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很矫情 第十九章 不管怎样,我想救他
作者:微生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马车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几乎是用一种屁滚尿流的姿态滚下马车,我真的再也不想和纳兰熙共同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光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威压就让我承受困难了。

  反观纳兰熙这厮,明明穿得是小厮的衣服,我却觉得他比我还大爷,且不说他下车需我扶、走路要我开道,就说他现在一进我办公室就非常大爷的往正当中的椅子上一坐,小腿一翘,还得我堂堂御章台使给他端茶扇风,这一路上的人都在看咱们俩呢大人!您就不能稍微配合我一点吗!穿帮太明显了啊!

  朝廷规定朝廷命官不得加入江湖任何教派或地方社团,要是让人发现「宫燕」的本体其实是魔教祭司宫宴,大人,您考虑过假扮宫家上下的教众们怎么活吗?

  纳兰熙的确没考虑,应该说他根本都没在意过,不就是死个把个人么,魔教最不缺的就是人!魔教之所以可以和几大正派抗争多年还能险中求存的原因就在于——人多!

  所以——“茶没味,换一杯。秋水梧桐。”纳兰熙放下品了一口的茶,态度自然的让我去换一杯。

  “喳。”我听话的端起就走,等走到门口我才反应过来,立即炸毛。

  这货是吧这里当茶馆了么?!还要秋水梧桐!我桐他妹儿啊!

  努力调整一下已经接近狰狞的面孔,我转身,对纳兰熙努力展现我的善意,“那个,大人,您说的太高端,我们这里是政府机关,走平民路线……”

  纳兰熙好看的眉微蹙,“那就兰贵人吧。”

  “小众的茶……也没有……”

  纳兰熙的表情正在对我诉说他是有多么嫌弃这里的环境,“那你们这里有什么?”

  大理寺都是一帮粗人啊粗人!披着文化外衣的流氓啊流氓!你问,他们爱喝啥,二锅头足以趁他们的心……

  我仔细回想,试图在一群酒肉山贼之中寻找带有文雅气质的东西绝对是一件难事,因为上一任的大理寺丞有一句名言说得好:“咱们都见惯了打打杀杀,没有血腥的日子真不好过,我打算告老还乡以后在我们村的山头,占山为王,到时候记得去捧我场子啊!”

  “好像……有点沫沫……您要么……”我自己都为大理寺的资源匮乏而感到害羞啊。

  纳兰熙也对我们的硬件条件无语了,他挥挥手,大意是你走就行了别让我看见你心烦。

  我一定要让狗舔一遍再给你冲水!我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捧着茶壶低头向门口走去。

  在我伸手推门时,门抢先一步,开了。

  门外逆光站着我找了很多天的燕义,若你问我低着头是怎么分辨出来人是谁的,我只能告诉你,自他小的时候,他的靴子上就绣有绿色竹叶,每一双都有,小时候我们还特意因为这个嘲笑过他呢。

  没等我拿出大他一级的派头压他,燕义一看到纳兰熙,眼睛笑成新月状,“哎呀哎呀,今天我一来,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跟我描述宫大人今天在早朝时的英姿,在下实在是佩服得紧,想必这位——”他指着如大爷般悠闲的纳兰熙,“那位,想必就是宫大人的新欢?”

  在你眼里只有新欢才敢如此放肆么?我的皮肤已经向我发出接受到纳兰熙凌厉扫射的信号,我颤巍巍的一把捂住燕义的嘴就往外走,临走还得顺一下纳兰熙骄傲的毛。

  “亲爱的~~”我这一小声叫得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我和这位大人有点事情商量,等一下就回来噢~”

  等到纳兰熙不咸不淡的用鼻音首肯了,我才敢出去。

  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把门轻轻掩上,燕义不由得笑出声:“人都赞扬宫大人敢于以死直谏圣上,有大无畏之勇,没想到竟然是个惧内的。”

  我严肃的纠正他,“这是正房。”就纳兰熙那个样,怎么也不是个屈居于正房之下的妾室啊。

  燕义恍然大悟:“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嫂夫人才开始亲自盯人的吧?”

  昨天晚上什么事?!你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我气鼓鼓的样子反倒把燕义逗乐了,“不得不说,宫大人现在和我那位故人真是越看越像。”

  呵呵。我顺手把茶壶交给小李,吩咐他找点儿茶叶沫子泡泡,给里面那位送去。转过身来就皮肉不笑的对燕义舒展我拒人千里的长刺:“据我所知,燕大人那位故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吧?就算是身份尊贵,但拿我与死人作比,燕大人不觉得有些失礼么?”

