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也不由沉默了，许久，他才道：“老先生，此局还有解开的可能吗？”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缓缓说道：“说起来，年轻人你比我更清楚问题的答案不是吗？璴琈玉碎，人去城空，如此结局……唉，到底是劫数难逃啊。”

　　听他如此一说，白秀心中顿时一惊，旋即心念一闪，问道：“老先生，听您的意思，这两派以性命相争，竟是根本避免不了的事？可是……

　　虽然在下并不认同迁族一事，但这事说起来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有人不愿意，但事实上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再者，于外迁派而言，若真想要举族外迁，大可以慢慢说服不同意的族人，为何最后只余兵刃相向一途？”

　　老人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看着那画像叹了口气。好一会儿，他才又说道：“年轻人，你知道在鸿渊岛主要反对外迁的都是什么人吗？”

　　白秀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摇了摇头。

　　“你若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能解开你之前的疑惑了。”老人如此说道。

　　反对外迁的人？白秀瞬间便想起了白玉儿的话，她似乎就是其中一个，可这又有什么蹊跷的？白秀暗暗想道。

　　“玉儿……她其实另有缘由。”老人似乎早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缓缓抚须，最后却是说道，“其实，在渊和我谈过很多次，他和你有着一样的疑问——为什么我们必须留在这里？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冥顽不灵、太过固执，还是因为始终有着‘怀璧其罪’的顾虑？”

　　“其实都不是。”老人无奈一笑，沉声叹道，“他不知道，我们鸿渊一族之所以会受到尊者几千年庇佑，是因为当年的先祖和他有过一个约定——我们必须永远守在鸿渊岛，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守桩它’。”

　　“‘它’？”白秀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想到，老人所说的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所有事情的关键，包括为什么他会穿越千百年，来到这个时间点。

　　“老先生，‘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白秀试探着问道。

　　老人抚了抚须，似是作出了某个决定，看着他道：“年轻人，此事事关我族隐秘，本不该让除了‘真正的灵守’外的其他人知晓，哪怕是在渊，我也是只字未提。

　　但你身份特殊，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而且我相信，就算你回到原来的世界，也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只是……在说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老头子一个条件。”

　　见他点头，老人朝他郑重一抱拳，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是一种毅然决然：“若是后天两派以命相搏无可避免，恳请阁下能代老头子照拂一下玉儿。她年纪尚小，实在不该因此丢了性命……

　　至于我等老朽，自知晓这个秘密以来，就已经有所觉悟，哪怕身死也要守住我族和尊者的约定。”

　　老人的决心莫名让白秀心中一震，他怔然道：“难道事情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老先生，你说的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老人直了直腰身，一抚须却是问道：“年轻人，你有没有听说过‘混沌之印’？”

　　“混沌之印？！”白秀顿时皱眉，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见他面露不解，老人解释道：“相传上古修行时期，有一魔神现世，其神力之强，饶是神界神族恐怕也难以匹敌。此魔神性情暴戾，因其爱人误入天劫而魂飞魄散，便迁怒世人，欲毁天灭地。

　　彼时各界陷入一片慌乱，后仙神两界倾其所有力量终于将这魔神击败，却不想临封印之前，此魔神发动‘释灵解魄’之法，重创众仙神不说，还不甘就此烟消云散，以其魂魄之力融合体内神魔二灵，铸出一印，便是这混沌之印。

　　在众仙神不知情的情况下，魔神的混沌之印被他的亲信放入轮回井，以此寻找命格相配之人与之身合。”

　　白秀顿时被他的故事吸引了，问道：“这魔神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借此留得一魂，有朝一日可以复生？”

　　老人摇了摇头：“并非如此，释灵解魄一旦施展便再无回头的可能，直到魂灵散尽才会停止。所以这魔神并没有留下一魂，他这么做，大概是期望有人能用他的力量在六界再闹个天翻地覆吧。

　　不过他倒是没有失望……据古书记载，每一次混沌之印现世，因其所承载的强大神魔之力，引得各方争夺，总能掀起血雨腥风，更有甚者造成六界动乱……最近的一次则直接导致了各界分离，人界修行也因为内修散佚而没落。”

　　白秀心中一动：“就是天修尊者白星移那个时代？”

　　老人点点头：“没错……虽然那时内修已经因为灵力逸透而有所削弱，但到底还是出了不少高手，尊者便是其中佼佼者。他年纪轻轻便以自创‘斗转星移’心法修为大成、继而飞升仙界，甚至在当时引起仙神两界震荡。

　　后来，尊者在机缘巧合之下从刚刚提到过的神魔亲信那里得到了混沌之印，他有感于混沌之印所带来的灾难，便想将其带回人界封印。无奈途中发生变故，混沌之印再次堕入轮回，直到千年以后才从新回到尊者手中。

　　彼时尊者已和其友人创下‘虚空之城’，正要遨游太虚而去，自是无瑕妥善保管，便破开两界结界将其带到白家，之后更是建鸿渊、开灵阵、种玉脉，就此开创鸿渊一脉。

　　虽说这灵阵乃是为了封印混沌之印所用，但白家如今尚能走内修一路，却也是靠了它所凝聚的灵脉。要不然就算内修没有散佚，以眼下灵力之稀薄，怕也是难有所成。”

　　白秀心中惊讶，原来此时的白家还是走的内修一脉，同时又想到，白家灵脉是不是也是和鸿渊岛的灵脉一样，也是用那所谓的灵阵凝聚而成的？

　　想着他便如此一问，老人沉默许久，最后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见他这般反应，白秀顿时心中一动，正要询问，却见老人已然换了神色，抚须道：“鸿蒙之心……呵呵，这混沌之印才是真正的鸿蒙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