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学艺

　　白氏出殡，有众乡亲助场。韩世忠为之立碑，上书：贤妻白秀贤之墓。墓前摆放诸多的供果以及花束。梁红玉等一行人亦在碑前祭拜。

　　韩世忠又带着梁红玉等去已经逝去的父亲母亲坟前祭奠。

　　一应事务完毕之后，梁红玉便问韩世忠，相公，还有件大事要办哦？

　　韩世忠故作不明就理，说哪有什么大事了，明日启程回京口。

　　梁红玉说你不是说要让我见识见识武艺高强的人嘛？

　　韩世忠仍然装傻充愣，说这个小小的绥德，哪里有武艺高强的人呀？

　　梁红玉看出他故意的，便轻轻打着他的手背，说你若是再不带我们去见识见识这个人，我们四人合起伙来，从今天起不再理你了。

　　韩世忠笑说，你一提这个，还真让我害怕，我怕的不是你，怕的是青梅和那两个丫头。她们的嘴呀，都和刀子差不多。我就是再皮糙肉厚的，也抗不住呀！

　　梁红玉笑说，明白就好，所以呀，你轻易不要惹我。

　　韩世忠说，好吧，明日一早，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青梅和大囡二囡得知要见识武功高人，均兴奋不已。

　　韩世忠为此还拿起了把，说我只带红玉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别去了。

　　大囡说不行，我非得见识见识不可。从小就听说有武艺高强的人，能飞檐走壁窜房越脊，又会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

　　韩世忠大笑，说哪有这样全会的人呀？只要精通一二样武艺，那就很不得了了。

　　二囡说，有，有，有。我也听说过，不信你回京口时到说书馆，听那说书人一说，这武艺高强的人到处都是。

　　青梅说得了，那说书的，哪个不是极尽夸张，要不然，谁还会来听书呀。

　　次日清晨，韩世忠带着梁红玉等人前去拜见师傅柳元公。

　　到得柳元公家门前，韩世忠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从半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柳元公正在庭院中习武。

　　柳元公的确一副不俗的相貌，虽是雪白的长髯飘飘，舞起宝剑来却静若山地伏虎，动若空中飞龙，缓若远天游云，疾若霹雳闪电，那稳健那潇洒，都让人望尘莫及。

　　看得梁红玉等人呆若木鸡。

　　平时爱耍顽皮的大囡二囡也平息静气。直到柳元公做出了收式，大家才敢大口喘气。

　　大囡悄声说好玩，好玩，我要是有这一身功夫，哼，我可就谁也不怕了。

　　二囡也说就是不知道好学不好学。

　　青梅说这么高深的武艺，不下功夫也只能学些皮毛。

　　大囡说皮毛也行啊，也比什么都不会强。

　　韩世忠带着她们进去。

　　韩世忠跪拜师傅，连磕三个响头。说徒儿拜见师傅。

　　柳元公连忙让他起来。

　　柳元公笑着说听说你回来了。可不知领了这么一些人，声势不小啊？

　　韩世忠连忙将梁红玉向柳元公介绍。梁红玉向柳元公施礼。韩世忠又介绍了其它三人。三人均向柳元公施礼。

　　家人上茶，柳元公与韩世忠及梁红玉在院中角亭内落坐。韩世忠问及师傅身体状况。柳元公捋着长髯说还好，不过嘛，力气恐怕是不如你了。

　　韩世忠笑说师傅如此谦逊，让徒儿无颜面对。

　　柳元公说，你在战场上那些功绩，我都有所耳闻。你从小到大，我都看着你，还算是没看错。将来，你准能成为个杰出英才。

　　韩世忠说，师傅过奖了。徒儿一定会谨遵师训。

　　不过，我还是有一丝担心啊。

　　师傅所言担心是哪样呀，徒儿洗耳恭听。

　　你一旦成为了杰出英才，极易被骄气冲昏头脑。

　　这个，这个嘛，师傅，徒儿现在头脑清醒得很哩。

　　我不是说现在，是说将来。红玉呀，我待良臣如亲子一般。将来如若有那么一天，你可要多多提醒他呀。

　　我一定会的。请师傅放心。梁红玉答应着。

　　良臣，如若你不犯骄横之错，或可有更大作为。

　　韩世忠连连点头。

　　接着，他们又谈及诸多话题。

　　梁红玉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向韩世忠使眼色，意在让他提起拜师之事。韩世忠故作不知，不予理会。连一旁贮立的青梅都急得直搓脚。

