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瞧着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露华台应该是家青楼。
“玉堂姑娘说,这是定金。契约就不用了,她相信红袖招的招牌,但她有一个要求。”
扈三娘继续说。
“说来听听。”云卿极有兴趣地坐了下来,便有着了紫丁香齐腰襦裙的丫鬟上茶。
“就是衣裙款式,一定要与众不同。到时候了,她会亲自让人来取。依您看——”
这桩生意要不要应下来,毕竟是桩大买卖。
论女子的消费市场,当然是女子最多,挥手便可一掷千金的地方了。
扈三娘在心里暗暗补充。
云卿淡笑着,“三娘,你不是连定金都收了吗?”
扈三娘俏笑嫣然,这么桩生意,县主一定不会错过,所以她就自己应了。
从她眼角眉梢中,云卿就知道她的想法。
看来,自己的形象树立得不错,肯定不止扈三娘,八成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爱钱这个兴趣爱好的确不错,难怪从外公家回来,舅母又拿了好些银票给自己。
这样也挺好,正中心意,合套路,但,不代表,下面的人可以替她做决策。
“这件事,你去办就好了。一切按章程来就是。”
扈三娘略显激动地答应着退下了,云卿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等人走了许久,采蘩进来看着云卿在书房里临着字,桌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沓。
“小姐,是露华台有什么问题吗?”
采蘩拾掇着地上的纸张,疑惑地问,露华台的事她听在店里的小丫鬟说了。
“没有,你先出去吧。”云卿头了不抬地吩咐。
云卿在练字时,是不想要别人打扰地,采蘩捂着嘴,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想不出什么思绪,云卿把字帖放在了一边,用着剩下的油墨,画起油画来。
日渐西斜时,云卿才从屋子里出来,正打开门时,一群小丫鬟正围着庭院石桌。
“小姐。”
几个花字丫鬟看到云卿已走到身后,反应着,旁边的人才让出来。
申嬷嬷坐在正中,不知道在倒弄什么,许许多多的东西堆了一桌子。
“嬷嬷又在做什么有意思的,瞧把她们乐的?”
云卿拾起了一张方子,上面列了许多药材。
“这是那日不知道在哪里寻到的古方,说是可以驱蚊,老奴就试试。”
申嬷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也是闲得,说着又放了一味药。
“嬷嬷,这上面说的辟寒香只有三钱,您这些会不会少了?”
云卿看着申嬷嬷手里的金丝小称说着。
旁边的丫鬟倒是只觉香的很,没有看着有什么参差。
申嬷嬷手里的动作没有因为云卿的纠正而停下,而是继续研磨。
“小姐不知,这张古方是前人抄录的,因为缺乏考究往往都是取最大值。”
“这古人也是人,又怎么会完美到没有差错?要知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水满则盈。”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药材,自然不能一板一眼地来。”
云卿没有接话,想着申嬷嬷说的话出了神儿。几个小丫鬟感兴趣地扎到了一起。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豁然开朗时,云卿转头就唤来了千伏等人。
申嬷嬷看在眼里,似有似无地微微一笑。
“我记得扈三娘老家是江南那边的,你们去查查她的来头,我要知道她来我手下的原因。”
三人具是一愣,他们很少见着云卿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
“对了,我要露华台和花玉堂的资料,尽快。”
“是。”
三人很严肃地应着,虽然凤大当家让他们三人誓死跟随着云卿。
但他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脱离暗部,那么,他们依然可以利用一下凤家的情报网了。
处理完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让着传膳,她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县主,这不行。”
申嬷嬷看着云卿风卷残云般地吃着桌上的食物,哭笑不得。
果然一碰到吃字,所有的礼仪规矩都是浮云。但还是没有阻止她。
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几天胃口不好,这会子还不让她吃?
六个丫鬟拿着痰盂巾帕等物,瞧着申嬷嬷的神情,心里一番感叹。
终究申嬷嬷要疼小姐些,不然怎么嘴上不停阻止着,手里的象牙箸却不停地布着小姐喜欢吃的菜?
