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笑了呢?
洛梨摸不着头脑地皱着眉看着云卿一改笑意的面庞,冲云卿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皇帝舅舅。”洛梨惊讶着。
原来自己方才一走神,没听到舅舅叫自己,顿时害羞起来。
“告诉舅舅,谜底是什么?”皇帝让洛梨走到自己面前,好奇地问。
琢磨着皇帝笑眯眯的样子,大家都心领神会,皇上心里明镜儿似的。
“舅舅真的不知道吗?”洛梨欣喜地依靠在皇帝的膝前,泛着闪亮闪亮的眸子,又看了看皇后。
皇帝点点头,示意说真的不知道。
“是汤圆啊,舅舅。”洛梨话音落,咕咕的声音响了起来。
开始还纳闷呢,看洛梨害羞地低头,把小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哪有不知的。
当即满堂笑语,皇后笑不露齿地让着自己的尚宫去御膳房传话,传点心。
元公公在身后笑着,两眼眯成一条线,果然只有洛梨郡主最让皇上舒心了。
虽然她总是带着一些小皇子小公主把自己的拂尘给偷了去。
“皇帝舅舅,你说猜不出,洛梨可以求赏赐的。”
信阳长公主张口欲言,被皇帝的眼神给阻止了。
“洛梨说说,想要什么赏赐啊。”
洛梨笑了笑,离皇帝近近的,悄悄朝皇帝耳朵说话。
信阳也只得作罢,看着洛梨在皇帝跟前毫无拘束地撒娇卖萌,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自小洛梨的父亲就去世,若不是皇帝时常照拂,洛梨怎会如今的活泼可心?
遂想了想,合该今日是元宵佳节,闹腾些就闹腾些,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听后,皇帝先是一怔,很快爽朗一笑,“下次舅舅一定带洛梨去祭天。”
洛梨蹦哒着下去了,司膳局尚宫带着女官上呈环浆点心。
“陛下,咱们的福嘉县主是末签呢。”滟妃笑着从牵夷尚宫手里接过小册。
经这一提醒,众人明显想了起来。
皇帝先是打量着滟妃一会儿,才接过小册看了。
许多晦暗不明的目光**裸地扫过来,云卿出席行礼,“待福嘉稍作准备。”
洛梨紧张地看着云卿带着侍女离去,都犯起了嘀咕。
先有之前的话,又有洛霞的长袖舞,洛雁的瑶琴,那么,云卿的处境很尴尬。
落了洛霞等人,只会惊觉是云卿技不如人,不落吧,又丢了温如雪的脸。
她还只是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孩子好吧,云卿在后殿一堆衣裳首饰间踟蹰。
赤金炉里的熏香,徐徐从兽口里吐出,隐约的丝竹声声。
“哒,有了。”云卿凌空一个响指,叫来了芍药,附耳如此如此。
大殿上,着急如温清苑等人,四人在众多公子中如同异数般神情严肃。
旁边觥筹交错,你来我往,行酒令,讨论女人,自是不亦乐乎沉醉其中。
“清墨,你说大哥会不会有什么办法?”温清彦坐不住了,周围越热闹,他越是焦灼。
温清墨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叫二哥,不然才不理你。
清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想要和清冠理论理论。
哪知他已经和林溪南喝得迷迷糊糊,小小年纪,怎么和酒桶似得。
再看他大哥,温清苑很平静地和旁人聊着天。
清彦面红耳赤了,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为小妹担心?
这明显是一个套,等着云卿跳进去不是?
“你着急什么,你看爷爷和二叔都没有着急上火,年纪轻轻火急火燎地。还领兵上阵。”
清墨瞥了他一眼,小妹有几斤几两,爷爷知道,大哥也知道。
皇后党设这个局作什么,爷爷知道,宛妃也清楚,从了尘和尚说话时,一切都明了了。
这不是针对云卿,而是针对背后的温家。
这一说,清彦心里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憋红了脸,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小妹,认为她一直是那个需要我们保护的小女孩吗?”
清墨眸子闪了闪,异常清亮。
清彦皱了皱眉,眼里明显写着,不该是这样吗?
清墨再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想到后知后觉的还有清彦,这下子心里平衡了许多。
“卿儿一直都是耀眼的。你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不知有多少套路,我们可有帮小妹忙了?”