　　韩世忠暗暗发笑，只是不说。直到要告别了，才转过脸朝梁红玉一笑，终于开口，对柳元公说，师傅，这次来拜访您，实是有天大的事相求。

　　天大的事？柳元公愣怔，说良臣，你有何天大的事？

　　韩世忠说，吾妻梁红玉一心要成为抗金女将，只是武艺相差甚远，她想向您学习武功，不知您愿否收她为徒？

　　这怎能算是天大的事？柳元公笑。

　　韩世忠说，师傅有所不知，在我眼里，这满天下最大的事，莫过于吾妻梁红玉之事。

　　柳元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说良臣你小子，学会开玩笑了？

　　不是啊，是真的，师傅，我与红玉这个家，大事上都是她说了算的。不信你问问她们几个。

　　青梅一旁暗自在笑，大囡二囡姐妹俩早已把嘴捂住了。

　　柳元公左右看看，更是呵呵的笑。过一会才说，你要是真能听红玉的，准能成大器。这话我可不是虚夸红玉，一眼看上去，她就是办事情有章法，且能深谋远虑之人。

　　他见韩世忠对这一番话有些讶异的表情，便说，难道我说得有错嘛？

　　韩世忠说，没错，没错。师傅，您就收下她当徒弟吧，让她成为武艺高强之人，也好与我共同为大宋建功立业。

　　这个嘛，我人已老矣，尚能收徒矣？

　　能啊能啊。梁红玉再也忍不住了，师傅，刚才我们在门口看了您的功夫，真是万分惊叹。

　　哈哈，这话说的，我要是年轻一些，会毫不迟疑的答应，可是……

　　师傅，您就收下我家小姐吧，我们都想学一学，即可防身，又可上战场，报效国家。你就教教我们吧。青梅说。

　　你们？还有谁呀？

　　大囡说还有我。

　　柳元公问二囡，你呢？也想学吗？

　　当然想，不过就怕学不会。

　　柳元公说还没等学呢，就怕这怕那的，哪里学得会呀？就是绣花那样的活计，不下功夫也绣不好呀。

　　梁红玉说师傅，您放心，我保证下最大的功夫，无论多累多苦，绝不反悔。

　　柳元公笑，说你真能做到，我相信，可是她们呢？

　　青梅说我一定做到。

　　大囡有些迟疑，说我争取做到。

　　二囡说这个呀，师傅你就教我点好学的，不费力气的。

　　柳元公笑得腰都要弯了，说你这孩子说话真是天真得很，难道学功夫竟然还有不费力气的？谁要是会这样的功夫，来教教我吧。

　　大囡真瞪二囡，低声说还不下保证，要是师傅生气不教了，看青梅姐怎么收拾你。

　　二囡只好说，行，您教啥，我就学啥。一切听您老人家的。

　　柳元公对二囡说这里面你的年龄最小，可是心眼儿最多，是不是？

　　二囡很委屈，说什么呀，大家谁都比我心眼儿多，只是我爱说实话而已。

　　柳元公笑了，说我听得出，你说的是实话，不过，吃的苦头多了，不知道能否承受？

　　要是别人能，我就能。

　　哈哈，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好吧，良臣啊，这几个徒弟我收下了。

　　韩世忠赶紧参拜师傅，说师傅，谢您老人家了。

　　韩世忠又对她们说，还不快快行拜师礼？

　　家人拿来茶具，梁红玉端起一杯茶，双手献上。

　　梁红玉在前，另三人在后，一齐跪在柳元公面前。齐齐的喊道：师傅在上，容徒儿一拜！

　　几人共行三叩首之礼。

　　梁红玉早有准备，又让青梅打开一个包袱，向柳元公赠送六礼束修，包括：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孝敬师傅之心意。

　　柳元公微笑接过六礼束修。宣布门规并勉励徒弟做人要清白，学艺要刻苦。

　　偷奸耍滑

　　韩世忠先行返回京口军营。梁红玉等四人留下来学习武功。

　　练武首要的是有强健的体能。所以柳元公安排大家在体能上下功夫，没有强健的体能，妄谈什么武艺。

　　在练习俯卧撑时，梁红玉并不费力，因为她练过。青梅也还可以，虽然吃力些，但她能吃苦，不管多累也不放弃。而且动作绝不拖泥带水。

　　大囡和二囡系出于好奇才习武，一旦苦累就吃不消了，于是她们便双双偷奸耍滑。大囡的胳膊支起一半就萎了下去。二囡更是有高招儿，她以为柳元公不在身边，就用胳膊肘儿支在地上不动，头和身子一抬一落的。

