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一记耳光,几乎是用尽了皇后所有的力气。然而,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皇后全力的一巴掌,凝竹更是没有丝毫的防备,当真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凝竹的脸上。
打得她头一阵发懵,耳朵长鸣,看得皇后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
凝竹惊恐的瞪大双眼,以为是幻觉。伸出手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的感觉告诉她这不是梦,不是幻觉,而是真实!
怎么可能?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仍然看得见皇后的嘴唇一张一合。而她,依旧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她,失聪了!
心中的惊恐,化成无尽的恐惧!
这时,皇后也看出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上前扶着凝竹的胳膊,眼神流露出一丝关怀。
皇后骇然的发现,她说话时,她的女儿竟在努力看着她的双唇,似乎是想要看出她在说什么!
这一想法吓了她自己一大跳——
而,下一刻,恰好印证了她的想法!
凝竹的右耳流出鲜红的血液,如同小蛇一般快速蜿蜒到颈部,渗入衣服中,洁白的衣领,被鲜血染得血红血红!
“哈哈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凝竹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盯着皇后的眼神如同粹了人间剧毒一般,冷然道:“我亲爱的母后,您可真是疼爱自己的女儿啊!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生生打得你女儿再也听不见……哈哈哈!”
凝竹仰天大笑,笑到最后,脸上的泪水已经是肆意纵横。
闻言,皇后踉跄后退几步,如若不是安陵清眼疾手快扶着一把,只怕这雍容的皇后已经丑态尽出,失了凤仪。
下一秒,推开安陵清,双手紧紧握着凝竹手臂,口中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我…凝竹,凝竹,你放心,母后一定会找人医好你的!”
说罢,不顾这是什么场合。拉着凝竹往外走——
出乎意料的,凝竹甩开皇后的手。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左耳已经听得见声音了,只是右耳,恐怕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亲爱的母后,您的话还教女儿如何能信?我信你,换得的是,我听您话栽赃夙绮!我信你,换得的是栽赃不成,您反弃女儿!我信你,换得的是我的右耳永远听不见任何声音!我亲爱的母后啊——”
凝竹的一段话,说的肝肠寸断!眸中的伤痛,足以灼伤在场任何人的双眼。
在这一刻,皇后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今日,她虽然被夙绮挖了坑自个跳进去,但是她信她的母后会护着她,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以往的时候都是如此。她以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结果呢?
非但如此,反而被打了一记耳光,从此右耳与这个世界的声音再无缘分了!而且,这个人是她最敬最爱的母后啊。
久久未语,这一刻,安陵清才相信她的皇妹这一次并不是撒谎。
“凝竹…你。不要担心,皇兄,会找最好的大夫医好你!”安陵清此刻的话听起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兄妹多年,凝竹何尝看不出安陵清起初是以为她在骗他们。
心中又是一痛,她心中一向最为敬重的皇兄竟然也不相信她了!
眸中一片黯然…
接着,双眼中凝出一阵光芒,冷声道:“皇后对凝竹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自今日,随着凝竹右耳失聪。母女之情,从此烟消云散。除了生育凝竹,同凝竹再无任何瓜葛!”
声音不大,响应在皇后心中却如同敲鼓一般,咚咚作响!
转身,对着皇上跪下,道:“父皇,今日的确是凝竹莽撞,冲撞了四嫂,凝竹自愿受罚。即日起,一年不再踏出昭阳殿半步!”
不等皇上说话,便又对着夙绮一拜,诚恳的说:“四嫂,不求您能原谅,凝竹只想说句对不起!”
