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历练在红楼 第63章 人心 二
作者:云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封氏等人本是兴师问罪而来,谁知罪还没问,就被陈老爷子直接解决了,还被告知妙玉有孕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封氏搂着妙玉直骂:“你怎么这样糊涂啊你?连自己有身孕了都不知道?还不好好休息吃东西,心情不畅,你这样,孩子怎么能好?不行,你得赶紧补身子才好。”封氏拿出当初照顾英莲的气势,先把妙玉身边的丫鬟媳妇婆子全部敲打了一通,又列了许多的孕妇禁忌和应注意的事项,还列了张补身体清单,妙玉看着那满满一张的补汤方子,脸都绿了。

  至于长安街房子的事情,封氏道:“姑爷,既然那里是妙儿的嫁妆,那处房舍的事情就让我们家去处理罢,我们一准儿给你办的稳稳妥妥的。妙儿心思单纯,又有了身孕,还请你多看顾怜惜她。”

  陈也贤惭愧的点头。

  封氏叹道:“我也知道,你身为人子,有些事情总是为难。我们妙儿也是孝顺,她已嫁了你,自然事事以你为先,为了你,便是再委屈她也愿意隐忍,只是老这么着终归不是办法。,固然长辈理应孝顺,妯娌理应和睦,但夫妻之间,本就该守望互助,受委屈没关系,好歹该有个诉委屈的地方。还望你多体谅她,得闲的时候多陪陪她,听听她讲家里的闲事,让她顺顺气;你呢,在外面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回来也和她说说,让她帮你顺顺气。这样,你们夫妻的情分才能长久。”

  陈也贤慌忙点头:他本以为封氏是要来骂人算账的,谁知她却讲了这么一段夫妻和睦相处道理,委实出乎他的意料。又听她说妙玉事事以他为先,心里自然得意,便含情脉脉的偷瞄向妙玉,正好妙玉也在偷看他,两人眼神撞到一处,忙又分开了,羞涩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时期。

  妙玉也是早就得了封氏的指点,对自己什么都不与相公说,一味隐忍的事情,封氏直骂她愚蠢,又细细教导了她一番,告诉她多少夫妻就是因为自以为是的互相隐瞒,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导致误会重重,最后成了相敬如冰。故现在才有了夫妻对视这么一副含情脉脉的场景。

  送封氏出门时,妙玉担忧道:“母亲,长安街的房子不便宜,你那里哪有积蓄啊?我……”

  封氏制止她说:“那里的房子,再不便宜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的事。你妹夫孝顺,这两年孝敬了我不少东西,故这些银子母亲还是拿的出来的。况你当初出嫁时,嫁妆都是你自己的东西,母亲就没给你置办一样像样的,如今不过是补给你罢了,你心安理得的收下,这是你该得的。”

  妙玉眼泪闪了闪,道:“得遇母亲和妹妹,是妙玉此生之幸。”

  封氏摸着妙玉的头发,慈爱道:“傻孩子,能有你和你妹妹两个陪着,也是母亲此生之幸啊。”

  封氏的动作很快,长安街那处房子并不大,才两进,左右各七八间的房子,因地段好,开价要了二百两银子,封氏与她讨价还价了十两,最终用一百九十两银子买下了。至于改建的事情,倒没费什么银子,不过是找几个人,将原来的旧门拆掉,装到新的地方,又将新地方敲出来的那些砖,补到原来旧门的位置去,两日便好。外围修好后,房子内里的整修,妙玉坚持要自己来,封氏见她如此,又想着这房子到底是他们夫妻自住的,要如何安排原也该按他们自己的意思来,故也就罢了。

  妙玉拿着房屋的画图,欢欢喜喜的设计起新居来,陈也贤也在一旁帮着出主意,夫妻两人经常会为了一个对联、一个院名争论起来,两人又都是饱学之士,咬文嚼字、旁征博引,滔滔不绝。说到动情处,常常让身边的丫鬟小厮心惊胆战,生怕他们吵了起来。可谁知,一些日子下来,众人却发现,他们夫妻感情却是越发好了。

  黛玉听说妙玉、邢岫烟的事情后,怔忡了许久:人心易变,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才多久,妙玉的婆婆和大嫂就这样不容她起来了?还有邢姑娘,在她心里,姐妹之情已淡去,一切都以她夫家为先了。找国子监买历年考题,考官喜好那样一件小事,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呢?不过是故意拿这来试探二嫂子和自家的态度罢了。难道她就从未想过,若自家顾念了姐妹情谊,帮了她,会给自家带来什么后果?不,或许她知道,可为了她的夫家,为了她在夫家的地位,她还是开了这个口。黛玉望着邢岫烟送来的,明显比别人贵重了许多的礼物,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这些东西,明显是特地花了大价钱买的,固然有看重自家的意思,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本来这种事情,只要心意到了,便是送一草一木,自己就欢喜了,何必如此浪费银钱?难道曾经的姐妹之情,就真已经市侩到需要这些东西来维持了么?