清彦沉思了一会儿,回温家那天,笼络老太太,然后是赈灾策略。
得了福嘉县主的册封,和凤家商号分利,醉花间酒名传天下。
他惊疑不定,不可置信地看着清墨。
清墨无奈笑了笑,“对,我们已经不能用寻常眼光来看小妹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或许就是小妹了。
家里面,最先知道应该是父亲和爷爷,只有清彦和自己一直看不透。
现在的卿儿,她的光芒在满满闪现,她现在做的不是虚名浮利。
她开始要保护温家人了。
“面前席上的膳食不够吗,大哥这里还有。”
清苑嘴角泛起了笑意,声音温润。
却让清墨二人浑身冷意,顿时堵住了嘴。
“大哥,那小子又看过来了。”清墨正视着对面绿沈锦服,似笑非笑的杜兴容。
他拈起了酒爵,朝这个方向敬了敬,嘴唇蠕动了一会儿,挥袖一饮而尽。
“大哥,他——”清彦读懂了他的唇语,怒发冲冠,就差拍案而起。
清冠醉意醺醺地拉扯住他的袖子,从他嘴里说出哗众取宠四字,估计还是很有自知的。
“清彦,这是皇宫,不是府里。”
清墨环视一圈,清彦的行为没有引起瞩目,才作罢。
“听护卫说起,卿儿兰陵阁的暗房极是有趣,建议你去试试。”
清冠立时酒醒,看得一旁的林溪南摇头咋舌,又饮了一杯酒。
心里面却对云卿如何化解这次危机而感到好奇,朝中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西北捷报不断,想必姚渊大将军也要归朝了。
林溪南想了想,还是江南那片乐土自在,游山玩水也罢。
温清冠瞥了他一眼。
“你不会又想着浪迹天涯了吧,我听爷爷说,林叔叔,不,了弦大师往东边去了。”
林溪南在听到了弦二字时候,眼神晦暗。
“怎么会,爷爷今年身体欠佳,我会留一段时间的。你看,出来了。”
林溪南注视着缓缓开启的宫门,示意清冠去看。
他都快忘了,他父亲的名字叫林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如今想起来,方外之人终于方外了,追随着他这么多年,也没有让他回头,一心遁空门。
众人看时,好些宫女抬了些好像绣屏的东西,并着红木条案。
皇帝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的人摆弄着,时不时把自己面前的吃食赏给皇子公主们。
“怎么回事——”大殿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众人直觉压抑和恐慌。
编钟乐起,徐徐流出,声声悦耳。
觉着,宫门口的微风扑了进来,略有凉意。
黑影攒动,下意识地看着宫门口的方向。
见着,一盏盏雕花灯,分序从门口的地方,宛若灯海,流进来。
直至殿中央汇集成灯海,明灭间才看清楚。
许多身量纤纤的女子手持莲花灯,环绕着中心翩翩起舞,宛若游龙。
明明眼前黑暗着,却透彻地觉着自己置身上水,鸟语花香,芬芳满鼻。
清新怡人的花香,编钟的声音缓了缓。
云卿心里一紧,脚下却丝毫没有停顿,又是一个旋儿。
音调一改方才编钟的郑重沉闷。
急雨敲阶,如细雨抚桐,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
是紫萧的声音。
暗夜中,她的唇畔勾起了十分张扬的弧度。
云卿清晰地感觉到足尖传来的凉意,忽地睁开眼,凌空一个响指。
声音落,众女子渐渐扩大了圆圈,大殿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中央的舞蹈却依旧没有停歇,一角处,青衣锦服的清冠,长身玉立。
手里的紫玉萧泛着晶莹的冷光,萧声徐徐。
一曲将罢时,云卿和清冠都微有皱眉。
下一个音符,编钟和萧声都吹不出来,除了——
正恍惚时,断虹落屏山,斜雁着行安。钉铃双琢木,错落千珠拌。
清筝何缭绕,度曲绿云垂。十三弦秦筝音落,云卿亭亭而立。
四个舞姬拉起了横幅的四角,薄如蝉翼的轻纱,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耳边的惊叹声不知,像极了没有晃过神来的看客,纷纷睁大了眼睛。
云卿一身云雾轻纱,腰系罗带,青丝如瀑。
只见着,站定时,她从面前的条案上,素手轻沾,一滴液体开始蔓延开来。
一副巨大广阔的秀丽山河图展现在众人眼前,一轮红日在上方清晰可见。
这一幕,令人咋舌,引人叹为观止。
四下无声,隐约可听的,不过宫门外,一只飞蛾扑如灯罩。
大梁山河壮丽,众人又被画幕前的云卿的动作给惊呆了。
一身素装,早已成了红梅片片,长发只用红罗轻束。
云卿看了看画幕前面的皇帝,莞尔一笑。
走上前,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晃了晃,随后揭开茶盏。
众人一看,刚才都以为多余的茶汤中,灿然开了牡丹花,热气蒸腾中,带着一种梦幻之感。
“好。”皇帝率先出声,眼里是只不住的惊叹,前所未有。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顿时对曹府众人以及温家人投上了羡慕的眼光。
就是容澈和林溪南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皇上,老奴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瞧着,上面有字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