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云卿没有再过问什么。
不管百花盛会是干嘛的,她只要知道露华台是来送生意,不是来砸场子就行。
况且,有雍亲王这顶大帽子在,谁敢砸?
回头就和夏桥商量了日子,问过花雨的想法后便让人着手去办了。
这日午膳过后,云卿正打算着午休,老太太院里就打发了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也推辞不得,便神思恍惚地过来了。
“妈妈,这好像不是去鹤锦堂的路。”
云卿瞅着,问出声,当她傻啊。
“是是是,就快到了。”
婆子低着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步伐却急些。
采芣也看不出不对劲来了,自打上次在任家的事后,她可是对这样的反常的行为极是敏感。
二话不说,就把那婆子制伏在地。
“快说,为什么把小姐带到这里来。”
采芣才问出口,云卿便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说话声。
那婆子吃痛,在地上哎呦着求饶,就是不肯吐出半个字来。
“采薇,你和花袖把她绑好关在暗房里,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有话,让妈妈去府外办事。”
云卿冷冷吩咐着,便抬脚寻声走去。
“什么时候妈妈肯一五一十说了,再供她茶水饭食。是一号暗房。”
“小姐。”采芣挺身阻止她继续往前走,上次就因为好奇才误入了别人的套。
云卿眨了眨眼,勾起了唇角的笑意,上次是不熟悉,这次在曹家,怕什么。
既然如此,采芣也没有再阻止,让采薇二人架着被敲晕的婆子走了,自己则赶紧追上云卿。
近时,花廊里坐了许多人,一看便是设了宴席的,上座的是大夫人叶氏。
云卿侧目看了看采芣,每次带着采芣这丫头见叶氏,非得跳脚。
今日果然进益,对待自己的仇人,怎么能快刀斩乱麻呢,非得温水煮青蛙才罢呢。
“卿儿来了,快过来入座。”
叶氏眼尖着,便语笑嫣然着过来伸手拉云卿,云卿很巧妙地避开了。
很显然,叶氏早料到云卿回会来,所以一点都没有突兀的感觉。
曹若姝见着,拉了拉臂间的水绿色披帛,和周围的几位闺秀十分熟络地介绍着。
“二姐今天的襦裙当真极美,看着就神清气爽,和绿茶的气质相较,真是不遑多让。”
云卿莞尔一笑,朝坐着的几位小姐颔首,算是打招呼。
“三妹说笑了。”
曹若姝先是一愣,这绿茶是什么气质?只一瞬,便很快就笑了起来。
几位闺秀看着云卿并没有如外间传言那般,和曹家人不和,而且和继姐关系也是很好。
便纷纷上来向云卿行礼,云卿笑了笑。
席上另有几位云卿从没有见过的夫人,她出席的宴会也挺多,但这几位却是从未见过的。
转念一想,醍醐灌顶。
叶氏是继室,愿意和她来往的,能是些什么货色,不过一群别人的后妈。
“县主,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安其侯夫人,叶氏的嫂子。
此时,一身宝蓝色攒花锦绣褙子,倒衬得她比叶氏还气度些。
见着云卿,倒是不像旁人般面色各异,只是温和地打招呼。
“侯夫人好。”云卿也摆了标准的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叶氏一直在一边笑着看着云卿,在一旁安静坐着的云卿,只觉背后冷飕飕的。
大觉妖风阵阵,采芣也是神情严肃地站在云卿后边。
原本想过来和云卿套近乎的几位闺秀都怯了怯。
原本采芣就不喜笑谈,这一严肃加之眼角的疤痕,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活生生的煞神和云卿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框,看着就让人额角一跳,看之诡异。
“云卿表妹,你的侍女好可凶哦。”
一个着了桃花色襦裙的姑娘,壮着胆子过来和云卿说话。
叶青,云卿是知道。
也不忸怩,迎上她眼里呼之欲出的嘲弄,含笑道:
“我这丫鬟笨手笨脚,之前杀了几个人,好不容易得了法子才弄出来的。倒叫叶小姐笑话了。采芣,还不赶紧赔罪。”
“奴婢知罪,只是在想当初是否该多杀几人。奴婢武功粗浅,叫叶小姐看丑了。”
采芣不急不慌地低首陈情,好像真的为自己武功不如人而感到痛心疾首。
上座的叶氏等人,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只见着都围着云卿发起了呆。
叶青在听到云卿说时以为是开玩笑,这会子立刻表情僵硬了。
杀人犯,她说那侍女是杀人犯!求此刻叶青的心理阴影面积。
“三妹,你惯会开玩笑的,瞧把表姐吓得。”
曹若姝过来十分贴心地安抚了一下叶青,众位闺秀的脸色才缓了缓。
“姝小姐,你们和县主说什么呢,也说来让我们几个老婆子乐乐。”一个妇人道。
话头揭着,便有人应了声地应和着。
这下好了,刚才不走,现在骑虎难下了。云卿吐槽。
在那一息的时间,叶氏成功地和曹若姝眼神交流完毕。
抬眸看过来时,她们很快看向别处了,云卿不禁莞尔,装作没看见。
不多时,人群中便有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姨娘,我们在说县主怎么这会子只带了一个侍女呢?”
