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经里见过你 第20章 人之初 中
作者:十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秦宝升亲自开车载着颜其雨二人回家,他拒绝了其他人上车的请求,美其名曰要培养兄弟感情,实际上是有话想要对颜其雨说。

  他上路之后一直很沉默,后座上的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秦宝升看了看后视镜说:“我很安静你们觉得惊讶?”

  阮青悠说:“有一些。”

  秦宝升苦笑着说:“呵呵,就是因为表弟的事,我成了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儿,大家都盼着我光宗耀祖,对我的期待也一天比一天高,我开始变得人前越和善,人后就越冷漠,这样很怪吗?”

  颜其雨看着窗外淡淡的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说吧,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们。”

  秦宝升说:“趁他们还没有跟上,我们先回伯父家,你们也可以查一查线索。”

  阮青悠:“这样不合规定吧。”

  颜其雨手撑着下巴微微闭眼,中午的酒精开始发作,让他有些晕眩:“我们只是去他伯父家里做客,不算查案。”

  阮青悠无语:主人家都没一起,这是去做什么客啊,幸好还有秦宝升一起的。

  到了大伯家门口,阮青悠靠着栏杆等着秦宝升开门,他却从包里拿出一根铁丝。

  阮青悠瞪大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秦宝升一脸无辜:“开门啊,还能干嘛。”

  阮青悠拍了拍秦宝升的肩膀:“朋友,我们开门一般用一种叫做钥匙的东西,你这个...叫私闯民宅。”

  秦宝升嘟着嘴说:“我难道要跟大伯说,把你钥匙借给我用用,我们进去查查表弟的案子还有没有新线索?”阮青悠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目前只有这个办法。

  可是秦宝升暗搓搓的蹲在那里用铁丝戳了很久,门始终都没开,他这才不好意思的回头向他们解释:“嘿嘿,第一次,你别说还真有点小兴奋。”

  五分钟后,就在秦宝升要放弃的时刻,铁丝突然断掉了,这下大家都傻了,颜其雨走上前,从包里掏出一根铁丝。

  把前端掰成一个弧形,轻而易举的将断掉的铁丝勾了出来,然后将耳朵贴在门上,用铁丝用力戳了两下,只听吧嗒一声,门开了。

  阮青悠扶着额头看着一脸求奖励的颜其雨,无力的说:“丫怎么事事都这么在行啊。”顺便鄙视了一下铁丝的拥有者,秦宝升同志。

  他们顺利的进了门,因为搬家公司要几天才能将一栋楼的住户全部搬完,所以庆幸的是,所有的家具陈设都还没来得及搬走。

  进门处有一个玻璃鱼缸,现在已经没有了水,从黏腻的内壁可以判断,里面养过很多鱼,黑茉莉的可能性较大。

  典型的中式家装风格,屏风古朴而又陈旧,吊灯上都趴着很厚一层灰。

  沙发弹簧有被踩凹下去的痕迹,皮质的靠椅遍布牙印和黑色的污渍,墙壁上到处是铅笔和水彩的印记,客厅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个巨大的玩具箱。

  由此可见,这家里的小孩儿尤其活泼好动,并且家长并没有过多管束。

  秦宝升证实了他表弟秦宝玉确实是个实打实的熊孩子,新故事书不到三天就撕烂,玩具拿到手里就开始拆,一点不懂礼貌,还喜欢骂人。

  都说孩子是一张白纸,父母其实就是颜料,他们从父母那里获得颜色装扮自己,不分善恶,不分好坏。

  直到白纸再也涂不下,那上面的图画,就是他们此生的缩影,好或者不好,都不由自己决定。

  然而这些东西还留着,秦宝玉的房间甚至看得出来有人每天都在打扫,根本看不出来已经三年没有住过人了。

  这对父母内心肯定无比纠结,杀了自己孩子的人,是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难道要一起失去两个孩子吗,所以帮助作伪证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于是他们来到秦欣怡的房间,采光如此好的房间,居然在大白天进入时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是三层厚厚的遮光窗帘,看来秦欣怡很不喜欢阳光,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一个不像女孩子住的房间映入眼帘。

  苍白的墙壁,暗色的家具,连衣柜里的衣服,也是黑白灰三色的居多,屋子里连一件毛绒玩具也没有。

  秦宝升回忆说:他这个表姐以前并不爱打扮,每次去他家都只是跟在父母的身后,帮忙照顾弟弟,毫不起眼。

  阮青悠明白秦宝升为何察觉奇怪,因为现在的秦欣怡,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娇俏可爱,也一点不像原来的她。

  弟弟死于她手的那一年她就开始改变,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秦欣怡真的是蓄意已久,杀死怨恨已久的亲弟弟,然后伪装成多重人格杀人?

