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很矫情 第三章 卫朔是个傻孩子
作者:微生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众人费尽千方百计把我救醒,已是夕阳沉寂、月星微露的时辰了,比起每夜入睡时不断骚扰我的噩梦更让我惶恐不安的,是今夜即将到来、传说中的魔教教众。

  我真的很想知道,站在我面前的这坨人是有多恨宫宴!

  死命挣着被捆猪扣绑得死死的身体,我不敢置信的呼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样绑着我,一会儿你们教众来了我连逃跑都动弹不得!”

  小梦狞笑,用标准的立正站姿来回答我这次是谁出的馊主意,“老管家说了,与其今后天天晚上不睡觉打「老鼠」,不如把你当成饵,愿者上钩。我们在一旁守株待兔,然后来一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不敢复还!”

  不要再对我显摆你的成语能力了好么?我也算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书读的比你多!而且,你高端的智商没看出来这是那小鼻子小心眼的老管家特地为我出的损招么?他根本就是不在乎他家主子的死活,成心要置我于死地啊!

  我更加用力的挣扎寻找活命的机会,“我要见纳兰熙!”现下只有这货才能拯救我了!

  不料——“对不起,姑娘。”小蝶为难的看着我,“将这个计划报告给大人时,大人什么也没说,可见是默许了的……”

  是我疏忽了,纳兰熙那种性情的人自然会为了少一点麻烦而不顾任何人的死活,求他估计也是无用的。

  我该怎么办?纳兰熙你个混蛋!

  “我真的会死的啊……”我弱弱的哀求他们,可惜大多数人不为所动,该干嘛干嘛,把我忽略得万分彻底。

  只有小蝶和小梦还算有些良心,“放心吧,姑娘。”小梦从宽大飘逸的广凌袖中变戏法儿似的摸出两把丈二尺长的虎背大砍刀,大义凛然的对我说:“姑娘,我们姊妹两个会誓死保护你的。”

  我欲哭无泪啊欲哭无泪,只要你们能解开我,我可以不要保护啊!我真的不想陪你们这些不怕死的疯子一起疯啊!还有,你那双刀是怎么藏在袖子里的?

  正在嘻嚷喧哗间,老管家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来,笑眯眯的问:“事情都做完了么?可以伺候主子上路了么?”

  所有人霎时噤若寒蝉,站在原地维持姿态不敢动,最可怜的应该算是门口正在从盆子里拧干帕子的那个丫头,她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态,痛苦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已经和老管家闹成这样,也不能服软了,既然这房间里所有人都像被点住穴道似的不敢动,我可不能把这次的场子给丢了,不然今后镇不住人了。想到这里,我又不怕死的干咳两声。

  老管家看到我很亲切,可我怎么都感觉他那双眯得只剩条缝的眼睛里盘算着阴谋,他蹲在我面前,笑里藏刀:“主人,怎么了?有什么吩咐?”

  我呸!你看不见我有什么需求么?!我又咳了一下,“把我放开先,我们,呃,关于教众的问题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他的模样别提有多无辜了,双手一摊:“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主人,这是大人同意了的,就怕错过了杀一儆百的好时机。”

  看来不用点绝招是不行了!我阴险的冲老管家笑了笑,这可是你逼我的啊!

  老管家回复我的眼神更加犀利:就是逼你你待如何啊,不服气来咬我啊,来啊~来啊~

  酝酿着悲伤的情绪,我拧着身体使手摸到大腿,狠狠掐上一把,澄澈明亮的眼瞳瞬间溢满水汽,我的身体像是在秋风中瑟缩的小白花一样怯怯发抖。“老管家……呜呜呜——”我哽咽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杂情意,“你不念鱼情也要念念水情啊,我在你家主子身体里,你怎么舍得对你主子的身体下毒手呢?呜呜呜呜……”

  老管家不愧是掌守宫家几年来唯一的管家,演技了得,一见我打出苦情牌,引得在场人士唏嘘不已,立刻弃旧革新,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绢,老泪纵横:“主子是嫌弃老奴没有死在您前头么?老奴为您守了宫家家业这么多年,老奴对您的忠心您难道还看不见么?……您是知道老奴的,老奴一向与人为善、心慈手软,忠心耿耿、战战兢兢的为宫家服务多年,老奴怎么会把您往死路上赶?只不过……教主大人的话不得不从啊,如果可以,老奴愿意代您赴死绝不二话,您若不幸……罢罢罢,老奴先去您前面等您吧。”说完,作势往床柱上撞去。

  这个老混蛋!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被众人拦下,纷纷劝解的老管家偷空背人对我调皮的眨眨眼,心中瞬时火冒三丈,那边厢老管家用拔高的公鸭嗓嚎着折子戏上的唱词:“我与你一世主仆,今听闻噩耗,明知辕门不留活路,只为着,忠肝义胆,万死不辞唔啊啊咦啊唔唔啊呀呀……”

  我VS老管家,老管家完胜!

