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寒暑 第十八章 血染白裳
作者:尹一水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天色朦胧,姜玦被窗外嘀嗒的雨声吵醒了。推开窗子,雨滴从房檐处滴落,砸在楼下的瓦砾上,一下一下的就好像是姜玦沉重心情的伴奏。

  姐姐与铃铛还未醒来,安静的街道,静谧的房间,让她可以尝到清寒的味道。

  姜玦从来就不是个多事之人,见铃铛未醒便自己洗漱更衣了。深秋时节,天气已然是极冷的了,于是她便在普通白色麻棉长衫外又罩了一层灰色的直筒袍子用来御寒,头发也是不着一物,仅用一根木簪挽在侧面。

  铃铛醒来后见姜玦已然醒来便去了姐姐姜环处。

  一炷香时分,姐姐也便好了。两姐妹出门都是相视一笑,默契十足。原是姐姐的穿着打扮与姜环差不多,都是淡妆素裹,白袍青罩。

  姜环看到姜玦手中的红木匣子:“妹妹这是……?”

  姜玦也不怪姐姐询问,这红木锦盒便是简赠与姜玦的墨锭。红色艳丽,此情此景,终究是不合时宜的。解释道:“去年父亲未尝夙愿,现在我得此好墨,定然是要拿给父亲才是。”

  姜环从姜玦手中接过匣子,打开端详一二,又合上了:“是易安阁阁主送你的吗?”

  姜玦低着点了点头。

  “你竟也舍得,真是难为你了。”姐姐姜环说道,语气玩味。

  “姐姐。”姜玦娇嗔道。边说边挽了姐姐的手向前走去,就好像原来一样。

  铃铛遂拿了两柄油纸伞递给她们。此时,旭日微升,三人这才出了醉风楼。

  刚走了没一会儿,从街角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蹄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巨大。只见那马车不似燕王府的马车那样朱轮华盖,此车却感觉到铁器森森,在她们不远处听了下来。姜玦正在想是谁家的马车,就只见姐姐姜玦已然迎了上去。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蝉衫麟带的公子。她想起来,这就是无尽山庄的刀二公子,刀晟文。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她和姐姐初次登台的时候。两次相见都是遥遥的一望,并看不真切。但身形瞧着倒不似习武之人那般魁梧,倒有些书生气了。由于隔着有一段距离,姜玦听不到刀晟文在和姐姐说什么,但却可以从姐姐的神情体态中看到姐姐似有不悦。

  不一会儿,只见姜环与刀晟文一同向姜玦走来。近了,姜玦对着刀二公子福了一礼算是请安。起身后却望向姐姐。

  姐姐似有尴尬之意对着刀晟文道:“这是家妹。”

  “不愧是你的妹妹,姿容不在你之下。”说话间,他看到姜玦身后的铃铛,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又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谁?”

  “这是园子里派来伺候我和妹妹的小丫头,叫铃铛。”姐姐姜环答道。

  刀晟文点了点头算是知道:“醉风楼还真是藏龙卧虎呀。”说完又转头叫了一声:“凭儿?”口气便是催促了。

  听到刀晟文叫自己,姐姐忙对姜玦说:“今日刀二公子突然有事需要我陪他,要不妹妹我们改日?”姜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地板。

  姜玦听后拍了拍姐姐的手道:“既然已经出门了,那妹妹便先去爹爹那处,姐姐随刀二公子去吧。”这一来,现在怎么说姐姐也算是刀二公子的人。父亲坟墓还是刀二公子着人修葺的。这二来,姜玦依然不是一年前的她了,此时的她更加坚韧、隐忍、也更加善解人意了。身世浮萍,自己再也不能任性了。

  姐姐走后,姜玦继续向应天府的北郊走去。她心下疑虑。想来之前那位在临江仙与简公子在一起的图雅姑娘看到铃铛时表情也颇有异样。这次刀二公子的神色也是一般。莫不是铃铛和什么人长的十分相似吗?

  无尽山庄,刀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的大家。既可以居庙堂之高,又可处江湖之远。兵器铁器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她实在想不是什么人何以让铃铛受到刀二公子的瞩目呢。刀二公子与图雅公主都认识的人会是谁呢?可图雅分明是胡人,就算他是简公子的朋友,她又和无尽山庄有什么关系?那么简呢?冰冷的面具,易安阁红火的生意,神秘的秘密组织?他又与无尽山庄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姜玦想不明白,但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面前织开了一张巨大的网。

  正想着,北郊便到了。这是一片宽阔的墓地,真可谓是北邙垒垒。

  姜玦和铃铛在墓中行着,迎面竟然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哪怕是在这清冷的墓中他的气息依旧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简的身边今日只带了角木一人在身边。

  姜玦有一丝诧异,不知道简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脚步却不停的向着他走了过去。

  简似乎也看到了来人,便驻足原地,等着她过来。

  “简公子万安。”姜玦福礼道:“不知公子为何会在此地?”姜玦一鼓作气的问出了心中所想,就连回礼的时间都没有给简留出来。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见简道:“丫头呀,不是说了之叫我简便是了?”可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却是没有回到。又问道:“这墨?”他的眼光还像原来一样淡淡的,好像没有落点。

  姜玦道:“今日是父亲祭日,特来供于他。实不相瞒,去年万寿节采薇阁的比赛也是为此而去的。”姜玦一遍解释,一边埋怨自己总是被简牵着鼻子走。

  正在此时,树叶声一作响,忽的从上空飞出一支短箭射向了简。箭气划过空气发出嗖嗖的声响。此时也不知从何处壁水已然凌空跃出,从身上抽出飞刀将短箭打偏了。直到那短箭钉入旁边的墓碑,姜玦和铃铛才惊叫出声。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吆喝,从旁又钻出十几号人。呐喊着冲向了简。壁水首当其中,虽为女流之辈,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只见她在人群中上下腾挪,所过之处,已经有几人应声倒下了。角木倒是不慌不忙的站在简公子身前,观察着场面上的一举一动,以防万一。

  可是马有失蹄,纵得壁水这样的个中好手还是有算不到的时候。只见她刚一跃而起,翻身站在一人之上,一手扎进了那人的脊椎,血水飞溅,在壁水身上绽开了斑斑点点。可那人却也是训练有素,在失利的一瞬间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的目标竟然是姜玦!

  壁水位置太远已然来不及,角木站在简的身侧与姜玦差了两个身位,也是不及。眼看剑已到眼前,姜玦眼睛一闭,身子侧了过来。却只听到“戳”的一声,那是钝器入肉的声音,可自己却并未感到疼痛。睁开眼看来,只见简的手臂挡在了姜玦的身前,剑划过他的手臂,染红了两层白衣,星星点点的血溅到了姜玦的脸上。透过划破的衣服,伤口处还在流着血,顺着手臂蜿蜒到了简的手指上。

  “简!——”姜玦大叫一声,又是惊吓又是痛惜,用手抓起简的手臂。血,也染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