“这是怎么说?”另一个妇人问。
“听说——”
“夫人,世子爷和表少爷过来了。”那姑娘话说到一半,婆子便过来传话。
众人听着,她也才止了口。
云卿看着背影,等转过头时,的确是吃惊了。
刚才没发现,这一看却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小姐,是飞鸿小姐的庶姐。上面的便是她的生母。”采芣凑在云卿耳边轻声说。
云卿恍然大悟,难怪了,每次去焦府都会莫名其妙地与她偶遇来着。
“听说曹世子和叶世子都是一等一的品格呢。”
一个女子眸子亮晶晶地用罗扇遮掩着,和旁边的人絮叨起来。
“我是无缘得见温家四位公子了,不过单就若姝和叶小姐的样貌,两位世子肯定也不差了。”
另一个女子看了看旁人才轻声接口。
此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若姝和叶青的耳朵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两人一向自诩是京中闺秀中上等的姿容,尤其是若姝,打小就由叶氏亲教着琴棋书画。
今日若不是母亲另有安排,她定要让叶表哥好好看看自己的才艺。
若姝如是想着,想起叶少辛,她就不禁羞红。
“别枉想着香饽饽,两位世子可是有望及第的。怎么会看得上咱们。”
正待听是何故时,曹绍均并着一个紫衣少年已经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眉飞色舞。
世子爷?云卿有一秒地迷茫。
她险些忘了,元宵节时她的便宜爹已经请旨立了曹绍均为侯府世子。
要不走了?云卿眨巴着眼睛看采芣。采芣嘴角抽搐。
叶逸言环视了一周,隔着围屏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玫瑰椅上和丫鬟低语的云卿。
“元宵那日,县主表妹的壮丽山河图着实令表哥开眼,不知表妹今日可否再作?”
叶逸言说得诚恳,却教若姝等人面色一滞。
谁不知那丫头那日出尽了风头,若姝攒紧了手里的帕子。
曹绍均也是很不悦地挑了眉,这个表弟,素来是知礼的,怎么这会儿提这个要求?
“书香门第的子弟都是这么彬彬有礼的吗?是福嘉眼拙。”
闺中之物不宜外传,好好的一个世子爷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门第之幸。
而且,前一句是表哥,后一句接的却是叶世子,不知道的,只说攀附呢!
叶侯夫人仔细地打量着,把她小姑子吃得死死的福嘉县主。
刚才言儿那句话,若她一时想出风头应了,传到外头,不说丢了女儿家脸面,还会连累其母的名声。
想了想,她十分怀疑地看着叶氏,心里怒火。
竟然拿自己的外甥作筏子,叶香玉还真是黔驴技穷了。
叶逸言一时说不出话,面庞憋得羞红。
他原本今日来就是为了有机会再观瞻云卿的画技的,忙改口道:“是逸言莽撞了。”
云卿淡笑,她才不管什么有意还是无心,叶家的人再怎样她都不会喜欢。
“姑妈,其实大哥不说,青儿也是想要看看县主表妹作的画的。”
叶青泛着星星眼,从一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含义不明地落在云卿身上。
“这有什么,红袖招新上架的衣服可是都是出自县主手笔。何必重新作呢?”焦姨娘不时插了句话进来。
“可不是吗,那天我也去看了,当真是极美的。”另一个妇人道。
说到衣服这件事,女人是最有话题的,一时聊得不亦乐乎。
曹绍均却独独打量着云卿,今日她母亲的做法十分可疑。
往日里他母亲和妹妹最是讨厌三妹,怎么这会好端端地让她与了进来?
想到这里,他不觉蹙额,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母亲和妹妹。
“叶夫人既是县主母亲,不知可不可以给咱们打个折儿,这样也让咱们时鲜时鲜。”
叶氏听着一个妇人的话儿,手里的茶盅顿了顿,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暗喜。
说了这么半天,终于有个人说到了正事了。叶氏转眸,神色晦暗地看着云卿。
“这事,得问县主。”话音低沉,略带三分委屈。
茶水入喉,只觉难得的温润,心里的窃喜终究没有透露出来。
这话听得旁人不禁想入非非,都说后母难为,更何况还是一个县主的后母。
在座的不是得脸姨娘便是继室夫人,谁都知道其中的苦楚。
云卿打量着众人神色戚戚,敢情说到她们的心里话,打感情牌?
曹绍均也是迷惑,可是看着若姝眼里转瞬即逝的欣喜时,他心底滑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叶夫人,难道县主没有把红袖招的管理权给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