  我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只好化为一声长啸寄托怨念:“吾今不得活矣!”

  无奈,只好用些小伎俩为求一线生机了。我饱含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对老管家说道:“我最忠心的老奴啊,我还有一个愿望,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心愿了,不知道你能否满足我?”

  老管家入戏很深,以至于不能很快的从人物心境中抽离,当下他哭得不能自抑:“主子,您说吧,只要不违背大人的交代,老奴绝不敢有一毫推脱。”

  “我要贴一张纸在脑门上,上书五个大字「这就是宫宴」。”我觉得已老管家阅人无数的经验,一定一眼就能识破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手段,对于这个要求并没抱太大希望。

  现实向我证明,有时候或许是你毫无希冀的态度打动了上天,为了让你的预计与事实完全不相符,上天往往会送给你一个意外之喜。就像你着急烧开水,当你不停的添柴加火、死盯着炉子时,水壶反而慢得让人心焦;但你不搭理它的话,水壶觉得受了冷落,不一会儿就「呲呲」叫着招呼你。

  蕴含哲理的人生经验让我在面对老管家的欣然同意时反应平淡,颇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淡泊情操。可我隐约看到了老管家眼里一闪而逝的兴奋。

  不是我看错了。这点从他离去时略显轻快的步伐就可以看出,但我苦思冥想一番后,还是想像不到可以下毒手的位置所在,最后只得放弃,任人把纸条贴在我脑门上。

  小蝶在老管家耳目们的监视下不好明目张胆的道出实情,只好婉转的从侧面提出忠告:“姑娘还是把那条子摘去吧……怕是惹眼的很……”我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只要她能够守好大门,我自然无恙。可惜她在我殷切的目光里惭愧的低下头。

  临到要四散去埋伏时,有人拿了一块手帕把我嘴堵住了,说是老管家吩咐,怕我求救,这样很丢宫家的脸,还嘱咐了一番如“好男儿站着死不跪着活”的勉励,听得我直翻白眼。我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么,故意大喊大叫引敌人注意?

  真抱歉我还没有达到“向我开炮”那样崇高且伟大的境界。

  四周的人陆续退下,最后小梦与小蝶也恋恋不舍的最后回望一眼,咬牙踏出房门并落锁。随着那落锁的一声,这空荡的大屋子,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多么像七年前我满门灭尽的那个夜晚啊……当家宅被有心人放火时,我一个人被锁在房间;当爹爹与我仅隔一户门板被人杀死时,我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当火势渐大殃及自身时,是我一个人想办法自救……

  从那时起,广袤天地,只剩下我一个人。

  或许也可以说,从始至终,也只是我一个人蹒跚行走,伤痕累累也不断前行。

  天幕深沉,明月当悬,我就这样倚着床脚胡思乱想,终难却周公邀我做客的盛情,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

  睡梦间想起经年往事。在我的记忆中,曾有过一位白衣少年,衣冠端楚,眉目含情,他于月夜下对着庭院的满树梨花吟诗,那一树繁花都比不过他玉润衡质,桂宫仙子调皮的将一束孤寂的冷光晕染在他脸上,形成深邃的阴影,衬得他伶仃瘦长的身形更加孑然。有花瓣落在他的书页上,于是他仰头看花,不知为何,那月光比太阳还要耀眼,仅仅是些微光辉,便刺得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流泪。

  似乎是感觉到我灼热的视线,他转头,看向我隐藏身影的方位,轻勾嘴角,缱绻缠绵,从那之后,我所见浮华万丈,都不及他唇边粲然。

  是那一笑的温柔助我撑过噩梦乍惊,是那一笑的暖意助我度过世事艰辛,我梨花树下的少年啊,只为着再见你一笑倾城,我苦苦捱到如今。

  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人摇晃我,“喂,醒醒,醒醒。”

  不,我还不愿醒来。我不为所动的继续睡,听凭耳边的呼喊从“着火了”到“开饭了”花样百出,见我依旧不醒,来人用手探了探我脖颈上的血管。

  如同雪山神庙隐阁中的万年玄冰一般冰冷刺骨,在来人触着我血管的一瞬间,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寒气沿着经脉侵入心脏,冷得我重重一个激灵,我尖叫着醒来,脑壳轰的撞上了床脚。

  嘴里塞着布条,纵使我痛得龇牙咧嘴也只有几声闷哼能透出来,只觉得脑袋昏沉眼冒金星,正待再见周公以求就此无痛觉,旁边猛的插进来一句话,“喂,你——还好么?”

