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带我来到一座山前,他告诉我,这里原先便是姑蔑国国境,而这座山正是紫薇山。
可是,这是哪里,这是何山并不是我所关心的,而我关心的则是我的真身,于是我急问:“我的真身就在这山上吗?”
大师兄不置可否地笑笑,对我说:“走,我们上山去。”
我“嗯”了一声,既激动又忐忑地跟着他上山。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心头一惊,忙问大师兄:“你说那赑屃须得一肉身配合九龙回转金玉鼎才能重新飞升上天,看这意思,它正是选中了我的肉身,而奉命为它取走我肉身的应该就是圣物没错吧?可是,那日借血并非我第一次遇见圣物啊。你和少主说,那日竹海中,除了冰晶玉龙鼎和檀香,那就剩我了。冰晶玉龙鼎原便是能克制圣物之物,而檀香也原便是供奉圣物之物,此二者皆不能是令它发狂之物,故而便只剩下我了。可是大师兄,你别忘了,我做诱导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来,我每年都会去膜拜圣物,它没有一次见到我时会狂躁,所以你还坚持是我令它狂躁的吗?”
大师兄转头惊愕地看着我,我的心一寒,他们果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呀。
于是我又接着问:“那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这圣物打一开始便是想打我的主意呢?又是谁告诉你们赑屃必须要一个肉身才能配合九龙回转金玉鼎飞天的呢?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们又凭什么觉得赑屃和圣坛圣物肯将我的肉身还给我呢?若还我了,那赑屃又怎么办?所以想来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呀。”
大师兄愣愣地看着我,不说话,我的心彻底寒了。
良久,大师兄幽幽地道:“赑屃需要一个肉身那是一定的。圣坛圣物收了你的真身那也是肯定的,因为当时少主就在场,他亲眼目睹的。”
“等等,”我又觉得有些不对了,问道“如果当时我的真身确实被圣坛圣物收走了的话,那后来我用的肉身又是哪里来的?”我清楚地记得当天从诱灵宫出来之后,我还见过很多人的,那么那时候我用的肉身又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的肉身还是你的肉身。”大师兄的回答让我越发一头雾水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急了,“大师兄,你别有的没的,讲一堆和我没有关系的故事给我听,我要听重点,与我肉身相关的情况你怎么都不说呀,能不能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当日圣坛圣物虽说旨在取走你的真身,但是它取你真身的手法比较特别,并不是一下子取走,而是一点一点,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之后会一日虚似一日,最终肉身灰飞烟灭的原因。所以当日你离开诱灵宫的时候,你所用的还是你自己的肉身。”大师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少主都同圣坛圣物做好了交易,说好还你肉身的。然而却不想碰到后罚你一事,所以少主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出此下策,让所有人都认定了你当真已经灰飞烟灭了之后,再从圣物那讨要回你的肉身。”
我心的下方像是突然长出一个黑洞深深地将我的心下吸,无尽地沉下去沉下去,我的泪液随着落下,感伤道:“少主他又同别人做了什么交易呀!他何必如此待我?这叫我如何还,如何还!”
“少主之所以愿意分魂来与后交易,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将自己其中的一魂作为筹码同圣坛圣物去交换回你的肉身。”
我的心顿时整个沉了下去,头晕得抬不起来,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地朝前倒去。大师兄敏捷地将我扶住,满眼无奈与怜惜地看着我,将我搂入怀中,道:“哭吧,喊吧,别憋在心里,放出声来就好了!”
