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晗看着自家帅夫君,双手握着糖葫芦,笑得眉不见眼的:“顾大人给我买的,可好吃了。”
夏侯昊气结,将她打横抱起,进了院中,其中侍女下人见这个阵仗,忙都低头不看。合上门,夏侯昊将她放到软榻上坐好,劈手夺了糖葫芦,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沈月晗心中正乐,哪里肯善罢甘休,噘着嘴,一脸无辜样:“还给我。”
他薄唇一抿,见沈月晗在自己手中扑腾的模样,目光沉沉:“我也给你买过糖葫芦。”她微笑:“我知道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装模作样的亲上去,末了又咂咂嘴:“京中的糖葫芦没有这里的好吃。”
夏侯昊立时拉下脸来,手中糖葫芦扔出窗外,落在草丛上。转头,沉着一张俊脸:“我买的不如他买的好吃么?”
“没有,”沈月晗看着自家夫君酸成这样,只觉得心满意足,“你买的好吃。”
夏侯昊兀自没有消气,捧着她的脸便吻了上去。沈月晗一张小脸都被挤得变了形,又觉得唇上一痛,一股子腥甜味传遍整个口腔,当下挣扎起来,推开他:“你咬我?!”又见他阴沉着脸,看不出一丝悔过,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脸儿一皱,眼泪滚珠似的落下来:“你咬我……”
自己绝对是将她宠得太过了,竟然用此事来揶揄他!虽是知道她纯属玩笑,但夏侯昊就是止不住自己的怒气。原本打定主意这次绝不再低头,见她哭得委屈极了的模样,还是觉得心疼,上前抱着她:“宓儿……”
沈月晗半真半假的哭着,此时更是来了脾气,可怜巴巴的样子:“你都咬我了,下次是不是要打我?”他长叹,细细吻去她的泪珠:“我错了可好?莫与我置气。”又轻抚她有些红肿的唇瓣,“那么疼么?”
沈月晗本意只是耍他,现在目的达到了,也就只是哼哼两声,缩在他怀里:“不疼。”咂咂嘴,“好凶的男人,以后我可不叫你看小猴子。”
虽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口音,但夏侯昊知道她口中的“猴子”就是“孩子”的意思,又想到太医所说她极难再有身孕的事,心里一酸,还是抱着她,柔声道:“哪里凶了?分明是你气我在先。”浅啄她的额,“我此生,只会有你一个。”
她“嗤”的一声笑出来:“我难道还能嫁两个么?”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沈月晗忽然长叹一声,含着分分伤感:“姐姐没有了,德勒克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夏侯昊心念一动,想到长乐的死跟皇后不无关系,更知道沈月晗素来聪慧,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想到。“总会过去的,时间会抚平一切。”
“对,都会忘掉,可是我不想忘掉姐姐。”她闷闷的,“昇明,你知道姐姐么,那日刺客的事,我真的好生她的气,可是她始终是我姐姐。”每每想到幼时长乐为了她谋划的是,怎么都不能责怪。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夏侯昊柔声宽慰着,“只是宓儿,你要知道,太子没有登基前,京城之中,到处都是杀机。”
没错,到处都是杀机,几个皇子,或者是他们背后的势力。
那厢,凤栖宫,皇后正在案几前调制香料,整间主殿都是香味,和妃进入的时候,皇后连头都不抬,将手浸在玫瑰花汁之中,洗去了手上的香味:“和妃怎么来了?”
“给皇后请安,臣妾不敢不来。”和妃笑容盈盈,她颇受皇帝宠爱,前些日子,被长乐敲打之后虽是有所收敛,但她性子本就张扬,哪里忍得住什么了。
“和妃有这样的心意,本宫煞是受用。”皇后挥手命人撤去,含笑看着和妃,坐到了主位上,“久不见珏儿来,想必又长高了吧?”
听她说起儿子,和妃整个人都柔和起来:“珏儿如今六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长得也快。”又含笑看着皇后,“连太子殿下的孩子都四岁了不是?”