  亦或者是多重人格突破禁锢,将本身人格压制,因而产生变化?

  颜其雨沉吟,这一切还要与秦欣怡正面交锋方才可知。

  阮青悠觉得,秦欣怡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她始终压抑着自己,每个人都需要释放的方式,而她最了解这种内向的孩子。

  她们依靠写日记来释放自己,想说的,想做的,根本无所顾忌。

  于是她开始在床的旁边搜索,这样私密不能见人的东西,一定被她放在自己身边,最近的地方。

  床头柜有两层,第一层放着一些治疗失眠的药物和杂物,第二层堆的满满的杂志,她仔细的在每一本书下翻找,甚至将所有的书都拿出来,仍没有发现。

  但就在她关闭柜门时,不知道旁边哪里卡到了,始终关不了,阮青悠猛地往里一推,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柜子里。

  日记本果然找到了,原来藏在夹层了,书满满的,打开和关闭都不会发现,只有是空箱时,才会掉下来。

  秦欣怡为了藏它费这么大劲,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阮青悠有些紧张的翻开日记本,这本厚厚的日记,是从高中开始的,高一时的语气还相当活泼稚嫩,可是高二完全没有记载。

  直到高三,笔墨里已经有了弟弟的存在,二十岁那年她开始变得怨天尤人。

  阮青悠跳到最后几页,是三年前弟弟死的那一天记下的,上面写着:一切结束在今天,你也开心吧。

  但是让阮青悠他们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边角处那黑褐色的印记,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是干掉的血迹。

  颜其雨问秦宝升:“你表弟不是窒息死的吗?你记不记得表姐当时受没受伤?”

  秦宝升表示,如果大伯有意瞒着他们,那他也实在是不清楚□□,但是秦欣怡没有受伤这点可以肯定。

  那么这些血迹可能就是表弟秦宝玉的,那么窒息的谎言就将被拆穿。

  颜其雨拿出随身携带的采集器让阮青悠采集血样,而阮青悠惊讶地表示:你丫哆啦a梦啊,怎么兜里什么都有。

  转念一想,他一定是早就觉得这案子不一般了。

  秦宝玉生的那一年正好实行dna数据库计划,所以新生儿都被采了血样,和身份信息一起存在中央数据库里。

  所以比对dna的来源相对简单,但是就算加快,整个过程也需要两至三天的时间,不过这期间他们也有要紧的事,那就是表姐秦欣怡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人就是这样,念不得,他们刚走到客厅,秦欣怡就开门进来了,看见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噙着笑,温柔地问秦宝升:“表弟,你们在这里干嘛啊?”

  秦宝升瞬间小马达附身,脑筋转得筋疲力尽才编出一个谎:“是这样的,我这个兄弟吧,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市面,我带他来看看大房子,对了,表姐,你们可得锁好门,我们来的时候,门开着呢,我正想跟你打电话,你就来了,你说巧不巧。”

  秦欣怡依然笑着,并不回答,她扭着腰向前几步,路过他们身边时,对秦宝升说:“那表弟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点,这几天我们楼下意外很多的。”

  秦宝升打了一个哆嗦,拖着腿出了大伯家,就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你...你看...是不是很恐怖。”

  颜其雨陷入沉思,阮青悠却在她身上闻到了一种犯罪的气味,如果她是伪装成人格分裂的精神变态,那么秦宝玉是否是她唯一一个被害人呢?

  他们心情有些沉重的回了秦宝升的家,要进门的时候,阮青悠握住颜其雨的手,他欣慰的笑了。

  她是在担心屋子里的陈设和家具,刚才大伯家因为要搬家,所以家具都堆放在了一起,而秦宝升家只能硬闯。

  但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阮青悠正带领着他绕过那些障碍物,他被拖着前行,看着前面,她的背影,笑得异常开心。

  到了房间,她让颜其雨靠墙站好,自己搬好所有的家具,才拍拍手示意他没事了,颜其雨一把将阮青悠抱在怀里。

  下巴放在她头顶,用比平时还要温柔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说谢谢,我觉得你也不希望我说这样见外的话,但是我仍然感激你内心为我所想的一切,不过要换一种方式。”

  说完就将她按在墙上,手撑在嘴边,慢慢靠了上去,这次他没有闭眼睛,他想将这样的一个人映在自己的心里。

  一吻作罢,阮青悠还没有睁眼的时候,颜其雨的头突然一阵剧痛,他被这突然袭来的痛感弄得有些颤抖。

  为了避免青悠看到这样的他,他将阮青悠再次拥入怀中。

  而阮青悠,正羞涩的抚摸着他的后背,以为他的颤抖是因为她带来意犹未尽的感动。

  颜其雨的脑中想起父亲的一句话:“其雨,早点回医院里来,你的脑震荡还需要后续检查的,否则会出现很严重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