我紧拽着大师兄胸口的衣襟,放声痛哭,心真真切切地揪疼了起来。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大师兄,他这是为了什么呀!”我明知故问地大吼着问大师兄,也许我只是不愿接受那个答案。
大师兄的双眼红得充血了,他咬着牙,不敢看我,只愣愣地说:“我总觉得有些女子就是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是值得用生命来呵护的,即便她不是自己的。”
我只听见“咚——”地一声,我知道那是我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底上。我呆呆地看着大师兄,幽幽道:“大师兄,你——”
大师兄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说过值得。”
说罢,大师兄将我背上了他宽厚的背脊,“你眯一会儿吧,到山顶我叫你。”
我含着泪,倔强地摇了摇头,死死地盯着大师兄的侧脸,那一道道深深地褶皱里隐藏着他多少的伤,多少的痛啊。看着看着竟不自觉地睡着了。再醒来时,已到了山顶。只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却不见大师兄的身影。寻声找去,在一个硕大的山洞中找到了正跪拜在地同人说话的大师兄。
只听他道:“既然少主与圣坛圣物之间已达成协议,何故我们不能取回夭冶的真身?”
只听一个深沉的声音道:“别人问出此等可笑之话,那也罢了,如何你也问得出口?你别忘了,你能回到诱导师界都是帝上的恩赐,帝上交代的任务你不好好完成,却来趟这趟浑水作甚?”
我想看看说话的这人究竟是谁,是赑屃还是圣坛圣物?只可惜我所在的角度刚好看不见他,我又不敢近前,怕被他们发现了。
但听大师兄又道:“属下有一事不明,那赑屃使用的九龙回转金玉鼎当真是太白金星从天宫带下的吗?”
那声音冷笑一下,问:“何出此问?”
大师兄道:“若当真是的话,那便的确是需要一肉身配合使用,可若不是,那又另当别论!”
那声音哼了一声道:“这夭冶与你何关系,你非救她不可吗?”
大师兄道:“她是我的师妹。我非救她不可。若当真并不是非她的肉身不可的话,还望尊长请示帝上放夭冶一马!”
那尊长厉声道:“你休妄想!实话告诉你吧,这九龙回转金玉鼎当真需要一个肉身配合使用,当真是由太白金星从天宫带下,交于赑屃并亲口嘱咐的。不然你以为那另外八龙身上的龙筋何来?”
大师兄仍不依不饶道:“那我等何故帮助赑屃?帝上心中究竟是作何打算的?”
尊长不耐烦道:“帝上心中作何打算岂是我等可以肆意猜忌的?你做好你分内之事便是,其它的想也别想。倘若无事,那我先走了。”
“可是尊长,我若能寻来相似的甚至更好的肉身,是否就能放了夭冶?”大师兄依然不气馁,我心里又感激又害怕,感激的是他如此待我,害怕的是很显然大师兄已经背叛了诱导师界。
尊长长吁了一声,“也罢,念在你我昔日情分上,我不怕告诉你,你以为为何圣坛圣物会挑中夭冶?你以为为何圣坛圣物见过夭冶那么多次,偏偏就那日狂躁?”
“为何?”大师兄所问也正是我想问的,我早在上山之前便提醒了大师兄,当日竹海内三物:冰晶玉龙鼎、檀香和我,他们排除了前两样后,便生生认定一定是我,却忘了原来我也是有不可能之处的。
“旨在少主。”那尊长淡淡道,“若不是圣坛圣物如此狂躁,少主也许很多年之后也不会与夭冶有如此亲近之接触,若无此亲近之接触,少主又如何会对她动情?少主若不对她动情,又怎可愿意为她献出魂魄?圣坛圣物若不收夭冶的真身,又如何同少主谈条件,让其交出魂魄?”
我的心再一次被重击,整颗心瑟瑟发抖,连带着身体也不住颤抖起来。
大师兄急道:“为一赑屃,陷害少主?这是何故?”
尊长道:“这我倒当真不知了。”
大师兄疑道:“莫非帝上有意加害少主?这说不通啊!若当真如此,那圣祖呢,圣祖不会坐视不理的呀!”
圣祖?!大师兄提到了“圣祖”难道是我们诱导师界的圣祖?应该不会吧,他早就消失不见了,大师兄也是不曾见过的。
可是尊长却道:“我只能说,此事你们圣祖的确知道,但是为何坐视不理,或者有何其他打算,那我便当真无从知晓了。”
什么,“你们圣祖”?!那么说来当真是我们诱导师界的圣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