  我郑重的摇了摇头。

  鉴于我从来不敬仙佛,所以我也不怕鬼怪,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要命一条,爱拿去便拿去,我技不如人打不过也没什么好怨的,若果有神灵之说,那我还能得见我爹,很是不错。

  当我身边的一团黑影伸出爪子帮我把堵口的布条拿出来时,我既没惊恐的尖叫,也没因头痛而惨叫,简而言之,我一声没吭。

  “嘿——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宫宴,醒的时候看见旁边蹲个东西也不害怕,你倒是条汉子。”黑影发出男声,“在下碧椤教剑圣长老座下大弟子卫朔,特来取祭司项上人头。”

  来人站起身来,终于可以看出一个红衣少年的大概轮廓,他从背上卸下一把比我大腿还粗的巨剑,一剑直抵我咽喉,“我正式向你发起挑战,接招吧,宫宴!”

  见我默不作声,卫朔歪了脑袋看我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在地上,渐渐汇成一个小规模的水洼。他很好奇的问我:“你哭啥?”

  “没什么。”谁都有活着的不容易,我的苦难没必要去求得外人怜悯,我抽抽鼻子,带有很浑厚鼻音的嗓子回复他:“你是来杀我的么?小蝶和小梦呢?都被你杀了么?”

  “诶???”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可不敢杀那对姐妹花,教中喜欢她俩的不在少数,我要是杀了她们,明个该有无数人向我发起挑战了。”

  “那你进来她们怎么没拦着?”

  “嘘——你听。”我按照少年所说屏息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小梦和小蝶过招时“呀呀啊哈”的助威喊叫。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少年无不得意的说:“今天外面来挑战的人太多了,大多过不了那对姐妹花手底下,我见人多混乱,就顺窗户溜进来的。”

  我顺他手指看过去,果然有一扇窗子被风吹的吱吱作响。

  卫朔翻手变出一把灵巧的小刀将捆我的绳索划开,“虽然我是来杀你的,但是咱是讲究风格的人,才不会像你一样趁人之危,现在就让你羞愧的感受一下我教中的浩然正气!”

  “你可以还手。”卫朔不放心的嘱咐一句,又拎起大刀站成一开始的姿势,“我发扬风格,让先,来吧,宫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丫个神经病!我半点功夫不会,跟你拼命,你当我脑袋有刺么!

  我活动活动被绑得麻木的四肢,抹一把脸,从脑门上拽下来一张黄色的纸条,“你眼睛瘸么?这么显眼的一张纸贴在我脑门上没看见?”

  少年讪讪一笑:“对不起,咱以为那个是镇着你的符咒哩,就没摘。”说着从我手中抢过纸条,借明亮得透过窗纸的月光仔细辨认,“这、货、是、宫、宴。”他一字一顿的读出纸条上的内容。

  “切,我还以为说得是啥大事呢,咱知道你是宫宴,别废话,来打吧。”卫朔将纸条一扔,又拾起巨剑指向我。

  “你以前,见过宫宴?”我心中有些忐忑,小梦明明说过的呀,宫宴一入教就受到宠爱,所以一般教众是从未见过的,甚至连就职演说这厮都推脱没去,所以高层中也是有很多不认识他的。但,万一卫朔他曾经见过宫宴长什么样子,我可就完了。

  “哦,我们以前呐,没见过。”卫朔非常痛快诚恳且无心计的回答我的问题,但他看上去有点焦急,“麻烦你不要问东问西快点打好么?我一会儿还要去杀一个人,可以体谅下有任务在身的教众么?”

  感情这小子还是顺路来摸人头的。

  我放肆的笑了,既然没见过,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对他说:“我不是宫宴。”

  “少骗人了,不是宫宴你脑门上怎么顶了一张那样的纸条?”

  “如果我是宫宴我会被人绑着扔到地上?还堵住嘴不让说话?老管家也不跟在身边,所有人都在门外打架?还能让你趁乱溜进来?”我连续提出几个排比句,言之凿凿的继续忽悠,“真宫宴早跑了,我是他身边的小厮,他就把我绑在这儿,让我替他挡刀枪。”

  少年不依不饶,“可条子上都说了你是宫宴了,怎么还会有假?定是你想赖。”

  “那这张条贴在凳子上说那是宫宴你也信么?”

