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犬神 第五章 莲华桥
作者:筑那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常羲脚下油门一踩,将车径直向白山开去,车子在一团光雾中行驶片刻,来到一个天地皆白的空阔地域,一道深沟横在车前,白山底部流泻出的云雾沿着深沟缓缓沉下。常羲在沟前将车停住。我感到自己鼻尖突出,口涎大盛,从后视镜中一看,镜中生生一张狗脸,别说,还真挺像萨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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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二狗纷纷下车。我来到深沟前向下望去,只见沟中烟雾缭绕,靠近我们的部分是闪着微光的莹白色,向下则颜色渐深,逐渐变为一片黑暗,看不到沟底。我想起这里叫做莲池,是仞利天的边缘,再向前去,便踏入仞利天实界,再不能够如之前在影天当中一般穿梭无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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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抬眼向左右望去,在我们所处位置左右果然各有一座横桥,桥身由朵朵莲花相接而成,浮在半空,呼为莲华桥。莲花分作青、黄、粉、绿、白五色,色彩极淡,唤作无莲,每朵无莲生花瓣百枚,团团簇簇,有如织锦。只有跨过两座莲华桥,才能踏上三十三天净土。这无莲浮在空中,无凭无依、如云似雾,承不起分毫重量,纵然偶有魂魄相对洁净轻盈者能够来到这里,一脚踏上莲华桥,大多也会坠下莲池,直跌到莲池底部冥河之中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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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目望去,莲池对岸仍见不到天宫,只能隐约看到卫城“善见”,城外树影重重,都用琉璃水晶等材料制成的栅栏围了,树冠之上挂满莲眼,莲华桥上无莲每五百年长出一个小莲蓬,每个莲蓬中孕育数颗莲眼,投在莲池中则生长为莲花,否则便始终是种子模样,形似眼球,不坏不朽,不断变幻光芒,星星点点地缀在银枝银叶的宝树之间,有如万点朝露,炫目动人、煞是好看。远远地传来鸟鸣声,婉转动听,悦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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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望着,二冰已耐不住性子,撸起袖子就向莲桥桥头跑,边撸边喊:“对面就是什么九十九天是不是?看二爷我去砍了莫比乌斯那贼,一具臭尸给他扔这沟里,一路掉到地狱去。”芬里尔连忙一个跳步,横身拦在二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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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他说。“这无莲与莲眼灵魄相通,一脚踏上,那边银枝宝树上数万莲眼都将高声鸣响,急报有外敌入侵,善见城中有五百鬼神守,卫护三十三天,你看这莲华桥宽度只容一人通过,稍一失足,便会跌下桥去,就知仞利天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你能一路跟随我们来到这里,确实不是普通人物,我敬你三分,只是单凭你一人之力,绝无法与五百鬼神守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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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听芬里尔说的有理,便停步不动,刚撸起来的袖子又放了下去:“那不打啦?不打你大老远带我们来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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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打。”芬里尔蹲在后脚上,一条尾巴缓缓左右摇摆着。“只是我们需要先行组建一支军队,由人界上到仞利天这一路想必你也注意到,许多层影天当中都产生了文明,盘瓠一向对封地管理十分热心,自是不必多说,我也常常在影天之中穿梭,几乎每一个文明之中都有关于大犬神与仞利天的传说流传着。根据各人行事方式与文明发展程度不同,有些影天当中我们以邪神面貌出现,而在某些国度中则是备受爱戴。无论通过何种手段,都完全可以召集军队,攻打仞利天,为盘瓠夺回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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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芬里尔用后脚挠挠颈上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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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阿努比斯约定不再回到仞利天之后,阿努比斯为防万一,给我们三人套上这个颈枷,虽不限制行动,但是表面用来自冥河的黑油涂过,污浊不堪,以此保证我三人无法跨越莲华桥,去天宫中窃取盘瓠犬魂。我只能在人间寻找了几百年,终于与九将军取得联系之后,他见盘瓠不再势单力孤,夺位有望,便将多年积蓄留下给你,与常羲一同前往仞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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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将军想尽办法偷偷潜入阿努比斯寝宫之中,只见盘瓠犬魂被封在当年抓阄时那张字纸上,上面盖着一支羽毛,九将军上前去掀起羽毛,正欲带着盘瓠精魂逃走,没想到那羽毛是阿努比斯设下的一个机关,顿时仞利天宫里钟声大作,五百鬼神卫从各处赶来,九将军见势不妙,尾巴一摆,将盘瓠犬魂扫入茶壶中交给常羲,发足狂奔,二人奔逃到莲池边上不远处,眼瞅着就能逃脱,却被赶来围堵的三十六将团团围住。九将军将常羲举起,与茶壶一同远远掷出,抛进莲池,自己被鬼神卫捉去了。犬魂乘着茶壶寻主而去,回到盘瓠家中,常羲则是回到了西安。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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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里尔话未讲完,热泪已涌满了我的眼眶。