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地跟着大师兄回到了蚌壳宫,一进门,珊妹便哭着喊着跑到大厅来迎我。
“师父,师父,我以为您已经灰飞烟灭了,把我那个哭啊,我都吓死了,师父,您终于回来了,回来好呀,珊妹想死你了!”说着扑上来就欲抱我,可惜却穿我而过。她回转头来诧异地看着我问:“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我笑笑说:“师父没事,能回来看到你们,师父已经很高兴了!”
珊妹冲着大师兄责怪道:“大师伯,你不是说会把我的师父好好地带回来的吗?怎么把她弄成这样啦?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鳞仔斥道:“珊妹,不得无礼!大师伯好心救师父,你怎可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珊妹辩解道:“可是师兄,你看师父她现在……”
“你放心,你师父不会有事的。”大师兄安抚道。
鳞仔忙问:“大师伯,你可是有救我师父之法了?”
“那是自然。”大师兄转头看向我道,“放心,有大师兄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他那充满爱怜的眼睛,我不禁泪如泉涌。是呀,有大师兄在,可是当时是你不认我的呀!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不认我,我就不会依靠贺罄。贺罄,该死的贺罄,我恨你,恨死你了!你把我载向更深更急的河流,却突然间弃我而去,任由我在这湍急的江河中自生自灭。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珊妹不解地问,“师兄,师父这是怎么了,我从来都不曾见她哭过呀,这是怎么了?”
“此行师父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鳞仔幽幽地叹道。
我的心里一暖,破涕为笑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鳞仔上前来跪倒在地,恭敬地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三拜聊表歉意。”
我抹了抹眼泪,忙伸手想去扶他,可惜无能为力,急得直叫:“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呀?”
鳞仔把头磕得砰砰作响道:“都怪徒儿有眼无珠,连师父都不认得,害得师父受如此大罪。”
还不及说话,珊妹那张利嘴又道:“师兄这哪能怪你啊,大师伯不都没认出来吗?怪只能怪花海这个女人太过狠毒,施了如此恶毒之计。”
“是了,我灰飞烟灭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肉身现今何在啊?”
“肉身当真灰飞烟灭了。”大师兄冷静地说。
可我却无法冷静,“当真?”我急了,若是肉身当真不在了,要叫我的灵魂何所依?
“大师伯,您到底准备如何救我师父?”鳞仔站起身来问,“倘若没有肉身不出三个时辰,师父的三魂七魄也将散尽呀!”
大师兄不慌不忙地说:“这个我自然是有所安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师父出事的。对了,瑟儿呢?你师父回来了,瑟儿如何不出来迎接?”
珊妹气呼呼地说:“这瑟儿自打师父出事起就一直怀恨在心,天天嚷嚷着要去诱灵宫手刃了花海这个恶女人给师父报仇。大师伯,你也知道,瑟儿虽只是个法器,可却是王亲自受封的,职位与法力皆高于我们。我们说她,她也不听,管她又管不了,上次自你和师兄回来说有人冒充师父,她更是火冒三丈,冲出宫就想去教训那人。我和师兄好不容易才把她拦住了,又怕长此下去不是个办法,真怕哪天一不留神,她就跑去给我们惹麻烦。不论是人间未来的皇后,还是诱导师界现任的后,哪个是我们惹得起的,即便要为师父报仇,也不能像这傻丫头这般鲁莽,所以我和师兄只好使了个计把她关了起来。”
大师兄听了哈哈大笑,叹道:“我们鲁莽的珊妹也有说别人鲁莽的时候?难怪我说那次之后,每次来怎么都不见瑟儿呢!”
我幽幽地叹道:“若是当时让瑟儿来找我算账,没准瑟儿能认出我!她是一直跟随我身旁的法器,是个死物修行成精,认人凭得不是眼睛,而是感觉!没准……”
“哼,”珊妹撒娇道,“师父就是偏心瑟儿!”
我笑着哄道:“那是我们的珊妹没来,要是珊妹来了,也一定能认出师父我的,对吧!”
“那是。”珊妹得意地笑了。
大师兄也笑着打趣道:“我看你师父对你也偏心的很,要叫委屈该是你师兄叫才是!”
珊妹嘟着嘴道:“大师伯,你少挑拨我和师兄之间的感情!师父,我去把瑟儿带出来,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见珊妹走进去了,我回头对鳞仔说:“你真的觉得师父像大师伯说的那样偏心瑟儿和珊妹吗?”