　　这些哪里瞒得过柳元公？

　　她俩正在这里表演，还相视而笑，很得意之间，柳元公已经到了跟前。她俩慌忙按要求来做。可是已经晚了。柳元公决定惩罚她俩。俯卧撑原本是做二十个，再连续做二十个。而且这一次柳元公就在眼前盯着，谁也无法作假。

　　二囡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折断了。她在心里咒骂着这个鬼主意，非要学什么武艺，这哪里有在街市上闲逛，看到机会就捞一把来得痛快？

　　晚上，她悄悄跟姐姐说干脆逃跑算了。在这儿太遭罪了。

　　大囡说咱们跟着梁小姐，将来会有点出息的。这要是跑了，以后再没这个机会了。何况在外面风餐露宿无家可归的，何时是个头啊？不如咱们俩坚持下去，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二囡虽然不满姐姐，可是也不能自己跑啊。只好忍耐再忍耐。

　　几天的腹卧撑过来，柳元公表彰了梁红玉和青梅，也鼓励大囡二囡小姐妹俩。说她俩后来表现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进步很大。

　　第二项训练就是蛙跳。要连续向前跳上一百个。大囡和二囡又故伎重演。跳的距离近不说，还东倒西歪的，不按要求摆动手臂，以保持平衡。柳元公再次加罚她们，在脚上加个沙袋，这一下可是更艰难了。只跳得小姐妹俩干脆倒在地上耍赖不起来了。柳元公可不管这些，说当初我问你们能不能吃苦，你们俩可是都答应了，答应的事就应该做到。

　　夜晚，二囡又鼓动大囡逃走。这一次大囡动心了，决定跟二囡明早行动。

　　天蒙蒙亮时，小姐妹俩悄悄爬起来，见青梅还在睡觉，便溜出屋子。不想，青梅留了个心眼，昨晚见她俩嘀嘀咕咕的，就猜到会有事情发生，没睡实，见她俩出了屋，就跟了出去。

　　大囡二囡走进树林，感觉这一下可以放松了，这一个伸懒腰，那一个长长的出气。

　　二囡说，姐呀，我早就受不了了，这么训练下去，何时是个头哇？还不如咱俩自由行动。

　　大囡还有一丝疑惑，说咱俩上哪里去呀？

　　二囡倒显得很有主意，说走到哪是哪，反正只要咱俩在一起，凭着咱那点手艺，总不能饿死。

　　突然间前方出现一条三四尺长的蟒蛇。它面对姐妹俩吐着暗红色的信子。姐妹俩吓得哇哇乱叫，不敢动弹。

　　青梅已经听见了姐妹俩的叫声，此时，她信手抓起一根树枝，悄悄靠近过去，照准蟒蛇的七寸打去，蟒蛇高高抬起的头垂了下去，青梅上前看看，它是晕了过去。转头对姐妹俩说，跑啊，还跑不跑？

　　大囡这才敢正常发声，说青梅姐，我……我俩是出来练习武功的。

　　是吗？那怎么不跟蟒蛇练练呀？

　　我……我……大囡无话可说。

　　别辩解了，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强迫你们。是跟我回去，还是接着跟蟒蛇练功，你们自己说了算。

　　说完，青梅便走了。

　　大囡二囡看一看眼前的蟒蛇，相互使个眼色，便回身追赶青梅去了。

　　柳元公针对女子设下习武的一套办法。他说女子跟男子不同，比力气自然不是男子的对手，因此在搏击时不可硬拼，智取更好。比如射箭与飞镖，可以不用近身就消灭敌方。

　　四人练射箭和飞镖很是下功夫，包括大囡与二囡。因为射箭与飞镖不用像腹卧撑那样费尽力气，所以大囡二囡练得兴趣盎然，毫无怨言。

　　几天下来，四人的射箭和飞镖都大有长进。柳元公让大囡与二囡在飞镖上多下功夫，因为她们身材小，更适宜使用这种不用近身就可以制敌于死地的武器。她俩不负师傅的期望，刻意钻研，有时甚至连到了休息的时候，她俩还在那里商量如何能更准确的命中目标。柳元公见她俩如此认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姐妹俩功夫日渐高超，便不时的与青梅比试比试。当然，青梅也不示弱，在镖法上常常是领先她俩。她俩不服气，便加紧练习，暗暗憋着股劲头，要超过青梅。

　　梁红玉与青梅则在剑术上更多倾斜。梁红玉还经常向师傅讨教，不放过任何一个演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