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姑爷,您可不能进来哦,明天是你们成亲的大日子,按理今晚上您是不能见我们家小姐的哦!”小池使劲地顶着门。
“就让我看一下嘛,我刚听见你们家小姐大叫来着,你让我看看她到底怎么着了,不然我不放心啊!”贺罄在房门口拼命地敲打着门。
“新姑爷,你还是先回客栈吧,今天让你们见面真的不吉利的!”小池拼命顶着门。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贺罄见小池死顶着不肯开门,也就不愿与她多费口舌,直接与我对话。
“没事,没事,就是手指扎疼了……”
贺罄听了,着急地问:“怎么扎疼的?被什么扎的?流血没有?不行,我一定要进来看看才放心。”
小池仍死命地着房门不让他进来,“不行啊,新姑爷,新人前一天晚上见面不吉利的,你就忍忍吧,小姐没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
“你叫我怎么放心?我的宝贝大小姐,没了双腿,没了右臂,现在就只剩下一只左手,现如今又被扎得流血了,你让我怎么不担心?你这个臭丫头,赶快给我让开啊!”贺罄焦急万分。
我心头一热,对小池说:“让他进来吧,不然今晚他都不能安心睡觉了!”
“可是小姐……”小池还想说些什么。
我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地说:“就让他进来吧!”
“好吧。”小池勉强同意了。
她的手刚一松开,贺罄就重重地撞了进来,把门闩都给撞断了。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贺罄根本看都不看一眼那个破门闩,直扑到我的面前。
“我没事,你看看你,把我的房门都给撞坏了!”我责备道。
贺罄一把抓过我的手,“别管什么门闩了,让我看看那你的手。你呀,一点都不会照顾你自己,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只剩下这只手了呀,还不好好的疼它,怎么久给弄伤了呢?”贺罄心疼地看着我的手问,“疼吗?”
“还好,就是刚才取发簪的时候给扎伤了。”我淡淡地说。
“十指连心,你一定是疼死了,不然哪会叫得那么大声。”贺罄扯下内袍的一角,仔细地为我包扎,“扎得很深呀,血都还没止住,你看轻轻一碰又出血了。”说着责备地瞪了我一眼,“你就不能好好照顾你自己吗?”
我呵呵地傻笑着,说:“没事,没疼了呢!”
贺罄轻手轻脚地为我包扎好后,对小池说:“你把簪子给我,我明天拿去找师傅修理下,免得又扎伤了你们小姐的手。”
“我的新姑爷呀,明天是你们成亲的大日子,您哪有空拿簪子去修理啊!”小池提醒道。
“没事,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师傅修,修完带着它来迎娶你们家小姐。”贺罄坚持道。
我笑笑说,“小池呀,你拿着簪子给小仔送去,让他明天一早送去修理,免得你家姑爷明天成亲都不安心。”
小池听了也扑哧一声笑了,连连称是。
贺罄生气地捏着我鼻子说:“好呀,你竟敢笑我!”
转头发现小池在一旁看着我俩这幅样子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贺罄有点不乐意地说:“臭丫头,不是让你去给你叫小少爷送簪子吗?怎么还杵在那,不去啊?”
小池吃惊地问:“啊?现在就去送啊?都那么晚了,恐怕小少爷已经睡了吧!”
我笑着说:“你就现在去吧,小池。不然我怕明天你家姑爷还真就自己跑去找人修簪子了,搞不好还真会把迎亲给耽误了!”
“我有分寸,不会耽误的!”贺罄辩解道。
“啊,原来姑爷您还真有这想法啊!”小池笑着叹道。
我接口道:“所以小池你还是现在跑一趟吧。”
“好。”小池笑着答应,手拿簪子走出了房门。
“小池现在的话也多起来了,没以前那么听话了。”看着小池的背影,贺罄感慨道。
“呵呵,还好吧!比起以前的芷儿,小池还是好多了。再说,毕竟大家越处越熟了,话多起来也是正常的。”
贺罄笑着点头道:“也是。”
我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便开口赶道:“好了啦,看你也看了,包扎你也替我包扎好了,你可以会客栈了吧?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今天守我一夜?”
贺罄撇撇嘴说:“好了,不用你赶,我马上就走了!不过我刚好还有一件好事告诉你……”
“什么好事?”
“再过十来日,就满七七四十九日了。”贺罄兴奋地说。
可我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什么七七四十九日呀?”
“离我革职至今已经一月有余,再有十来日就满了七七四十九日,我又可以回到引导师界,当我的地仙啦!”
我的心微微一抽,是喜,是忧,自己也说不清楚。
贺罄仍在兴奋地滔滔不绝,“这几日就委屈你先和我住在客栈里,等我重新做回地仙,我就带你回家。然后我带着你一起修行,我们就在地上好好地做一对神仙眷侣,就像土地公和土地婆那样。等你也修成地仙了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厮守在一起了。”
我甜甜地笑着,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他为我勾画出的未来蓝图,我第一次感觉到充满希望的人生原来是那么那么的美好!
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忽然听见贺罄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啊?没有啊?”我甚感莫名地回答。
“你仔细听听。”贺罄认真地说。
我静下心来仔细倾听,还真是,远远地传来一阵幽明空灵的铃声,悠扬地飘荡而来。
“我听见了一阵铃声,这铃声听着有点渗人啊!你听见的可也是这铃声?”
