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微胖的小姑娘十分爽快利索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看着福嘉县主极好啊,怎么会不把自己的财产给嫡母呢?这想法正是众人所想。
“姐姐这话不当,母亲素来对三妹是好的,自然这红袖招也是会给母亲的。三妹,你说呢?”
眼看着红袖招就要落如囊中,若姝依旧极力克制心底浮起的狂喜。
“姝儿!”曹绍均一听这话就不对头,出声制止。
“大哥也这么觉得吧,三妹一向最是孝顺呢!”若姝咬牙切齿地说出夸奖云卿的话,面上却依旧笑意弥漫。
几位和叶氏同是身为继母的夫人,也是直直地盯着云卿,看她如何作答。
叶夫人先是不满了,旁人听不出,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个小姑子的伎俩。
往日里红袖招的规矩最多,但却是整个京中的时尚风向标。
若是红袖招给叶氏拿捏,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呢?众人各自打着心里的小算盘。
大夫人心领神会,乐意之至让云卿骑虎难下。
今天她请的这些人各有头有脸的府邸中都是有的,成了红袖招自然唾手可得。
不成,一顶不孝嫡母的帽子下来,一个县主如何?也是够她喝一壶,夹起尾巴做人的。
到时候还不是在她的手心里,任自己拿捏。叶氏的小算盘打的贼响。
“二娘说得不错,采芣,拿纸笔。”
采芣看着众人虎视眈眈地,正犹豫这要不要把她们都打成猪头三。
“小姐!”
听云卿毫不犹豫地就妥协,把红袖招拱手让人,采芣在想她家小姐是不是傻了。
“这样不好吧卿儿,母亲怎么可以拿了你的嫁妆。”叶氏十分推拒而且担忧。
期间云卿没有作任何言语上的抵触,说什么就是什么,十分顺从。
云卿很平静地看着采芣,眼里却好像责怪似的。
一场母慈女孝的戏码活色生香栩栩如生地上演着,叶氏对于云卿的突然答应,虽是猝不及防,但却料想之中。
故而以云卿母亲自居的叶氏,一副大义凛然,为女着想的形象。
“县主果然识大体,叶夫人和侯爷好福气呢。”焦姨娘适时敲边鼓。
惴惴不安的恐怕只有叶夫人,这个县主看着是个懦弱的,可是她觉得有鬼。
若如此好拿捏,县主的名头早该是若姝的,或者,她早就应该死在庄子上才是。
云卿对于众人的夸慕,紧紧地闭起了耳朵。
看着采芣愤愤不平地神情,轻叹了一口气,素手一挥,把红袖招的管理权明明白白地给了自己的母亲。
叶夫人过目着上面的字迹,云卿称叶氏为母亲这一点,的的确确震惊了她。
出来后,曹绍均率先跟上了前面只带了一个丫鬟的云卿,挺身挡在她面前。
“三妹对不起,以后你的嫁妆我会尽力让母亲一分不少地给你。不让你在夫家受委屈地。”
云卿被这一动作着实吓个不轻,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定了定心神,直直看了他一眼,绕过了他。
嫁妆?到时候说不定有没有还是一回事,敢论多少?采芣腹诽,多想分分钟钟把曹绍均打飞。
一路上,云卿一直很平静,回到兰陵阁,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内。
每当有什么重大的事时,小姐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个贴身丫鬟和申嬷嬷都知道。
申嬷嬷那会儿就看着采薇两人绑了一个婆子回来,这会儿云卿又如此,当下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忙问着采芣发生何事。
“嬷嬷,不如咱们这样。”采蘩听完计上心来。
申嬷嬷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了几人商量后,就实施开来。
云卿心绪如麻,写了几个字都不称心,干脆弃了书案,打开了棋盘,左右手对弈。
曹府其他人都得了消息,说云卿把红袖招给了大夫人,最震惊的莫过于三夫人。
二夫人只是恨恨地,又思量着怎么分得一杯羹,转而来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夫人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回去了,手里的念珠却已经透露了她的心绪。
闭目游思了一会儿,还是让罗妈妈去兰陵阁问问是怎么回事。
估摸着定是叶氏算计了,也只能轻叹一口气,自己毕竟年老,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一世。
韦姨娘正给曹定远捶着腿,听到丫鬟说的,险些失神。
曹定远觉着她的不对劲,问事怎么了,韦姨娘打着哈哈过了。
雍亲王府。
“美人说你没有我好看。”
美人自然指的是云卿,容澈看着越发肥胖的绿沈,一脸鄙夷地拿了信笺细看。
“难怪带个信用这么久,除了肉多,你还有什么?”
