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张扬的元宵夜宴,后来,很久很久云卿都没有再作过舞。
有人问起时,她也只是笑着敷衍。
但,这是很久以后得事了。
自打那日云卿从书房出来后,整日整日地都在抄书。
期间清苑***忙的事,露了马脚后,不仅要加量,还不能出闺房。
但每日来淮国公拜访的人依然不在少数,许氏顿觉心累。
就是温家的下人们也练就了对付死皮赖脸的好技巧。
这日,采蘩给云卿按摩着,采蘋又汇报着府外的状况。
得,今日肯定是不能出的了。
自己都在外公家住了这么久,曹家的人竟然气也没有出。
“小姐,有位丁公子把您题的词改成了打油诗,您说气不气人。”
采蘋想了想,义愤填膺起来。
云卿一听,嘿,眼前一亮,这孩子八成知道啥是噱头呢。
大有一股不跟风,不同流合污的感觉,便让着念来听。
“说什么,笑得这么难听。”
清冠才踏进院门就听到里面的笑声,听着,云卿笑得很放肆。
听云卿说完,清冠十分不悦地给了她一个栗子。
哪有被人议论还笑得这么开心,怎么外人觉得自家小妹极聪明,分明很傻好吧。
云卿揉了揉额头,拉着清冠的袖子,温明着那个人叫什么。
“他是乡试亚元,丁若镛。”
清冠倒腾着云卿放在几上的锦囊,兴致缺缺。
“他呀,但凡大哥喜欢的,他就讨厌。不过文才不逊色。就是脾气古怪了些。”
云卿仔细听着,丁若镛这个名字听着就像是个清清瘦瘦的清官。
读书人嘛,恃才傲物,文人相轻也是有的。
“怎么坏了?”
清冠看着锦囊里的紫玉碎片,就知道是自己送给她的紫玉萧。
云卿扒开他的手,继续托着腮帮子深思,眸子无神。
也不知道将来谁能嫁给自己的四个哥哥,举世无双的俊才。
什么京中十大好夫婿的排行榜都是浮云,比如排名第一的雍亲王,脾气就极臭。
云卿撇撇嘴。
到那时候,哥哥们都成家立业了,肯定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的。
不过,能嫁给自己哥哥的女子,肯定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这样一大家子也挺好。
“小姐?”采蘩伸手在云卿眼前晃了晃。
见她没反应,嘴角却挂着笑意,对着空气傻笑。
“小姐,四少爷已经走了。”
采蘩狮吼功一出,上可传音达讯,下可治发呆赖床。
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请认准,采蘩牌。
云卿捂着受伤的耳朵幽怨地看着她,四哥不是在面前坐着吗?
采蘩双手掐腰,示意她睁开眼朝前看。
怎么她家小姐,一天不是练字就是发呆的。
郁闷。
云卿看着,那还有什么人,只是桌上的锦囊已经被打开。
紫玉萧的碎片,完完全全地躺在那里,冷冷冰冰。
云卿暗道不好,心里把容澈骂了个狗血淋头,带着锦囊就跑出去了。
正在湖边,和清河郡王商量打赌的容澈,迎着烈日打了一个极响亮的喷嚏。
这样一个人明媚的天气,但翠竹苑周围却极是冰冷。
流淌出来的萧声把刚栖下的一众鸟儿都惊飞了,空气都冷冷凝固起来了。
“四哥,我上不去。”
云卿看着墙上背对自己坐着的人影,试探地叫了叫。
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她在考虑要不要和盘托出。
萧声没有停,如果方才是寒冰千里,这会儿便是波涛汹涌。
“四哥,怒不要不理我嘛,就和我讲一句话也好,我知道是我不够爱护它。”
清冠听着云卿的陈情,神情变了又变,紫玉萧有两支,他自己也有一支。
看到紫玉萧的碎片时,他不是愤怒。
只是莫名其妙地难过,像是在喻示着什么,他觉得惊慌了。
“四哥!”