贺罄说:“是的,这铃声听起来有点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要不我出去看看。”
我的心突然开始焦虑不安,心里说不出的慌乱,我拉住贺罄的手道:“不要出去看,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我心里又慌又怕。”
“等等,”贺罄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脸惊恐地看着道,“是招魂铃,是黑白无常的招魂铃!”
“就是勾人灵魂的那种铃吗?”
贺罄一把抓住我的双肩,急问:“你当真听见了吗?”
我点了点头。
“真的?真的听见了?”贺罄急得有点失态了,我被他的样子一时间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他急了,狂摇我,追问道:“真的听见了吗?真的听见了吗?”
“你干嘛呀,你弄疼我了。”我吃痛大叫,拼命想挣脱他。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小池的话,硬要闯进来的,她说过,成婚前一晚新人见面是不吉利的,我真是……”贺罄松开了手,懊恼地指责着自己。
“到底怎么了?”我疑惑不解。
贺罄抬眼注视着我,我这才发现,他早已热泪盈眶,他哽咽道:“只有……只有将死之人,才……才……才能听见这铃声。”
“你是说我要死了?”我愣愣地问。
贺罄没有回答,一把抱住我,将我抱得很紧很紧,紧到我感觉全身发麻。
我要死了?这招魂铃是来招我的?怎么可能?我是诱导师不在三界中超出五行外,即便现在不再拥有诱导师资格,我也不可能轮回转世,因为任务失败的话,我面临的只可能是灰飞烟灭,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招我的灵魂。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焦急地问:“那你呢?你不是也听见了吗?难道你也……”
贺罄解释道:“不会的,我是地仙,即便现在在革职中,但这点修为还是有的,听见这招魂铃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是……”还想问个明白,却发现那铃声已经近在耳畔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去,只见身后果然站着一黑一白两个无常,舌头伸在嘴外,老长老长的,甚是吓人。一个脸色惨白,一个脸色黑青;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黑衣;一个手拿哭丧棒,一个手摇招魂铃。
贺罄紧紧地抱着我,低声在我耳边说:“别怕,有我在,我会救你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问:“救我?怎么救?人们不常说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吗?被说你现在在革职中,即便没有被革职,难道这生死大事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地仙能做得了主的吗?”
贺罄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转头问黑白无常道:“赵丁香为人善良,一心向善,而且她已经劫难重重了,为什么还会如此短命呢?即便她前世罪业深重,今世也该抵消不少了,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黑无常道:“我敬你是地仙,不妨告诉你,这赵丁香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已过世,魂魄早就被我等带回地府,现已然去了其该去的地方。可是她虽魂归地府,肉身却存活于世,此次我们是专程来收她的肉身。”
贺罄问:“你们黑白常是勾魂的鬼差,只负责勾魂,收鬼,何时也开始收起肉身来了?再者,赵丁香好好的站在我身边,你们怎么说她一个多月前便死了呢?”
白无常答道:“赵丁香早在被割去双腿之时已然死去,现在你眼前的赵丁香不过是有人借尸还魂而已。”
黑无常接口道:“原本我们的职责确实只是勾魂收鬼,可是这个灵魂占用了赵丁香的肉身,形成赵丁香仍活于世的假象,延续了赵丁香在人世间的生命轨迹,影响了周边人的命理,故我等奉阎王老爷之命,前来收回赵丁香的肉身,打出借尸还魂的灵魂。”
贺罄低头注视着我,对我说:“别怕,不论你是谁,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我会保护你的!”转头问黑白无常:“那么这个借尸还魂的灵魂是谁?算了,是谁也不重要了,我只问你们为什么不收她的灵魂?是不是她还有得救?那你们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白无常冰冷地回答:“因为我们无权收她的灵魂,她不归我们管,她是诱导师。”
“诱导师?”贺罄被雷击似地全身一哆嗦,瞬间松开了抱紧我的双臂,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我,问:“他说的可是实话?你是诱导师?”
“我……我……”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了,我明白了。”贺罄幽幽地说。
“对不起,我没想瞒你,只是……”
黑无常打断了我的话,“我们没时间等在这里陪你们耗,好了,夭冶,快把赵丁香的肉身交出来吧!”
“夭冶?你是夭冶?”贺罄再一次激动了,“你竟然是夭冶?!”
“对不起,我……”
“我竟然爱上了那个将我害得如此之惨的诱导师——夭冶?!”贺罄几近咆哮。
“我……”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贺罄完全爆发了,把我吓得都傻了!
我怔怔地说:“你刚才说什么?你叫我滚?”
“滚——”贺罄怒吼,随即夺门而出。
我望着那扇被他推得忍在晃动的房门,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我……我……我活该……”
“收——”黑白无常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我只觉浑身一阵,身体飘飘而起,抹了抹眼泪,定睛再看,却发现黑白无常已然收走了赵丁香的肉身,低头望去,才发现自己果然已经飘然离地。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以为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后,他还会对你这么好吗?”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嘴里喃喃道:“可是他说过,即便我像诱导师那样坏,他也会娶我的,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的……”
那个熟悉的声音说:“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我一回头,迎上了大师兄关切的目光,我再一次哇地一声痛苦着扑进大师兄的怀里,“大师兄,大师兄……”
“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回诱导师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