看完后,嘴角一挑,拔了一根绿沈屁股上的毛,坏笑了起来。
绿沈如若受大辱般地就飞走了,不得不说,它的人话何时说得这么溜了。
“是县主有什么事吗?”习伏依旧一身白衣飘袂。
容澈笑了笑,他巴不得云卿整天都有人找她麻烦,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帮她,好欠自己一堆的债呢。
“去给宁成侯府下帖子,本王去会会曹尚书。”容澈吩咐着。
见习伏很快转身时,又加了一句,“先找两个人以曹夫人的名义去红袖招闹闹,务必人尽皆知。”
习伏背对着容澈,嘴角抽搐,答应着是。
“你在笑?”容澈冷不丁地盯着他的背影问。
“属下告退。”习伏识相地不愿意说出。
容澈笑了笑,上次他夜访兰陵阁,发现一个极有趣的地儿,看来得让习伏去看看好不好玩了。
此刻习伏刚在树梢上站稳,不知怎的,忽地没有踩稳,险些掉了下来。
容澈挑了挑眉,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道,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宁成侯府曹家。
三月初时,曹家徐家杜家就成了大热门。
春闱在即,曹定远每日焦头烂额,他也想指点指点曹绍均,又不得不避嫌。
这会子接到雍亲王府的帖子,曹定远一时神情不定。
“老爷,雍亲王到了,在正厅呢。”
得,这会儿也不用再想了,曹定远更了衣就过来见容澈。
大厅内,绿沈站在容澈的肩上,郁闷得,像是霜大的茄子似的。
明明被拔了毛,还要来撑门面,论绿沈的鸟心里阴影面积。
曹定远才在廊上,就看到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墨发轻束的容澈。
“王爷,微臣没有相迎,恕罪恕罪。”
“曹大人这话见外了,您如今可是香饽饽。是本王冒失了。”
容澈笑了笑,对于某只在肩膀上作怪的鸟,心里恨得牙痒痒。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曹定远清晰记得,每次雍亲王来曹府,貌似都和云卿有关。
“是这样的,福嘉和本王合资开的红袖招,曹大人应该知晓的吧?”
“是小女给王爷添麻烦了吗?下臣替小女给王爷赔不是了,小女——”
虽然自己女儿和皇亲来往没什么不好,但如果得罪人的话,那可事关曹氏一族。
容澈汗颜,自己都还没有说完,他就开始数落自己的女儿赔罪的,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女儿啊。
而这个女儿刚好却是云卿,这下子容澈十分不爽,面上依然笑若春风。
那丫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在郁闷,这下子她可又欠着了。
容澈边想着嘴角含媚地把玩起了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好似他那里光芒四射的样子。
“王爷?”曹定远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容澈正出着神,不觉有丝尴尬。
“曹大人请喝茶,慢慢说,不急。”容澈微笑,亲自给他沏茶。
曹定远……
习伏却已憋到内伤,这样一直喝下去,曹尚书晚上估计不用睡觉了。
“下臣不敢,您说。”曹定远讪讪地笑了笑,拭了拭额角没有的虚汗。
“既然大人说了,那换本王来说。习伏。”
后面的习伏从袖中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容澈,容澈查看了一下递到曹定远面前:“这是红袖招的地契和股份。”
曹定远有些懵,迟迟不敢接,一肚子疑问。
“哦,是这样,曹夫人说要红袖招,所以本王亲自送了过来。你看看,户部的文书都在呢?”
容澈满脸诚恳。
曹定远手里的青釉茶杯却啪地失手落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水迹。
随之脸色十分难看地道,“下臣知罪。”
习伏扫了眼容澈沾了一滴水的衣摆,默默地不说话,这笔账不知道要算给谁了。
心里却感叹地为云卿点了一支蜡烛,不好意思,王爷百分百会算在县主头上。
“曹尚书何罪之有,这红袖招虽然是本王和福嘉一起的,既然叶夫人要收并自然好商量。”
容澈虚扶了曹定远一把,云淡风轻地看到了他面色一缓。
“下臣教内无方,谢王爷宽宥。”他对于此事完全不知,估计叶氏把他蒙在鼓里了。
但此事非同小可,只要雍亲王肯松口就好。
“尚书大人客气,我和福嘉是朋友,自然不必拘常礼。”曹定远心平气和地听着,雍亲王和云卿熟络,他是知道的。
容澈眉轻挑,眼含春风:
“这里是尚书夫人需要付给本王和福嘉,购买红袖招的钱。红袖招本王八成,福嘉二成。”容澈推过去一张纸。
习伏看着心里暗笑,事实上是县主八成,王爷二成。
绿沈好像也知道内幕似得,头抬得高高地看着。
“这——”曹定远有些坐不稳,他肯定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