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离神教,水曲阁。
林思微一手捧着本《辟谷合录》,一手舞剑。李瑞年的死让她夜不能寐,只能日日苦练来发泄她内心的悲痛。
却听一个男音在身后响起说:“听说这里囚禁了个美人儿,果然。”
林思微回头望去,却是位白衣俊面男子。此人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温文尔雅,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那男子“咳”了声,笑道:“在下百里雪尘,见过思微姑娘。”
林思微冷笑道:“星月姑姑不是说本姑娘在这水曲阁不会有人来打扰吗?那百里公子是不是人?”
百里雪尘“哈哈”一笑,道:“有趣。”
他摆手命人端来个鱼戏莲珠的盈绿茶盏,亲手端过来笑道:“这盏奶昔,林姑娘喝再好不过了。”
林思微冷笑道:“百里公子的盛情,小女子可笑纳不起。这里不欢迎你,公子还是请回吧!”
百里雪尘不愠不恼,“哈哈”一笑,放下茶盏,拂袖而去,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本公子还会再来看望你的。”
林思微一剑劈在丛花深处,恼道:“该死!”
在这里好久不曾见过人了,这百里雪尘倒也温婉多情,这是怎样一个男人?林思微望着百里雪尘离去的地方,心里升起一片莫名惆怅。
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冷笑:“丫头如此不思进取,不好好练功,你还想有下一个李瑞年么?”星月姑姑不屑的神情刺痛了林思微的心,也粉碎了她的憧憬。
林思微手起剑落,已至星月姑姑喉下,道:“星月姑姑认为把我软禁于此,我就能好好练功了吗?姑姑你如此逼我,我恨不得杀了你!”
星月姑姑面上很不耐烦,一掌打翻林思微喝道:“想杀我星月那就要拿真本事,老身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年轻人。”
林思微抹去嘴角血迹,单手扶剑倔强起身,不再理会星月,拿回《辟谷合录》调息打坐,重修第五重心法。
百里雪尘每日都会拿来新鲜的瓜果、糕点或亲自熬制的什粥,林思微从来不留,他亦不恼,二人每日如此,星月姑姑看到,每每摇头苦笑。
欧阳瑾瑜、李瑞雪及青鸾来到夙离神教殿外求见遭拒绝,更没有半点李瑞年和林思微的下落,李瑞年在这里仿佛花没有开过,人从未来过。
欧阳瑾瑜一拳拳打在木桩上,手掌沁出滴滴鲜血,自责道:“我真的该死,没有保护好师妹。师妹,无论你在哪,都一定要安然无恙。”
李瑞雪叹道:“我早就劝过哥哥不要为魔教做事,可他太过执拗了。不管哥哥和林姐姐的失踪与魔教有没有关系,但总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瑾瑜哥哥,你不痛吗?何必要自残呢?”甜美的嗓音,一人自背后环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背上,正是夏迎儿。
欧阳瑾瑜顿住,冷冷道:“你来了?”
“是的,迎儿回来了。”夏迎儿怯怯道,自怀中取出一方丝帕仔细为他包扎伤口。
李瑞雪咬着下唇,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道:“迎姐姐,哥哥和林姐姐失踪了”
夏迎儿不由手攥成拳,看向一边的青鸾眸子却不由暗下来,恨恨道:“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他们的。”
欧阳瑾瑜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夏迎儿失声道:“瑾瑜哥哥,你这么恨迎儿吗?你何尝没有让我忍受过这人世间最大的耻辱?”
“只要你不抛弃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又能拿你怎样呢?”欧阳瑾瑜摇摇头,苦笑道。对与眼前这个女人,他真的累了,倦了。
夏迎儿摇着头,咬着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道:“瑾瑜哥哥,你就这么不要迎儿了么?迎儿可以改的,什么都可以改的。”
欧阳瑾瑜猛地扳过她的身子,在夏迎儿的愕然中咬住她的耳坠,低喝道:“师妹若回不来,你就给她去陪葬。”言罢,一把推开夏迎儿,转身离去。
夏迎儿跌坐在地,掩面痛哭:“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我,却又如此待我。瑾瑜哥哥,你可知你在迎儿心中有多重?我们彼此在乎,为什么还要彼此伤害呢?”
“是吗?是吗?”却听背后两声冷笑,夏迎儿骇然转身,却是清凤歌与徐争二人,她不由闭上了眼睛,气苦道:“冤孽,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怎么就来了?!”
清凤歌笑道:“夏迎儿也有动真感情的时候?”
徐争“呵呵”不屑道:“又想当□□,又想立牌坊的女人。清兄还稀罕么?”
清凤歌笑道:“稀罕,有总比没有的好。”
又遇上这两个恶魔,夏迎儿彻底绝望瘫倒在地。
青鸾缓步走来,他屈膝在夏迎儿身边,低声道:“姐姐,何必如此呢?”他手掌抚上她的柔荑,暗暗留下锦书一封,道了声:“珍重。”
夏迎儿眼开眉展,道:“谢谢。”
青鸾已随李瑞雪离开,清凤歌步步逼了上来,他那如浴春风的笑容在夏迎儿眼中不啻于腊九寒风般刺骨,她缩了缩身子,但觉得眼前白衣一晃,若隐若现的夜来香的味道,夏迎儿喜极而泣,道:“瑾瑜哥哥,谢谢你能回来救我。”
欧阳瑾瑜面如寒月,声音中没有感情的起伏:“救你?这不是你很期待的吗?我只是不喜你在别的男人身前卖弄罢了。”
徐争弹剑出鞘,怒道:“欧阳兄,你自己又能有多清高呢?”
夏迎儿歇斯底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呢?我只不过是个女人,你们为何一再苦苦相逼?”
清凤歌笑道:“游戏刚开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束呢?”
欧阳瑾瑜伸出右手邀请道:“夏迎儿,要不要跟我走?”
夏迎儿娇美的容颜因哀绝而微微扭曲,她一眼眼一寸寸看着清凤歌与徐争,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只道:“你们,很好。”
她终于攀上他的手臂,小鸟依人道:“瑾瑜哥哥,我们走。”
望着二人离去,徐争返剑入鞘,摇头苦笑道:“这女人······”
清凤歌抱臂胸前,撇嘴道:“这女人,徐兄还不了解么?”
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对与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