瓦的宫墙触不及防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温和的阳光洒了下来落在地上的金毛犬皮上。
慢慢地、慢慢地,那地上的金毛犬皮毛也变得无影无踪了。
有白雾团团出现。
白雾散尽后,我看见了刚才的那个男子。
——
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