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用交房租,可是我过得还是很拮据,那微薄的工资必须得每个月计划着花,原来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毕业了还是得这样凄惨。每每自嘲都是一把辛酸泪,没了向北的照佛,我一无是处。
张伟从广州回来后,我们三人准备聚一次,小白说,外卖的馆子又贵又不卫生,我们自己买菜吃火锅吧。
其实是因为我们贫穷,但却因为年轻,所以快乐。
那天周五,正值暴雨天气,云姐要加班弄完这个月的考勤表,我便让她结束后过来一块儿吃。正好点点在她娘家,她回家也只是一个人。
小白和张伟相拥着进了门,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我是又嫉妒又欣慰。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厨房里忙着,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
火锅刚上桌就听到门铃响。我吼,“我来吧,肯定是云姐过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啊,很好的一个大姐。”
小白嘴里啃着香肠,含糊不清的说,“哟,赶紧把我们这位贵人请进门,我得谢谢她照顾你呢。”
我一边朝小白抛媚眼,一边乐呵呵的开了门。门一开,我的笑就僵在脸上了,云姐后面跟了个陆敏川!
云姐的脸一块青一块紫的,有些为难,正要开口,陆敏川就不客气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哎呦,我听何云说你们聚餐呢,这么大雨我也回不去,不介意我来蹭饭吧。”
小白没见过陆敏川,却看过我给她的照片,立刻围了上去,一脸殷勤,“哎呦,陆总,我是向南的闺蜜小白,这位是我男朋友张伟,我们没听向南说你要来啊。真是贵客啊,来这边坐。”
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挪位置。我冲云姐使了个眼色,说没事,二人也笑着到了餐桌那坐下,顿时气氛变得离奇的冷淡,好好的聚会要被这个男人给搅合了。
还好小白和张伟这两人自来熟,怪不得是做销售的料,一行人坐下,他们就和陆敏川攀谈起来。好歹不是他的下属,说起话来客气了许多,小白问什么他答什么,几个人聊着还算熟络。
厨房里洗碗,云姐一脸歉意的拉着我,小声说,“我出门的时候碰见陆总了,他问我这么大雨怎么回家,我嘴快就说你家在附近先过来避避。他就跟着一起来了。”
“没事,”我擦了擦湿哒哒的碗,“他也不是第一次到我家,我给你说过的,上次酒醉的事。所以呢我看他是故意的。”
“我看那陆总八成是喜欢上你了。”云姐用胳膊推了推我,笑得很是诡异。
我瘪嘴,“不会吧。你没看见他在公司对我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公私分明啊,再说,人家是老板,拉不下这个面子说喜欢你呗。”
“喜欢?他这个年纪应该没那么容易动心。如果动心了,也应是爱才对。你看出来他哪一点爱我了?”
我说得很轻松,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如果陆敏川爱上我会如何。甚至是,就算他爱上我又如何,我也不会爱他。我对他,顶多是喜欢他身上的某些品质罢了。况且,他那么的危险,让我如何驾驭?恐怕只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这种大胆的想法我没有说出口,自己歪着脑袋冥想了一番,嘴角露着冷笑。陆敏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口,一脸欣赏的看着我。
云姐被他不声不响吓到“啊”的叫了一声,又抱歉的说,“陆总,您走路没声音,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不做亏心事,怎么会怕呢。”
云姐本是玩笑话,被他这么一说便讪讪的不好答话,拎着个拖把说是要去清理客厅的地板。我知道她是故意避开我和陆敏川,制造所谓的“二人世界”。
我笑了笑,不理会他,转身接着洗碗。
他走近我,口吻淡漠,“怎么,我来吃饭你就这么不欢迎?”
“我没有不欢迎,只是陆总来的不是时候,好好的聚会被你毁了,你也看到了。”
“被我毁了?”他有些不屑,“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瘟神,你就这么讨厌我?你别忘了,我还得发你工资呢。”
一听他的话我就倔劲儿就上来了,转身正好看到他那张得意的脸更加来气,“陆总,我是出卖自己劳动力赚钱,干干净净,请您不要动不动就拿工资威胁我,我可以给你打工,我也给别人打工!”
我话一出口说,他脸上的得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盛怒的脸,一把把我推在了洗碗池的角落里,整个人立马压力过来,那灼热的温度铺天盖地袭来。
正要发作,他竖起食指堵住我的嘴,“你敢喊我就敢亲。”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说不清是害怕,是生气,抑或是其他。
“向南,我希望你认清一个事实,你哪里都去不了!”
那坚毅的眼神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继而听他说,“我也搞不懂,但在我搞懂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好吗?”
语气温和了许多,眼神柔和了许多,脸色缓和了许多,连身上那灼人的体温也降了下来。我拉了拉有些发紧的脖子,低下头不自然的说,“我可没心情陪陆总玩什么心理游戏,我不过就是一个靠工资养活自己的小工薪,所以也请你不要动不动拿工资说事,我可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他笑,倏尔收回他那前倾的身躯,用弯曲的食指轻轻勾了勾我的鼻头,语气轻蔑,“胆小鬼!”
待他出了厨房的门我才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谁知他又折回来,伸着个脑袋神秘兮兮的说,“下周我要去东莞出差,你准备下,我跟严经理说了带你过去。”
还没等我发作,他就回了客厅。我心里犯嘀咕,为什么总在我想逃离上海的时候他就带我出差呢。虽然不想跟他一起去,但总比我待在上海被活活的逼疯了强。
还算他有人性,饭局结束后,他自告奋勇的要开车带他们一程到地铁站。我笑着送他们出门,说了再见。
关上门,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欢笑声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何时,我开始变得害怕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的上海。每一刻都是那么的揪心,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长。
换下满是火锅味道的衣服,随手只带了钥匙出门,今天是周五了,我要去看看向北。
已是晚上10点,客厅那盏昏暗的照明灯开着。向北不喜欢太强烈的灯光,他说做设计的人总是喜欢柔和或者昏暗的东西,那样会带来更多的灵感。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没撑伞躲在了那颗常青树下仰面就能看到穿着家居服的向北倚在阳台。
太远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手指尖那一闪一闪的烟火。向北何时会抽烟了?!
心,霎时收紧。
瞳孔迷成一条缝,我想好好的看看他的脸,可是怎不样都看不清,从体型上看他近日又消瘦了不少。也是,从不抽烟的他,怎能受得了尼古丁的迫害。
到底是为何这么忧心忡忡?难道是因为我?
正困惑着,就看到秦月然一袭玫红睡裙跟了出来,从背后紧紧的环抱着向北。我早就知道她搬了进去,可是第一次看到二人如此相拥,隔着薄薄的睡衣,我的脸好像被那温度传染一样,红到了脖子根,心堵得不成样,眼泪哗哗的流,夹杂着雨水,奋力的跑开。
明明知道是如此,为何要去?
我恨自己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