“徒儿不敢。”鳞仔说得很恭敬,我的心略略有点刺痛,鳞仔小的时候还是和我很亲近的,可是他越长大我们之间反而越发疏远了。
“鳞仔,师父对你确实比她们要严厉一些,那是因为你是大师兄,师父对你的期望很高,爱之深责之切呀!”
“我明白,师父。”鳞仔依旧是如此恭敬,也许我和鳞仔之间很难再回到过往的亲密了吧。
“师父听说你收了瑶姬,那你这次的诱导师资格证一定能顺利拿到了吧!”
“是的,师父,王已经召见过我了!”
“那么说来主人已经亲自颁给你诱导师资格证了?不对呀,那你应该和我一样称他为主人啊!”
“王还没有给我颁诱导师资格证,因为少主快满而冠之年了,王希望在少主而冠之礼上,由少主亲自为我上证下咒。”
“那很好,少主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他人很不错,会是一个好主人的!”
“女主人,真的是你吗?”说话间,珊妹带着瑟儿来到大厅。还不见瑟儿进来,便已经听见她兴奋的叫喊声了。
瑟儿原是我姐姐留给我的竖琴,后因我是当年诱导师考试中的新秀状元,于是主人便赐予了她法力成为了我的法器。当她渐渐修成人形,能开口说话时起,她便一直叫我作“主人”。直到我的上级龟伯背叛诱导师界被主人赐死后,由她来顶替时,她被主人赋予了新的法力并身为监督诱导师的上级,而这个职位的人又必须是直接听命于诱导师之王的,因此诱导师之王就成了她的新主人。从那时起,瑟儿便和我一样,称诱导师之王为“主人”。而对于我这个现在职能低于她的诱导师,她便再也不能称为“主人”,可她又不愿意改口称我为别的,所以只在主人前加了个“女”字,用以区别她的新主人。
按理这个称呼也是不行的,因为“女主人”应为“主人”的妻子,是该用来称呼花海的,只是诱导师界通常称主人的妻子为“主母”,而从未称过“女主人”,因此瑟儿打了个擦边球,便从此称我为“女主人”,而我也十分乐意她这么唤我,给我无限大的满足。
“瑟儿,是我!”
“啊,女主人,你回来啦,你没有死,太好了!都怪鳞仔和珊妹把我关起来了,不然我一定去帮你报仇!”
“瑟儿,你不能冲动,懂吗?”
“呵呵,知道了,反正现在女主人你回来了,那就好啦!”说着开心地扑向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只是一抹灵魂,她急得大叫,“这是怎么回事啊?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女主人不是没死吗?怎么会这样啊!”
大师兄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瑟儿的肩膀问:“那你希不希望你的女主人平安无事啊?”
“那是自然啊!”
“你的女主人现在肉身已毁,只剩一抹魂魄,如若三个时辰之内找不到依附的肉身她便不得不面临灰飞烟灭的结局。你可愿意帮她?”
“我能帮女主人?怎么帮?你快说啊!”
“把你的肉身献出来!”大师兄冷静地说。
“什么?你让我用瑟儿的肉身,那瑟儿怎么办?”我惊叫。
“没事,女主人,我愿意的!”瑟儿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怎么可以,我上了你的身,那你怎么办呀!”
“我大不了继续做我的竖琴,继续做你的法器啊,肉身对我来说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啦!”
“瑟儿,我真没想到你竟肯为师父如此牺牲!难怪师父偏心你啊!”珊妹在旁边叹道。
“不行,我不同意,瑟儿修得个肉身多不容易,我不能毁了她!我不能让她又回去做一把普普通通的竖琴。”我坚持不同意。
大师兄淡淡道:“不会的,瑟儿不会回去做一把普普通通的竖琴,她给了你她的肉身,她自己也当魂无所依,又怎么可能再做回一把竖琴?”
珊妹插嘴道:“那莫非瑟儿三个时辰内找不到肉身也将灰飞烟灭吗?”
大师兄不置可否地看着瑟儿。
我坚决地说:“那绝对不可以!”
瑟儿有点犹豫,用充满痛苦的眼神注视着我,弱弱地问:“那你怎么办呀,女主人!”
“我没事,即便你把肉身给了我,我完不成任务还是要面对灰飞烟灭的结局,那又何必浪费你的肉身,害你性命呢?”
“可是……”瑟儿似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师兄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吧!”大师兄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