  是我错把燕义还当做那个与我自小相识的小屁孩,这一番话说出口我便后悔了,燕义戛然而止的笑容也让我开始不好受了。他整整衣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我恭敬行礼,道歉:“是在下一时不察,逾矩了,在下会小心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如果没事,在下先退下做事了。”

  就算是现在不好受也得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对,就是闻人统那件案子!

  我一把揪住他欲离去的袍袖边,无视他皱眉嫌弃的表情,“我还有事说。”

  燕义运用多年流连花丛的小技巧挣脱我手指的束缚,“大人请讲。”

  “闻人统那件案子。”我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他却像是吃了一惊,“那件案子已经证据确凿了啊,大人,不是您亲自盖得章么?”

  我就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必然是找我背黑锅,没想到燕义也恨宫宴,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管宫宴这个身体如何,我都要保护闻人叔叔,我咬咬牙回答:“本丞重新看了一遍卷宗,发现有一些地方证据不足,描述也甚是模糊,本丞想要重查此案,不知燕大人是否愿意陪本丞一起?”

  燕义的笑容像是夹带冰碴的暖风,“在下的权限止于提交案件的一切证据以及审讯过程的进行。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啊。”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随便的判一个人有罪吧?”我据理力争。

  “为什么不能?”燕义的眼里闪耀着别样的光辉,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邪气绕身,“不是我想说大人您,但是来之前不做好功课真的可以吗?您直接掌管生死,有先斩后奏之权,您说这个人有罪,连皇上都不会说他无罪当放。”

  原来,朝廷就是如此罔顾人命的么!我纪家之所以死得不明不白,不就是因为你们贪慕眼前利益,不肯为死人说上一句话么?!所以现在真凶还逍遥法外!

  无论心中如何悲愤,我还是要求他,除了他,现在没人能帮我就闻人叔叔了。“闻人家曾对燕家也有恩义,不能求燕大人念念旧情么?”

  燕义的眸子仿佛是要喷出火,“闻人家身为皇帝的左膀右臂,难道已有纪家的前车之鉴,他闻人统还以为凭我念念旧情,就能免他死罪么?!只能是我燕家上下给他陪葬!”

  就像是积攒多年的洪水终于找到泄露的端口,燕义压抑许久的话在和我周旋中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知道我瞪着血红的眼珠冲上来逼问他,他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失言的行为。

  “宫大人,你冷静一下,宫大人。”燕义被我扼住喉咙,因呼吸困难,抵抗的双手也渐渐垂下,打水泡茶回来的小李刚巧碰见我和燕义撕扯,摔了茶壶就上来帮忙,无奈于我是用了死力的,只好扯嗓子开始呼喊救兵。

  纳兰熙就在此时像天神一样的出现,抬手从我背后将我抱起,接着在我骨折的地方捏了一下,即便是那样轻的力道,也让我瞬间失去全力。

  在燕义的视角他是英雄,是天神,可我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厌恶他的出现。

  你生来只会坏我好事的么?!

  刚才撑着我的是听闻家中变故的执念,现在一松手才感觉到全身的骨头无一处不再疼,我也知道刚刚的行为太失态,但我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人。

  燕义整整领子,对纳兰熙作揖,“多谢嫂夫人,刚刚宫大人的神智有些不稳,还是去看看大夫吧。”话里话外摆明了损我脑子有病。

  纳兰熙也是骂人不见脏的个中好手,他微微颔首,不躲不闪的受了燕义一拜,“家主最近身上有些不快,不过我们成亲多年,好事将近,也请体谅一下我即将为人父的心情。”

  这话说的……好有歧义。明明小梦告诉我的是,纳兰熙有一房小妾被检查出来有身孕,不是我!

  燕义愣了一下,却还是很有礼貌的祝福,“那么恭喜了。”

  我还是低头缩在纳兰熙怀里,不说话。

  燕义看着这样的我,临走留下一句话:“闻人家于我燕氏有恩,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让他走得平静些。那个……刚才的话,是我胡说的,那个家族,已经不允许被提及……”

  我仰头看天,尽力让眼泪倒流回眼眶里,原来,纪家,已经是禁忌的一部分了么?

  九郎,你告诉我,这样的结果,我该如何做,才能回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