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是春天,可老太太畏冷,所以一切摆设还都跟冬日里一般,除了没有再烧地龙。
罗汉椅上松鹤呈祥的苏绣椅垫早已被暖热,伺候茶水的小丫头添了茶水后,麻利的退下了。
“坐吧!”白老太太看了在面前低头俯首的柳氏,终于发了话。
“谢谢娘!”柳氏长吁一口气,这一关终算过去了。
柳氏在靠着老太太下手的一个矮绣墩儿上轻轻坐了下来。
“你如今掌管着府里大小事务也有几年了吧?”
“是,娘,有三年了。”老太太这是有事要跟自己交代了。
“那么白家的家业田产你也是清楚了吧?”
“娘当日让儿媳官家的时候,福伯就给儿媳交代清楚了。”
白福是白家的总管事,是白家的世仆。
“那么,想必当年老爷子对白家家业安排的事,你也知道吧?”
柳氏一怔,不由得抬起了头,“儿媳听说过一些,却并不了解当年具体情况。”
老爷子当年对白家家业的安排,可是个隐秘。
白老太太对柳氏能在管家不过短短几年中就能打探到白家的隐情的能力,也是微微颔首,“你总算没糊涂到家,这事在白家瞒了几十年了,现在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娘是说?”柳氏惊讶的站了起来,“白家的家业,真的要被七叔拿去?”
白老太太抬头打量了柳氏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公……公,怎么会定下这个规矩,他……”老糊涂三个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提及白老太爷白绍安,白老太太有一丝的出神,许久,她长叹了一口气,“老婆孩子,终究还是比不过……”
“比不过什么?”柳氏疑惑。
“哦,不,没什么。”似有隐瞒,白老太太转移了话题,“老七要回来了,这个事,你可知道了?”
柳氏点点头,“昨儿个福伯给我说了。”
“嗯。既然知道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儿,儿媳怎么知道?”没想到老太太会问自己,柳氏震惊的站了起来。
白老太太没有理会柳氏的尴尬,端着茶盏慢慢的品着,“前几日听闻你又派人去了京城?”
柳氏点点头,“是,说是姨娘的头风又发作了。”
“这病不好养,也全靠你这些年随时惦记着。”
柳氏低头不语。
柳家这些年的日子每况愈下,如诺不是自己如今在白家还算能对柳家有用处,自己又常常遣人拿银子回去,自己母亲只怕早就不在了。
“听钟光说你又在账上支了一大笔银子?”
柳氏再也绷不住了,“娘有何吩咐,儿媳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姨娘在柳家多年,如今年迈做女儿的又不能再旁伺候,只能在钱财上出出力气。”
“嗯,做儿女的尽尽孝也是人之常情。”白老太太这才轻轻放下茶盏,“当年要不是看在你这一点可取,也断不会得知你心仪怀崧时,费尽周折的尽量成全你了。如今,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争不过老七,咱们便在这府里失去了立足之地,你远在京城的娘,也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了。”
“七叔应该不会如此吧?”柳氏还心存侥幸。
“哼!”老太太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老七都斗不过,你以为二房还会像如今一般安静?更何况,老七当年和舒静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一走这么多年,你我心里都清楚,如今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柳氏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低头应道:“是!”
此话一出,白老太太阴测测的笑了,“如今不只是为了争这家产,一旦老七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只怕不单单是钱财这么简单了。”
“儿媳明白,儿媳一切都听娘的。”
白老太太点点头,“老七这次突然回来,我也是始料未及的,所以临时去接了悠丫头,这一点你也不要怪我这个做姑母的多事。悠丫头回来虽是夺了薇姐儿在白家的地位,可是对白家,对你我却是百无一害的。”
白老太太一声久违的姑母让柳氏一下子警醒过来,不论怎样,她们终究都姓柳,如今的柳家还要靠他们。
“佩宜怎会怪姑母呢,姑母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
“你明白就好。我乏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事情交代完了,白老太太也挥了挥手
“那儿媳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