我虽一时想不起老爷子之前形貌,但他这几千年中始终对我照顾有加,毕生神技全都传授于我,就是在我被阿努比斯设计谋害之后也未曾离弃,始终在身边护我周全。现下竟然为了取回我的犬魂,不惜孤身犯险,落入阿努比斯手中。想到老爷子有可能已被折磨得魂飞魄散,直令我心如刀绞,悲愤难当。仰头长啸一声,便向莲华桥桥头奔去,新仇旧恨在脑海中翻腾不休,一心只想去与阿努比斯拼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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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里尔追将过来,一个飞扑,肩膀正着我后腿,我失了平衡,侧倒在地,滚了几滚,跌下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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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面而来的并非白软烟雾,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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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我仍是坐在常羲的迈腾后座,汽车行驶在从秦镇回西安的公路上,路面与来时无异。新绿色树叶随风飘动,银色路灯柱笔直站在道路两旁,一根根很是分明。又低头看看自己,两只手,两只脚,后视镜里映出的,也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人脸。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离奇的梦,我已醒来一半,接下来只要闭上眼睛再睁开,面前便是睡床上方的天花板,我从床上坐起,穿衣叠被,煮粥喂狗,老头背着双手走出来,从冰箱里取出一碟脆生生的醋泡小黄瓜,我爷俩简单吃个早餐,杀一盘棋,喝两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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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儿啊,你平日里看着蔫了吧唧的,没想到脾气还挺大。”二冰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倍儿疼,我长叹一口,看来总归不是身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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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我问二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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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回来的呗!”二冰手舞足蹈地答道,“我们见你落入莲池,直向下坠去,连忙上了车,这小娘子一脚油门轰下去,我们就‘嗖’一声冲出崖去,从半空中把你捞回车里,不一会儿就回来啦,正是‘如今归棹如掤箭,不似来时上水船。’这天堂去着不容易,往下掉倒是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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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脖子上虽然没挂着项圈,能够走过莲华桥,当年你功夫在我们九人当中也数一数二,尤擅箭剑二术,要是全部恢复了,兴许还能跟五百鬼神卫斗个不分上下,只是你现在无法操纵剑魂,那鬼神卫也与近万年前我们讨伐帝释时大不相同了,别说夺回帝位,替九将军报仇,以你现在犬啸都吼不利索的情况,恐怕连莲池对岸,都难以踏足呐。”芬里尔已化回人型,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驶位,从后视镜中看我。“盘瓠,你不要冲动。我虽然对帝位没有兴趣,但阿努比斯的下作行为委实令我不齿,就是把这副身子骨交代上,也要帮你报了这两件大仇。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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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冷静下来,明白芬里尔所言极是,便不再说话,向后倒在座椅靠背上,偏过头去看窗外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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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有些堵车,进到西安城里天已擦黑,二冰又嚷嚷肚子饿了,一定要去吃贾三灌汤包,一行人便来到鼓楼附近,把车停在附近商场的地下车库,步行来到回民街。大大小小十座清真寺在夜色中隐约可见,路边霓虹闪烁,二冰看花了眼,每经过一家店都要进去试吃,一路尝过腊牛羊肉、烩羊杂、蜂蜜凉粽、羊肉烧饼,这才来到贾三灌汤包子店,吃毕又在路边买了几杯桂花酸梅汤,美其名曰“帮助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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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心中暗自盘算如何组建军队,夺回帝位,只是机械地跟着另外三人走动,食物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品不出一丝味道。芬里尔与常羲在前面带路,不知凑在一起说些什么,二冰一直被小吃占着嘴,顾不上臭贫,我前思后想,也没想出个办法,又觉得自己眼下如此无能,心灰意懒,待二冰喝完酸梅汤,便借口累了,向芬里尔二人道别,先回酒店好好休息,明日再见面商量对策。也没让常羲送,走出鼓楼楼门便伸手拦了个车,与二冰回到酒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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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房间后匆匆冲一个澡,就在床上躺下,才觉得周身酸痛难忍,真的是累了。