“小姐,明儿芙大小姐和姑爷回门。”
采蘋看着云卿在凉榻上思睡昏昏,捡了最八卦的,凑过来给她解乏。
“哦,是吗?”云卿暇着眼,饭饱神虚,果然古诚不欺我。
采蘋使劲点头。
她怎么记得曹若芙出嫁很久的样子,不过,婚前有那么一出闹着,嫁到李家就看她自己了。
“采蘋,我记得你好像也十六了。”
云卿想着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大了。这古代十五岁就可以结婚,真早。
虽然自己没有作他想,不过总不能因此拘着别人了。
“小姐!”采蘋气急,看着云卿莞尔作笑,转念想到,朝云卿轻声道:“小姐,我倒想起一桩好姻缘。”
云卿轻摇着罗扇,顿了顿,“说出来,就暂时不嫁你了。”
采蘋嘟囔着嘴,凑着云卿耳朵说了。
“小姐,你不生气吗?”
采蘋奇怪地看着云卿一副大有牵红线意向的样子。
“干嘛生气,多好的事。你去吧她们二人叫来,好久没有喜事,也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云卿才好奇嘞,终成美眷啥的,不是小女孩都喜欢的吗,为什么生气?
“小姐,若是真的,您真的会成全她们吗?”小丫鬟花拾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不成。”云卿像许氏戳自己般,戳了戳花拾的额头。
“小姐,那奴婢现在就去。”
花拾惊喜地小跑了去,那人不是旁的,真是和她好的花雨。
一路小奔着,一面还欣喜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和花雨该早知道,咱们小姐是个与众不同的。
不像其他姐儿般把丫鬟小厮之间私定终身当作丢脸的事,也就不会让花雨和夏桥间闹了开来。
“诶呦!”黄妈妈被撞了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着欢欣鼓舞跑开了花拾,也顾不上磕到的地方。
仔细沉思着,这丫鬟平时倒挺沉稳地,怎么今儿像撞鬼似的。
“黄妈妈,你坐地上做什么?”
申嬷嬷端着小药筛一出来,就见着坐地上走神的黄妈妈。
一边赶紧地把东西放在廊上,一边快步走过来扶她。
“刚刚花拾那丫头跑过来撞了我,倒没反应过来,正寻思着,是不是得了高兴事儿呢!”
黄妈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看来是老了,想东西入了神儿就恍惚。
“哪里磕着没?咱们现在一把老骨头地,碰到那里可就得小心着。”
申嬷嬷把她扶至一边,两人很快唠起磕来,很快忽略了花拾的事。
云卿倒是挺想得开的,也没觉得成全一对小情侣有什么好丢脸的。
等确定好两人的确两情相悦时,云卿便让着张罗二人的好日子。
还给二人在府外置办了一处住宅,打算着等成婚后给他们几天婚假。
此事一落,兰陵阁的丫鬟们都乐了起来。
次日因为曹若芙回门,要家宴,穿戴好后就来了鹤锦堂。
因着三房的曹时远任职在外,所以老太太待三房也是用尽心力。
桌上时,虽是隔着长屏,但云卿也见着了,李冕是个很清秀的男子。
而且席上云卿也看到了曹若芙眼角眉梢的喜色,满面春风没有掩藏的,想来新婚很好了。
但坐在一边的曹若殊却另一番景象了,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米,都不带眨眼的。
叶氏在一旁为老太太布着菜,贤良淑德至极,可眼里的笑意却浅浅的。
一席下来,真正为曹若芙回门感到高兴的也没几人,云卿也只是淡淡的。
“小姐,千隐的信。”
采芣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子,把刚刚收到的递给了云卿。
原本在和夏桥商量着日期的云卿,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了。
夏桥几人见着,也就退了出去。
上面,只是露华台老板花玉堂的一些资料。
花玉堂,女,年芳二十有七,江南人氏。接手露华台以来,让之发展成了京中最大的青楼。
其人生性风流,手段毒辣,典型的口蜜腹剑,但也救济了许多人。
徐娘半老,犹显风韵,至今引的多少爷们为之一掷千金。
“小姐,属下打听着,这露华台下会如此手笔,定是冲着百花盛会。”
常年在秦淮两岸的人的消息,肯定是不错的。
“百花盛会?”云卿把书信搁置,问着。
“是的,据一个老船家说,每三年京中大大小小的青楼都会在秦淮河上举办百花盛宴。
无非就是较量罢了,然后推出第一花魁。”
采芣仔细组合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
“那花魁又是啥?”
难怪就是一群青楼女子中最能博得欢颜的人?
采芣默默地擦了一下额角没有的汗,这会子她家主子怎么突然小孩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抽搐了一会儿,一定是今天主子的打开方式不对。
“就是哪一个姑娘面前的花篮里的花最先装满,就算谁赢。”
“他们推举出花魁来一般都干嘛,青楼盟主?”
采芣雷倒,她怎么只听说过武林盟主啥的,什么青楼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