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很矫情 第三十章 活着,真好
作者:微生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不得不承认,人在面对危险时的表现,直接真切的反应了他们平时在社会当中处于什么地位,看,同样是顶着纳兰熙杀人般的目光浴,医仙长老就比无名小卒的子何有些抵抗力,起码他敢于在保障自身安全后才松开紧抓着我的手。

  轻易不罢休是我最优良的美德,我顺着医仙倒退的步伐往前追,变拳成爪,一把捞向医仙的衣领。

  可惜,事与愿违,他再次如滑鱼一般挣脱我的阻碍,这次他已经退到墙边,在狭小的空间里,这个地理位置可不利于防守——从正面进攻就足以挡住他逃脱的全部生路。

  我抄起地上的板砖又招呼过去了,不要问我因为什么原因和医仙已经到了不能共生的地步,我想你们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都会理解我的。为了让我替代已经受够了的子何去上朝,宫宴必须伪装成「宫燕」,因为男人的身高和女人不一样,是的,即便是娘炮如宫宴,也远远超越了正常女人的身高范围。

  那平时宫宴是用什么办法来伪装隐藏自己的身高呢?很简单,缩骨!

  但是当纳兰熙要求我缩骨的时候,我很为难的拒绝了,这个我可从来都没学过啊!这个时候肿么办?!医仙就站出来了,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人畜无害,他就给纳兰熙提建议说交给我吧教主大人!

  纳兰熙对于信任的部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然后就是我痛苦的开始。

  医仙那不要脸的厮硬生生掰断了我的骨头啊!然后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反正大概原理就是把骨头卸过一遍,再把他们叠叠塞塞,拼成差不多的高度后,把骨头帮你再拧上。

  整个过程我一声没吭,倒不是因为什么坚强,而是那货把我的嘴堵上了我根本没办法开口大喊救命!

  你说,这种强拆的痛苦,我身为原户主和土地所有人,是不是该对这个无耻的开发商挥以板砖?!

  预料到我下一步动作之后,聪明伶俐的医仙长老快速的拉开自己身后的墙壁,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障眼的隔板,伪装成墙壁的样子而已。隔板打开后露出一个幽暗的小房间,与这个房间的间隔仅仅是一个破旧的蓝色布帘子。

  医仙微笑着再次躲过我凌厉的攻势,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帘子的一角,其后的房间轮廓略现端倪,面对我的步步紧逼依旧露出淡然处之的笑容,好似自身身处最华丽的宫殿,他干净的手指,挑起的是坠满水晶宝石的帘子,而不是破布帘子。

  我承认这个人的身上有和赵祁近似的优雅,不管在什么境况下,都不会丢失这样的风范。

  他仿佛是诱惑人心的魔物,窥视到人心的弱点,并残忍的悄悄鼓吹,“纪姑娘,不愿意看一看么?这后面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惊喜呢~”

  专门为我准备的惊喜?我稍微错开一步,从医仙挑起帘子而显露的缝隙向内窥探,可那里面实在是太黑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必要的时候需要遏住自己的好奇心,我深深懂得这一点,所以我活得比小梦要健康正常。我重新拉开进攻的架势,反正我打倒了他之后,后面的房间我还不是想进就进?!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打倒他最为现实,仇,是要一个个报的。

  医仙没想到我完全不上当,一丝讶异的神情闪过眸子,不过紧接着,这丝讶异就变为慌乱,因为我的板砖已经来势汹汹的飞向他的玉面俊容。他左顾右盼,唯一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子何和黑衣人又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实施救援。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幕,更衬出我唇角残酷的狞笑。

  可是我用细弱的手臂挥舞的板砖并没有如意料之中那样抵达他的脸,那张不错的面皮确实免于毁容的危难,医仙睁开眼,用崇敬的目光仰望着碧椤教万众瞩目的神——纳兰熙。

  此时,那位神正用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道的手,紧扣我的脉门。

  我大怒,对他连撕带打加咬之,“纳兰熙,你别拦着我!”

  纳兰熙没有理会我,或许是我这点力道都不足以让他感觉到痛,他冷冷的瞪向医仙,我能感觉他在瞪视的过程中更紧迫的捏住我的脉门。他开口,口吻急切却又带着浓重的杀意,“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谁中毒了么?我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医仙,在接触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之后,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向自己的手。

  尼玛!这还是人的手么?!我瞬间被惊呆了,现在捏在纳兰熙手中的那只手,已经发紫肿胀,虽然我还有知觉,也不觉得疼,但这只手确确实实的已经变形肿胀得看不出是只人的爪子了。

  回想起他刚刚只是碰了一下我这只手而已,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惊恐的冲着医仙大叫:“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旁闲置许久的子何担当起现场解说的工作,他严肃的解说风格下有对我掩饰不住的讥笑,“医仙大人作为长老之中唯一没有武功的,怎么可能在以武力比拼的碧椤教站稳脚跟,甚至坐到长老的地位呢?!当然是因为他所学的,并不是救死扶伤的医学,反而是阴狠毒辣的毒医学。”

  “那为什么还要叫医仙?!这不是蒙人呢么?!”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没办法啊。”医仙双手一摊,显得颇为无奈,“一个合理的战斗型帮派,在努力提高攻击力的同时,也要安排好为战友提供后方支援的奶妈呀,整个碧椤教里懂医药学的没几个人,我只好走马上任了,虽说钻研方向不同,我主攻杀人,大夫主攻救人,可对于药物的药性和药理还是相同的,反正,我也没治死几个。”

  没治死……几个?我突然有一种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我活在这个和谐社会的感觉,我真的觉得我能从他手里头活下来是我旺盛生命力的表现。

  这边厢医仙在夸耀自己的医术,那边厢子何就开始嘴毒的拆台,“还敢说没有治死几个人,我清楚的记得我有个弟兄明明就是腰扭伤了一下,结果到长老那里,长老非说要帮他接骨,只听晴天霹雳咔嚓一声,腰就扭折了,我那个弟兄被硬生生的给弄成了下半身瘫痪,现在为了保命,还得身残志坚的学习别的功夫……”

  我们齐齐把头扭向医仙,医仙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尽力了,是那个人真的很难医治,而且,我现在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他一指我,“你们看纪姑娘不还是活着呢么?”