待二冰冲完澡出来,我已几乎要睡去,朦胧间听到二冰说:“九儿啊,这常羲虽然是你前妻,但见一个嫁一个,简直是来者不拒,飘上九十九天之后也不找你,自己躲起来勾搭你弟兄,几千年后再相见,久别重逢,竟然没半点激动,我看她对芬里尔也是不咸不淡,没什么感情,下午路上待你又十分狠毒,恐怕是个蛇蝎美人,你不要太信任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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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三十三天……”我嘟囔一句,二冰仍在另外一张床上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再听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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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二人早早醒来,找到一家清真馆子,每人点了一碗肉丸胡辣汤,吃饱喝足,去往常羲住处与芬里尔相谈。经过一夜修整,我已理清大多思绪,与其余三人一同做起计较来。芬里尔随手拿过桌上茶杯,为我们摆明形势。茶壶当做阿努比斯,坐镇位于茶海一侧的仞利天宫正中,辅佐他的四个青瓷茶杯与五百鬼神卫驻守善善见城,而我方则是孤零零四个白瓷茶杯,在茶海另一侧分散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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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芬里尔拿起一只白瓷茶盏,向另外一只移去,“余下三人虽去向不明,至少我与盘瓠已经重聚,只是他现在本领尽失,”他手指上使一股暗劲,将手中茶盏生生捏出一道裂纹,茶杯碎成两半,看得我从头到脚一个冷战,寒毛直竖、毛骨悚然,“只能算半个。”他把半个茶杯放在另外一只近旁,大手一挥道:“实力悬殊,仍是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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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听的老大不高兴:“合着你摆这么大个阵势,侃了半天蛋,就得出这么一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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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里尔对二冰摆摆手,继续说道:“这只是眼下情况,我们得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之前我三人顾念同胞之情,才与阿努比斯商定自我流放,互不相见。既然现在盘瓠犬魂重获自由,回归故主,顾忌便去了大半,未尝不可寻找其余三人,联手与阿努比斯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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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臂将四只白瓷茶盏拢在一起,推向茶壶所在一侧,正对着善见城中四只茶杯,又取过一把花生米,在白瓷茶杯周围放下一颗,“盘瓠这位朋友也确是位奇人,又是忠肝义胆、碧血丹心的好汉,可助我们一臂之力。再加之,”他把手中花生豆全部洒在白瓷茶杯旁边,“须弥山各层世界都流传有我兄弟九人的传说,在某些地方,我们被当做真神一般崇拜,完全可以从中挑选可抵达仞利天之纯净魂魄,组建起一支大军,攻破善见,直击仞利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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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更是不乐意了,从沙发上弹起来,嚷道:“二爷我怎么就成了一颗花生米?不干不干。”拨浪着头跑到厨房去,找来一只吃面用的大白碗,咣地一声把四只青瓷茶杯都扣在下边,拍着胸脯说:“这才是二爷我的实力。就这么定了,还废话什么,我们这就联系你的犬兄犬弟!”说着二冰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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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里尔伸手按住二冰手机,说道:“兄弟莫急,须弥山之下有无数影子世界,人间只是最下一层,尚且广阔无边,这找人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兄弟之间,原是通过犬啸联络,只是啸声范围毕竟有限,隔上几层影子,兴许还能收到嚎声的波动,要是离的远了,就连犬啸也无法传达,自盘瓠醒来之后,我已试过几次,有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一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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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另外还有一个办法,昨天你们已经见过,便是利用剑魂所化獒剑,那九柄獒剑本是一体,我猜想,无论相隔距离远近,这九柄獒剑均可产生共振,相互连接转化。只是眼下阿努比斯兵器尚在手中,若是通过獒剑联络,怕被他听了去。”他又伸手将方才捏碎的两半茶盏拿起,凑在一块。“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让盘瓠恢复神力,我与他一同犬啸,兴许能够传得远些,找到那么一两个兄弟姐妹,余下的事情,便好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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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又该当如何恢复神力呢?”我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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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记得唐玄奘一事?”芬里尔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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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想了起来,大唐年间,唐朝国力强盛,民智开化,我认为是个提升民众精神的好时机,化作一只白狗,正在人界游荡。