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妖 第二十七章
作者:南泽有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几人加紧步伐朝外走。

  蔡大浩背得气喘吁吁,他边像是在跑边自顾自地朝背上的大宝说话,“大宝啊,你再坚持一下,别睡死过去了,救护车过会就来了。”

  大宝在背上没吭声。

  蔡大浩早知道她已经昏过去了,可他还是没敢停下说话。

  后头的夏冰看看他又看看他背上的大宝,微微垂眼。

  没走几步,不远处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几人赶紧上车。

  花容穿着旗袍,行动很不方便。

  方季惟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朝她伸手,“上来。”

  花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接过他的手,爬上了车。

  一旁的救护人员正要说话,花容一眼看过去,她闭了嘴。

  车门关上,车风一样地赶往就近的医院。

  方季惟想抽烟,想了想,还是忍住。

  车里一时安静。

  过了会,方季惟的声音响起,看着一旁,声音很轻,对花容淡淡道,“你这身行头不方便,到时候得换换。”

  花容也没看他,低着头,声音似乎过了许久才传来,也淡淡地回了声,“好。”

  -

  急救车离去不久后,消防车也跟着来了。

  几名消防员急急冲下车。

  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消防员霎时愣眼了。他停下脚,朝后头挥挥手大喊,“火已经没了!”

  几名后来赶到的消防员也愣在原地。

  老屋伫立在原地,上头的木桩已经被烤的焦黑,而那火却像是一瞬间被打包卷走了一样,消失不见。

  “怎、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怎么突然就没了??”

  大家一时七嘴八舌。难以相信。

  “唉,算了,既然火已经灭了,就赶紧回去吧。还得赶下一场。”一旁的队长发话,挥挥手招呼大伙赶紧上车。

  焦黑的木屋在黑夜中冒着丝丝燃烧后的烟气,像是在这发生的所有秘密,都被吞没。

  -

  车子到了医院,大宝和小宝两人被分别推入了急救室。

  蔡大浩看着那急救室上的灯,心里头像浮着颗球,一上一下的,飘忽不定。

  方季惟走到一边的小角落,摸出包烟,晃了晃,里头就剩了两根。他呼出口气,叼出了根烟。然后伸手摸打火机,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没摸着。

  他想了想。

  包和打火机,除了仅剩的这两根烟,其余的全都随着那火去了。

  缓了口气,他把烟又丢回烟盒里。抬头轻靠着墙,望着顶上的灯,脸上有些疲惫。

  望得久了,白炽灯的光有些晃眼,他想起了花容那双空洞的眼和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容。

  他闭上眼,不去想。转头,侧眼看向一旁的蔡大浩。

  蔡大浩在门口走来走去,没有一刻停下。

  方季惟起身朝他身后走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蔡大浩偏头看了方季惟一眼,缓了口气,人像是有几丝无力地垂下来。

  正好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

  门被打开,一名医生从里头走出来。

  蔡大浩赶忙上前,“医生,他们俩都...都没事吧?”

  虽然心里头相信他们两不会有事,可到了要问的时候,还是虚。

  那医生像是要赶着去干嘛,停下脚步道,“我不是医生,是医生的助手。其中一名女患者已经没事了,还有一名患者身上碎裂的骨头太多了,还剩着一口气真的很不可思议,现在患者还在急救中,请你们耐心等待。”说完急急忙忙走开。

  蔡大浩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两下。

  虽说平日里小宝对他也不见得多好,可毕竟在一起生活过,一起经历过,这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大宝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方季惟在一旁没吭声。

  过了一会,他忽然转身离开。

  -

  花容站在不远处的窗边,轻靠着墙沿,双眼沉静,眺望远方,眼里一片虚无。

  她像是遥望着不远处的山上,万家灯火的珊阑,看着另一个世界。

  一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似乎都没有察觉。

  直至有一只手伸来,用力地扯过她的手腕,她才像是回过神,略微怔怔地看向握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

  方季惟一把扯过花容的手,没有停留,拉扯着她转身朝前走。

  因为用的力度过大,走得急,花容的鞋跟与地面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但并不太大。

  不远处的夏冰闻声看来。

  方季惟与花容拐进了一个角落。

  -

  方季惟扯着花容的手腕,忽然停下,一把将身后的她朝前一甩,动作几近粗暴。

  花容在他的手里像是一根柔软嫩枝,轻轻一甩便朝前扑去。她的背撞击在了墙与栏杆的交接处。

  花容微动了一下眉头,轻微得令人不可察觉。手顺势搭在了一旁的栏杆上,轻轻扣起。

  然而这还不够。

  方季惟没有停下脚步,直击一般朝她快步走来。

  他抬起手往花容头顶上的墙面上狠狠一震,把她压在了他与墙角之间。像是禁锢。

  他高出她将近一个头,花容在夹缝间不得不抬起头,将他仰望。

  他的气息起起伏伏,吹拂在她的面上,汹涌却不急躁。

  而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虽是仰望,可眼里却没有屈服。

  方季惟低头看着她,看着她像是隔着冰层的双眼,里面的目空一切,空洞,无惧,高贵,冷漠,神秘......