  但我现在真的很不好啊!要不是纳兰熙及时发现并且用内力帮我止住毒素继续蔓延,我就真的死在你面前了啊!

  “解、药。”纳兰熙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话语里间接描写了他隐忍未发的恨意。

  如果这是为我,我觉得很好。

  最后,医仙在纳兰熙的威逼下,悻悻交出解药,但他还是傲娇的给了我一记白眼,好像是说“你给本大爷等着”。

  我仗着纳兰熙在这里他不敢对我再动手,于是服下解药后在第一时间冲到医仙身边,连撕带打兼咬之,医仙得了教训不敢还手,只好苦兮兮的看向纳兰熙,希望能博得他的怜惜。

  纳兰熙是何人?那是自己的血,溅地三尺都不眨眼睛的主儿,何况我的打法除了有点疼以外,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要不我给你一掌,以代替欢若收到的委屈?”纳兰熙的建议一提出来,就立即遭到医仙疯狂的摇头拒绝,纳兰熙摆明了包庇我,我就越打越欢快,医仙也不敢逃,只得继续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小幅度的躲避我毫无章法的撕打。

  待我打累了停手后,纳兰熙递给我一个小托盘,上面有一个小瓷瓶和一碗清水,我接过来,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医仙开始为我解说托盘内物品的用途。

  “把小瓷瓶放到鼻子底下闻一下……”经我残忍虐待后的医仙,讲话已经气若尤丝,我不忍心听他磨叽,于是按照吩咐把瓷瓶打开,准备放到鼻子底下闻。

  “万万不可!”医仙一反疲惫姿态,眼明手快的一把按住我拿着瓷瓶正要往鼻子底下凑的手,“这不是给你闻的。”

  “那是给谁闻的?”

  我的问题似乎很难回答的样子,医仙回头看了看纳兰熙的脸色,但纳兰熙仰头望天不看这边,他又向子何、黑衣人看去,那俩只也背手望天,神态和纳兰熙出奇的协调。

  天花板上有什么么?我好奇的看了一眼,结果除了蜘蛛网我什么也没看见。于是我又把目光投向医仙,并挥舞拳头恐吓他,我有预感,他们有什么事在瞒我,而且这件事情,与我有关。

  医仙不自觉的颤抖一下,狠狠心道:“那个,我们,这个,是给「惊喜」闻的!”

  给「惊喜」闻的?!我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句子,难道所谓的「惊喜」,竟然是个人?

  我当即激动的扯着医仙的领子问他,“是男的吧?好看不?给我的么?”

  医仙被勒得直翻白眼说不出话,纳兰熙隐忍咳嗽一声提醒我他的存在。

  我大慈大悲的原谅了他诡异的思维,看在美男有宠的份儿上~

  医仙没好气的咳嗽着,把瓷瓶的瓶塞塞回去,放在托盘上,一边推着我往有「惊喜」的那个黑暗小隔间走去,一边简单的介绍,那说话的语速,比之天桥说书的不差分毫。“瓷瓶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就会醒,碗里你不陌生,是那种无痛苦速死的毒药,”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你肯定都能用得到。”

  “等等,等等。”我用脚向后蹬地,抗拒那迫使我前行的力量,“我还没准备好。”

  “我们相信你随机应变的能力。”他最后在我肩上拍了一记,把我推进小隔间,隔板关闭的时候,我只听到他的怪笑,“我们就在门外等你,相信我们,什么也听不到的~”

  隔间没有窗户,唯一能让光线通过的门也被他们堵起来了,待适应黑暗的条件后,我摸索着,把托盘放到一个看起来像桌子的矮几上。

  所幸他们没有丧心病狂到让我在这样一个基本不见五指的拆包我的礼物,矮几上配备了油灯和火折子,我点燃油灯,光线虽不明亮,却也足够照遍这个隔间的所有角落。

  矮几的不远处有一张破烂的床,借着模糊的光影可以看见床上有一个身影,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礼物。

  我试探着走过去,但似乎正如医仙说的那般,不嗅一下那个瓷瓶里的气体他是不会醒的,我端着油灯摸过去之后,看到了那个衣衫整洁,身体却残疾破败的人。

  清楚的看到真面目后,我手中的油灯哐然落地,火焰跳跃几下后,含恨不甘的熄灭了,而我扶着床边慢慢滑落倒地,颅腔内仿佛遭受千斤重锤的击打,一下一下,搅得我不能安宁,甚至不能思考,思考这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在黑暗中,我茫然的盯着那张睡颜,那张脸我想我毕生也不会遗忘,就在前不久,我亲手给他端去毒酒,他还在我的梦境中出现过多次,我不会忘了这张脸,永远不会忘……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死了么?

  我靠在床边不去思考,就这样也不错,就算是幻觉也好,且让我在这慰藉中温暖一下冰冷的身心吧。

  闻人叔叔,你还能在我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