贞观三年,玄奘决定由长安出发,欲往天竺取经。我发现玄奘西行之意,便在暗中跟随着他。几经观察,发现这僧人璞玉浑金,一片赤子之心,便有一日假装受伤,倒在路边,唐僧经过时看到,心生悲悯,蹲下身来为我包扎伤口,喂了我豆饼米汤,睡在近旁日夜看护,直到我伤口痊愈方才上路。见我在后边跟随,又怕我大伤初愈,荒郊野岭的找不到吃食,便索性收了我为徒,路上与他做个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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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此人果有慧根,便使神力变幻路程,将他引往仞利天。唐三藏心性纯洁,自以为一路向西去,其实浑然不知间已踏上了天路,一路上穿过许多层影天,他只是将所见异闻记在心中,回到长安之后向他人口述,集成一本《大唐西域记》,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只说我们持续向上,愈是接近三十三天的影子当中,思想便愈接近大光明,玄奘边走边学,将有些价值的异世读物都当做佛经讨了去,细细收藏在行囊之中,准备带回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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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行到戒日王领土,与戒日王讲道论法,戒日王发现唐玄奘智慧非凡,便邀请参加他无遮大会。会后玄奘自觉已得佛祖真传,不再前行,带了一路收集的经书返回故国,路上经过一片大沙漠,粮水都吃净了,饥渴难忍,几乎死去,正做无理会处,天空中一只飞禽忽然掉在面前,那本是我用神力击落的影界生物,长吻灰翅,形似大雁,唐僧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只当是佛祖化了大雁助他回唐,把那飞禽胡乱拔一拔毛,烤熟吃了,又将羽毛鸟骨拾起,脱下身上袈裟仔细裹来,心想日后若有机会,必为其建七级浮屠,好生供奉,并把大雁舍生取义之事广为宣讲,以弘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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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走了几年,最终于唐永徽三年回到长安,数百部经书无处存放,便选了一处地址,埋下雁骨雁毛,建起一座棱锥状高塔,一来收藏经书,二来报答大雁救命之恩。这座宝塔正是西安大雁塔。雁塔首层一根通天明柱,经书原本藏于明柱暗格中,后来朝代更替,塔身也几经重建,暗格暴露,经书被贼人偷去一些,剩下几部抄在贝叶上的,转移到了地宫内,现在仍在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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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柱中暗格虽然被毁,却因曾长久保存过异世之物,柱内空间发生改变,成了一条直通向上的观景电梯。旧时我曾常常通过那根柱子,抄个近道,来到当年唐僧止步之处,离仞利天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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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我双眼一亮,望向芬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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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可利用大雁塔中通天明柱,先行练习魂魄转换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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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意是个好主意,可那大雁塔现在是旅游观光的著名景点,每天万来名游客进进出出,又有珍贵文物,安保严密,如何能让我进到里面,倚柱练习?”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转眼就只剩一朵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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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里尔微微一笑,拉开茶海下方抽屉,拿出一叠各色文件来:“之前为让你顺利接受犬魂,做了一套考古专家的身份,看来极有用处。”二冰本来与芬里尔看不对眼,现在一听芬里尔也是个伪造文件的道上人,不由得多了几分亲热,伸手搂住芬里尔双肩,赞道:“行啊兄弟,有几分本事,不愧是狗大爷。”芬里尔听了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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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可行解决方案之后,我心中焦虑一扫而空,情绪好了许多。芬里尔提议带我和二冰出去转转,与我聊聊往事,也许能帮助我恢复功力。我满口答应。常羲不去,便将车钥匙交给芬里尔,自己回屋去了。我终于放下心来,与芬里尔及二冰一道把西安古城尽情地游览一番。正午时分又经历一场战斗,对方是条鹰面大蛇,一张墨黑鸟喙张开来,满嘴犬牙交错,黑色利齿喷着毒液,我一个躲闪不及,被毒液溅到手背,当下皮肉被腐蚀出一个小小黑洞,疼痛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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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里尔这次也将二冰纳入结界,二冰练过几年武术,身形零活,左躲右闪的倒是没有受伤,不过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就是了。芬里尔仍是将獒剑从左手手掌中抽出,战了几个回合,将大蛇鹰头一剑斩下,断口处黑油一泻而出,芬里尔将獒剑在黑油中沾了几沾,对我挤挤眼,说:“淬毒。”蛇身抽出几下,化为一阵黑风散去,鹰首冗自顽抗,从地上弹了起来,直奔二冰面门,被芬里尔一剑劈碎,二冰吓得双手捧心,对芬里尔又亲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