“年岁相差无几,这辈分可就差了一辈呢。”皇后微笑,“和妃也是了,好好看着珏儿才是,这年岁的孩子,总是好动,别是伤了什么地儿,那可是不好。”
屋中香料味重得很,和妃掩住鼻子才止住那想要打喷嚏的冲动:“如今纯仪帝姬在外,倒是不能随时进宫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了。”又极为唾弃的甩开袖子,“也不知是哪个狠心短命的,竟然对纯仪帝姬下这种狠手,可怜了帝姬腹中的孩子。”
皇后处变不惊,脸上还是端着笑容:“和妃这么关心晗儿,本宫先代她谢过了。”又喝了一口茶,“和妃也好生的,毕竟这宫里啊,什么都有,杀人不见血。”
和妃原本就打算来戳穿皇后的伪善,狠狠地将她一军,却听到这样一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是强笑道:“多谢皇后提点,臣妾知道了。”
“本宫提点了,还有提点不到的地方呢。”皇后把玩着茶盏盖,“这后宫之中,本宫管着,倒也有力不从心之时,贵妃又是不愿主事的,往日还有瑄仪贵姬帮衬着,她倒是好。”皇后说着,话中带上了寒意,“不过倒也是了,阮氏受宠,不过短短三年,从小主变作了正一品瑄贵姬,勿怪心大了。”又故作惋惜,“罢了,人也作古这么多年了,不提也罢。”
和妃并不知她说这些是何意,只是无意识的应着,又惹得皇后一阵轻笑:“算来你的年岁也小,咱们这宫里,步步杀机,你不懂得罢了。就算呼吸,都喊着杀机呢。”
屋子中浓烈的香味在一瞬间似乎就变得刺骨,和妃脸色僵硬:“难道娘娘也被人在呼吸间做过手脚?”
“我倒是没有,可是瑄仪贵姬却是被人做过手脚,当年生下琏儿之后不过一年,她又有了身孕,谁知道被人在安神香之中做了手脚,没了一个男婴。”说到这里,皇后的笑容有些狰狞,“那香料之中,可是混合了极寒药物,极伤女子根本,否则阮氏也不至于在琏儿出生后,一直过了八年才有了晗儿。”
她说得轻柔,和妃却觉得呼吸间窜入鼻中的香料刺鼻得很,转念又想,皇后应该还不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红润:“原来有此缘故在其中……”
“本宫如今这年岁,也是生不出了。”皇后一双眼睛,像是能够洞察人心,看着和妃就笑起来,“倒是妹妹你,你还年轻,再为珏儿添个弟弟吧。”
殿中顿时响起抽气声,和妃面无人色,起身对皇后一福:“臣妾先告退了。”说罢,飞也似地逃了出去,才抚着胸口,重重的喘息起来。
皇后坐在主位上,身边红鸾也是含笑:“和妃娘娘这样小的胆子,竟还敢来与皇后娘娘寻晦气,未免太愚昧了些。”
“何止愚昧?根本就是愚不可及。”皇后起身,水葱似的手指又拿了香料在手中,“珏儿才六岁,再说她母家有那样的实力么?皇上这几个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琏儿背后站着杨家,顾相和定国公府,沈珩背后也是握着兵权,珣儿看着是个草包,实际心眼儿比谁都多,便是老五,最是听话的孩子,也是有野心。”
“要说真的比心眼,谁又比得过咱们皇上呢?”红鸾说着,将零陵香递给皇后,“几个殿下在怎么能耐,还不是被皇上治得死死的?”
“皇上也有皇上的顾忌。”皇后答得简单,脸上忽然又露出来笑容,“往日还是珪儿最懂他父皇的心思。”
“大殿下本就聪慧,又是个温润的男儿,连皇上都称赞是为王为君之材。”红鸾说罢,又扶住皇后,“娘娘节哀。”
“本宫没事。”皇后挥开她的手,“红鸾,晗儿她们到了哪里了?”
红鸾细想一阵:“想来也不远,皇上虽是给了夏侯将军一月的日期,但想来,也不会一直劳累奔波,毕竟帝姬身子不好。”说罢,又想劝说,还没开口,便对上皇后的眸子,顿时明白,嗫嚅着将东西放下。
“等她回来了,还是按照我的方子给她调养。”她说着,又长长一叹,“算来她倒是极有福气,夏侯昊疼她如珠如宝,世间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
“皇上也疼娘娘啊。”
皇后脸上顿时漫上落寞来,皇帝疼她不假,只是作为皇后,她必须看着皇帝纳了一个又一个,看到最后,再也不在乎了。
眉间蹙起,皇后将手中的零陵香放入研钵中研碎,一股子香味顿时散发出来,“红鸾,你知道阮氏的事告诉了本宫什么事么?”
“奴婢不知。”
“她的事告诉了本宫,为虎作伥的后果,就只是伤到自己。”皇后只是冷笑,“你明白本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