说完以后,不再作任何表现,步伐极快的离开了御花园。
好多人看着凝竹离去的背影,怔怔发愣——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变了。
即便是皇上,也没有对凝竹的“不告而别”说什么,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喜怒。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太出乎意料了。
然而,最震惊的人是皇后——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事情的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场闹剧,到了这里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根本用不着皇帝的特意交代,也没有一个人会对他人提起。妄论皇家的“丑闻”,那简直都是嫌弃自己活的太久了。不,或者应该说嫌弃自己家族存在的时间太久了。
只不过,这里除了凉国自己的人之外,四国的太子一些人皆都见证了方才的事儿。
也许,对于凉国自己人,可以强制性要求。
只是,那可是四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即便凉国比起其他四个国家强一些,但是,如果其他四个国家加起来,结果——毫无悬念
“俞只是个事外人,俞今日并未进入凉国皇都。”很快,花卿俞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楚国之人今日什么都没有见到。”
“金国今日亦并未进入皇宫。”
“风国自昨晚皆没有踏出驿馆半步。”
未曾想,几国太子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
从政治方面说来,几国都是敌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话的真实性。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屑于撒谎,言出必行。
既然说到了,势必会做到!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众人缄口莫言,可总是被透出了一点风声来。起初,没有任何人相信,但是,无风不起浪。人人都这么说,自然就有人信了。
后来,据说,凝竹公主的某个好友,亲口验证了事情的真实性,这件事便愈演愈烈了。
过了一个多月,这件事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直到两个月后,随着一件事情的到来,这件事情才完全平息了下来。
因为,二皇子安陵烨要大婚了。
十月二十六,大吉,宜嫁娶。
这一天,二皇子府的门槛几乎被踏破了。
皇帝七子,除却世人皆知的皇帝最为宠爱的儿子安陵琛。其次,便是三皇子安陵烨。
说起二皇子安陵烨来,他不仅一副温文尔雅的长相,那可也是文韬武略。皇帝的七个儿子中,他绝对是诸多深闺女子心中最理想的良人。
兴许是凉都男子普遍成婚晚一些,安陵烨二十四岁都未曾成婚。甚至,连一个侧妃,通房丫头都没有收在身边,更不像其双胞胎弟弟正日出入花街柳巷,平日里,二皇子安陵烨一派正直之气,这几乎让所有的待字闺中的女子一见钟情。
只可惜,前些日子皇上一道赐婚的圣旨下来,真真是伤了凉都无数女子的心啊。
就在今日,二皇子要大婚了。
可是,总还是有许多女子不曾死心。依旧要在这刺目的一天,来亲眼见证这血淋淋的画面。
有那么一些痴情的人,甚至想不顾着自己嫡女的身份,为了陪在二皇子的身边,情愿做一个无名无分的通房。
虽然,她们为了心中的那个男子,不管做任何事都愿意,然而,她们的父母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的闺女。
这些个人,最差的也是嫡女或者嫡次女。家族中的人绝对不会容许她们去做一个无名无分的通房,即使那个男子的身份是皇子。
也许,换做是太子的话,就另当别论。
皇子大婚,作为皇帝准儿媳,安陵烨的准弟妹,即便是说到了天边儿去,夙绮也必须要去参加安陵烨的婚礼。倘若她不去的话,多少会给安陵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安陵琛这人根本不知道麻烦为何物,但在夙绮看来,能避免的还是尽量避免了。她这人还是怕麻烦的。
十月二十六这天,天都没有亮,安陵琛便亲自带着人到夙府去接夙绮。
这一天二皇子大婚,皇帝干脆放了所有人假,不早朝。夙府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没有人。
夙府大门紧闭,知道还没有人起身。干脆,安陵琛舍了那些下属,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原地。
空留在门口的莫非等人,一阵嘴角抽搐。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爷,此刻翻墙的动作是那么娴熟,好似做了千遍万遍似的。
也不知道,他们又会作何感想呢?
出乎意料的,当安陵琛稳稳的站在地上时。
夙绮竟然已经起身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桌上放着一壶清茶,几碟糕点,手执一卷书,好像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在书中了,连有人站在她身后,都未曾察觉到。
“爱翻墙就算了,你以为可以吓死我吗?”突兀的,夙绮开口。
闻言,安陵琛发愣。
“噗——”看着吃瘪的安陵琛,阿锦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可真是越来越佩服她家小姐了,通常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绝对是直中要害。
‘可怜的姑爷啊……’
当然了,阿锦的心声,她可不敢说出来。她可不是她家小姐,三句两句就把姑爷弄得无话可说!
想及此处,更是双眼放光的看着夙绮。那小眼神儿,好像猫见了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