  他忽的眯起双眼,眼里黑得深邃。他忽然厌极了她这种眼神。

  他看着她,声音里透着像是被压制的愤怒转而冰冷,“我说过,不论妖有没有妖的底线,可人有人的底线!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恩?”

  花容仰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冰与火。

  他的愤怒像是被浇在了冷水里,毫无用处。

  方季惟看着她,像是极其危险的动物,“说话。”

  花容还是看着他,面无表情。

  方季惟朝前踏了一步,将她挤在了犄角旮旯里。花容的手指扣着铁栏,一动不动。

  他气极反笑,嗤笑了一声,反手一把拧住她的下巴,触及柔软无骨。

  他紧拧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扬起,靠近道,“你以为我会怕你?”

  花容被迫仰头,微微低眸看着他。嘴角微抿。

  忽的,她看着他弯了弯嘴角笑。这个笑像是一种反抗和无畏,还有冷情。

  她冰冷的声音传来,“是又怎么样?”

  “我是妖。我说过,妖的准则是要给人恐惧和神秘。”她话语里冷静得不像话。

  方季惟眼里似更黑,紧捏了一下她下巴,气息冷彻,“那你就必须得这么做?要闹出人命来你才安心?”

  他看着她定定道,“你想玩我,怎么玩,随便你。可不要因为我牵扯进来别人。”

  “花容。”他静静的看着她,声音低沉,“你要的人命,我担待不起。”

  -

  空气中一时漫起像冻结的气息。

  两人互看着对方的眼,没有做声。

  直至花容将目光移开挪向方季惟身后。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方季惟看着她,后退了一步,把手放了下来。

  身后没多久响起了夏冰的声音,“那个......方大哥。”她看了一眼一旁的花容接着道,“大宝小宝他们两已经没事了,可以去看看他们了。”

  方季惟看着花容极淡地回了句,“好。”转身,离开。

  方季惟离开了,夏冰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又转回头看着花容。

  角落里没有灯光的照明,昏暗无比。

  花容还是刚才的姿势,被方季惟压着,她只能微微蜷缩在角落里。

  角落里,她的身影像是融进了黑暗。

  过了片刻,她手指扣了扣铁栏,站直了身。昏暗里,她抬起头,双眸直直地看着站在灯光下的夏冰。

  夏冰一愣。

  黑暗里她的眼像是一颗反着光的弹珠,目光就像是寒刀,一道一道刮来。

  夏冰赶紧把眼睛垂了下来,转身要离开。

  花容从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说,“你叫夏冰?”

  夏冰一愣,正要转身的身子顿了顿。

  她没有抬起眼,回道,“是。”

  花容弯唇一笑,朝她走来,夏冰的身体有点僵硬。

  花容没有停下脚步,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弯着嘴角看着她低下的头再次笑了。

  她说,“好,我记住了。”

  夏冰始终没有抬起头,她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

  方季惟来到病房,蔡大浩坐在一旁。他走上前坐到他的一边。

  蔡大浩看着病床的大宝小宝,缓了口气道,“幸好都没事了,他们两算是挺过来了。”

  过了会看着又接着闷闷道,像是自责,“两孩子还倒在病床上,我们这几个大的,咱们两个大老爷们还好好地坐在这,这算什么事?”

  方季惟看着大宝和小宝,没作声。

  过了会,夏冰走了进来。

  蔡大浩起身说,“夏冰,你的行李......”

  夏冰知道蔡大浩要问什么,就道,“算了,没都没了,还在意些什么。”说着低头在她仅剩的背包里掏什么,边掏边接着说,“你们的钱都没来得及拿吧?幸好我随手把包给拎来,不过我身上的现金不多,这些你们先拿着用。”说完,走到蔡大浩身边把一叠钱塞进他手里,又道,“医疗费我已经替你们付过了,你们别担心。”

  蔡大浩看着夏冰塞进他手里的钱,有点举足无措,他像是很意外,愣了好一会,忙一把推回去,“这,这可使不得。你住在我们这,还烧没了行李,这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了,这更不能收。”

  夏冰笑着又把钱推了回去,“嗨,这火又不是你们要让它着的,行李被烧了是逼不得已的事,不怪你们,人没事就好了。你别在意,就当我住那时受你们照顾的费用。再不济的话,就当我现在资助你们的钱好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蔡大浩看看钱,过了会偏头又看看方季惟,这事,他一个人也不好拿定主意。

  方季惟想了片刻,垂眸,点了下头。

  他抬头同夏冰道,“这钱等我们赚回来还你。你到时候留个号。”隔了秒,又说了声,“谢谢。”有点生硬。

  夏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蔡大浩接过钱,看了看,微皱眉,“这钱有点多了吧。”说完忙拿了一半要塞回夏冰手里。

  夏冰不肯收,“唉,你拿着吧。就当我的钱放你这管。”

  “可......”蔡大浩有点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