云卿煽情地陈说,不想一下子凌空,反应过来时,已和清冠并肩而坐。
两人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不远处,星如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着。
东张西望,见着墙头坐着的两人时,顿时松了口气。
“四少爷,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来寻大小姐。”
星如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子喘气儿。
清冠听着,愣了愣,斜睨着云卿,起身把它拎了下去。
不得已,到了花厅时,许氏和云卿说了说娃娃玩偶店的事。
对于娃娃玩偶店遇到低潮期,云卿早预料到的,毕竟属于新鲜的消费热点。
所以,云卿想了想,画了几个晴天娃娃的样子,还有些不倒翁。
但是不倒翁的原理,云卿要想一想了。
顺便在上面绣了山水和现在一直在被炒热的题词,还打了云卿的旗号。
许氏按着云卿说的,让绣娘们先赶着做了一批出来上架了。
娃娃玩偶店的绣娘集聚各地风格,手艺是不容怀疑的,这一上架,随便一宣传着,生意便又来了。
不过这会儿子倒提醒了云卿,她还有一个红袖招不是,坏笑中。
一回汐霞阁,云卿就忙上了。
“你说小姐风风火火地,是不是又要赚大钱了?”采蘋吐了吐舌。
她家小姐表情,太兴奋时有两种情况一是有人要倒霉,二是小姐要赚大钱了。
采薇戳了戳她的鼻尖,看着她想入非非的小眼神,狠心拆穿道:
“咱们赶紧传话给夏南管家,不然耽误了小姐大事,有你好果子吃。到时候,可别又哭鼻子。”
采蘋听着她又重提旧事,臊上脸,立即一抹飞红。
夏南得了话儿,带了两个人就上工部来了。
费了好多口舌,又把能抬出的大人物悉数都数落出来,尚书大人才开了口。
本来还想着立文书啥的,夏南也是机灵地,就说雍亲王还等着她回话。
尚书大人立即闭了嘴,连着油墨带人送到了门口,一把汗颜。
他容易吗他,不就一桶油墨吗?
为啥,他还要接受来自福嘉县主,淮国公,雍亲王的施压。
转念一想,估计着福嘉县主又要开张赚大钱了,章印一盖的事。
云卿看着面前放着的油墨,喜上眉梢。
让人拿了几批还没有开始绣的裁剪出来的半成品,开始着墨画了起来。
众人看着云卿倒腾了几天,把问号都快堆积到了嘴唇边了。
第三天第四天,偏阁里依旧没有动静,也没有让人进去。
直到第五天,云卿才让着夏山过来,带了几人一大匣子一大匣子地从汐霞阁运了出去。
不仅许氏等人,就是这么几大匣子东西运往红袖招的地方,就足够引人注目。
凑热闹的,都跟着马车,前去一探究竟。
夏山把云卿吩咐的话一字未漏地告诉了扈三娘,虽然也是不解,但她依旧照办了。
很快,在众人瞩目中,红袖招外立即张了横幅出来。
“福嘉县主丹青水墨入驻红袖招。”
丁掌柜当街听着人念了出来,两撇小胡子翘了翘,笑了起来。
这东风借得好,他突然有点庆幸云卿没有开了一家酒楼。
不然悦来香倒闭,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大当家交代,对不起江东父老啊。
也不知是一语成谶还是怎样,后面的确让丁掌柜苦笑不得。
扈三娘在楼阁前看着顾客盈门,顿时明白云卿的做法了,心里又是一阵佩服。
同行的几家绣楼,看看自家店前门可罗雀,而红袖招门庭若市,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故而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准备到大理寺状告红袖招私盗油墨。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他们就不相信,红袖招的生意还能这样好。
娃娃玩偶店就罢了,毕竟术业有专攻,可是裁缝衣服就事关他们绣楼的存亡了。
原以为云卿一个小娃娃,经商上面肯定是漏洞百出,就这一张状纸,就够她哭几天的。
几个绣楼老板如是想。
看着几人脸上的笑意,大理寺的办事人员,摇了摇头,在心中不觉为云卿点了赞。
果然是福嘉县主,万事俱备。
这样想着把户部盖了章的文书甩在了案上,严明云卿是合法使用。
几人灰溜溜地从大理寺回去了,陆大人听着下属如此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挑了挑眉。
云卿知道后,也只是付之一笑。
她不愿意和悦来香分一杯羹,那是她记得凤家的情义。
但若是一些无关的人,她都要放水的话,那兰陵阁的姑娘们等着喝西北风啊。
况且,会普度众生,广施天下的人,那一定是个冒牌货。
华家天生的从商头脑,她可是完完全全地从她外公哪里继承下来的。
谁不知华老爷子在商场上的铁腕?
公私分明不说,好的苗子,他乐意培养;缺斤短两,水分过重的,吃起来丝毫不带犹豫的。
“小姐,三娘来了。”
采薇看着云卿从淮国公府回来就一直发着愣,不觉出声唤着。
“县主。”
说话间,扈三娘已经进来了,福了福身。
云卿看着她满面春色的样子,知道红袖招的生意定是不错了,但也不至于——
“县主,今天露华台的玉堂姑娘来了。还带来了这个。”
扈三娘把一个小匣子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些银锭子还有数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