  “信!”少年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我们碧椤教中人从不欺瞒一个教中的兄弟,若真是那样贴在凳子上,肯定也是宫宴有什么妖法,把自己变成了凳子。”

  X的!我终于知道老管家为何满足我的要求了,枉我一世聪明,竟然忘记算考虑魔教中人一向不正常了。这帮死脑筋一条线不会转弯的家伙,我终于知道你们上任祭司死得何其活该了!

  深吸一口气,吐出;再吸一口气,再吐出……几次反复下来我终于缓和好自己内心抓狂暴躁的情绪,微笑着对少年说:“这位师兄,你能用咱们教中良好的风气来估量宫宴这个诡计多端的小人么?”

  他愣了一下,把刀放下,“好像不行。”

  “不是「好像」!是「绝对不行」!”我纠正他的措辞,“宫宴是什么人性你不清楚么?”

  他沉吟半响,在我不厌其烦的劝说下总算肯把那把让我心颤肝也颤的大刀收回鞘,痛骂道:“宫宴这个不是东西的!真真是碧椤教的耻辱!”

  “就是!”我也附和他:“我服侍他这么久他也没点情意,太没人性了!”

  反正我不是宫宴,随便你怎么骂~

  “我叫卫朔,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敢问这位师弟姓甚名何?”

  “在下,呃。”我犹豫一下,“欢若,我叫欢若。”

  他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瞅着我,“欢若?这名儿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姑娘?”

  我发誓我绝对看懂了那一刻他眼睛里隐含的意思!

  于是我将错就错,旋即眼圈一红,泫然欲泣,“这,请不要在问了,这是奴的丑事……”

  “噢噢,好的,好的,我不提了。”用宫宴这张比女人还美丽的脸庞展现梨花带雨的绝技非常有效,卫朔连忙安慰我,甚至从实际出发,为我考虑了一个好提议,“你觉得,我带你逃出去怎么样?”

  不待我婉言谢绝,他就开始罗列好处:“你看呐,宫宴根本都不在惜你,你还顾念着他做什么?干脆和我逃出来,你去过正经日子,再也不用在宫宴的魔爪下委身承欢了。”

  说得兴起,他一把抗起我就要走。

  虽然他说的很让我心动,但是万般皆下品,唯有小命高!开玩笑,要是和你走了,我丝毫不会怀疑纳兰熙会对我下达江湖通缉令,用对待我上一任的方式把我也弄死,宫宴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缺了不能活的物件。

  我连连推辞,“不用客气了,真的不用帮忙,我不是跟你客气……”

  热血少年的热情劲儿上来,千军万马都挡不住啊。一见他没完没了的纠缠,我非常担心他会突然间因为不耐烦和我磨叽,一巴掌把我打晕了直接抗走。

  不行,必须要阻止这个可怕的后果出现!

  我拼尽全力从他肩上跳下来,然后果断的抱住他的大腿,“大侠——我其实是教主大人送给祭司的礼物,教主尚且在这里,我是万万不敢随侠士走的!只好多谢侠士的好意了。”

  卫朔的脸白了,“你说,教主在这儿?”

  我坚定的点头。

  他似乎有点哆嗦,表情决然的好像怀抱最后一丝希望,他问我:“教主大人平常,这个点儿,歇下了没有?”

  这我哪知道去?我和纳兰熙不熟的好么!我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于是我羞涩中带着些许哀怨,黯然神伤的说:“教主大人身边,不只我一个侍候的人。”

  其实这句话可以分两个层面来解读,你可以理解为教主大人正在和年轻貌美的侍从们忙得不亦乐乎,不方便此刻打扰;也可以认为是教主大人因为侍从太多,应付不暇,有些疲倦,正在休息。

  无论用哪种方式解读,都是四个字,「没事滚蛋」!

  不过看上去卫朔也意识到哪一种说法都不是太好的事情,他的脸都青得可以媲美黄瓜了。

  “后会有期。”他匆匆扔下这句话,从来路的窗子逃走了,我看着他那双直打哆嗦的腿都替他心悬,一直目送走他从墙上掉下来三次才勉强飞身而去的身影才关上窗户回房。

  早知道这招这么有用我早用了!我得意的哼着小曲儿,喜孜孜的收拾床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阵风拂过,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连我自己的呼吸都不可闻察,庭院内的草顺着风势微微折腰,我的颅腔内突然似针扎般难以忍受。我两眼一黑,最后的景象是在我眼前不断放大的缎被上的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