  黛玉深深的叹息着,无法理解,为何短短几年时间,邢岫烟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老辣明快起来了。

  邢岫烟并没空去多想,她如今心下一直惴惴不安,没有攀上林府的关系,夫君明显不喜了,可林家是所有人都不让攀关系,可不止自己一人啊。邢岫烟心下委屈,又不敢辩解,只好更小心的伺候,并花了大价钱请贾赦邢夫人代为引见相熟悉的人家,又为李文斌在国子监谋了个旁听的座位,方才让李文斌回转过来,觉得邢岫烟办事不错,能帮衬着自己,是个贤妻。邢岫烟松了口气,忙更用心的打点起各家的礼物,李文斌见那些人名俱是过去自家够都够不着的人家,心下更满意了,嘱咐几声,便自去读书了。

  邢家的事情和邢岫烟的动作并没有瞒过黛玉等人,凤姐一声叹息,和黛玉道:“怪不得邢妹妹,她也是无奈。”

  黛玉叹道:“什么时候,咱们女人能不再依附男人,可以自己出门,自己做事,自己建业的时候,或许邢姑娘就不会如此无奈了。”

  凤姐轻轻笑道:“若是能如此,我们必定能活的更自由自在些。”又勾着妙玉的下巴道:“若真有那时候,老娘便撇了男人,自己建功立业,创下一份家业,也不嫁人了,专找你们这样的美人,娶回来,好好疼爱。”

  妙玉一把拍掉凤姐的手,横眉冷哼道:“若真有那个时候,你怎么知道,我没本事把你娶回去?”

  黛玉拍手笑道:“你们不用争了,到那时,我建一座藏娇楼,把你们都娶回去。”

  凤姐和妙玉同时啐了一口:“做梦!”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日子平淡的过去,科举的日子越来越近,饶是湘云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登门拜访了:她的夫君今年也要科举。

  黛玉坐在上首,凤姐坐在她的左下首,湘云坐在右下首,三人静默的喝茶。

  湘云带了大批的贵重礼物过来,都是临出门前张家人给准备的,她的大嫂还为此十分酸溜,被张老爷恶狠狠的说了一顿。

  湘云给的理由是庆贺黛玉的儿子获封世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黛玉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了,要送贺礼也不是在这么两、三个月后。

  黛玉十分无语的看着进门以后就只管坐着吃茶的湘云,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就只好拿眼神去问凤姐:她这是怎么了?

  凤姐嘴一撇,朝林府方向一努嘴,黛玉顿时了然,而后脸色就冷了下来:原来是来找哥哥帮忙的。明白了湘云的来历,黛玉端正了姿势,也不开口,只管端着茶杯,轻轻茗茶。凤姐根本就懒得开口,今日她之所以肯陪着湘云走这一遭,也是被贾母和贾赦给命令的——贾母固然明理,但到底心疼湘云,听她说在张家过的好不可怜,屡受人欺负,又听湘云说这事是张家老爷命令她必须做成的,否则就不认她这个媳妇,才迟疑的应了下来,又担心林家给湘云脸色看,便命凤姐陪同;若说贾母的命令还带点情分,贾赦就纯粹是被湘云送来的财物晃花了眼,为了银钱,勒令凤姐务必陪同。

  凤姐心里气恼湘云不知收敛,在贾母面前颠倒是非,又不敢当面顶撞贾母和贾赦,兼王嬷嬷被留了心眼的贾母留在了跟前说话,丰儿和吴妈妈又要照顾巧姐、苼哥儿和萱哥儿,都不得空,凤姐身边没有心腹可以传话,只好引了湘云来见黛玉,好歹先缓冲下。

  结果湘云进来了,只淡淡问声好,送上礼物,就不肯说话了,一直这么个死样子,凤姐于是更不喜了:莫不是还指望自己替她说话?

  一转头,凤姐便见翠缕一直着急的给自己使眼色,湘云默默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朝黛玉望了一眼,便又低了下头。

  凤姐大怒,心里暗暗冷笑:我教你要用脑子,你就转头用脑子来对付我?也忒白眼狼了!我要是再帮着你,我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子。

  凤姐于是冷了心肠,也不肯说话了,对湘云的眼神就当没看见,只管吃茶。

  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雪雁进来禀报:“王妃,世子醒了,正哭着到处找王妃呢。”

  黛玉“啊”了一声,忙站了起来:“二嫂子、云妹妹恕罪,我先去看睿儿了。”说着也不待她们回话,便急急的步入内室里。

  湘云阻止不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黛玉消失在帷幔后。湘云气的一跺脚,转头就问凤姐:“二嫂子,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说话?”

  凤姐奇异的看了湘云一眼,慢慢的端起了茶杯,若无其事道:“我为何要帮你说话?”又笑着放下茶杯,慢吞吞道:“老祖宗和我们老爷可只是说,让我陪着你来,可没说要我帮你说话哦。”

  湘云着急道:“若不是要你来帮我说话,我何必要你跟着我来?”

  凤姐冷笑道:“你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抢在你面前出头?也忒不知耻了。”

  湘云被凤姐说的面上做烧,不由得恼羞成怒:“你是二嫂子,先前也说了,愿意扶持帮助我,不让我受张家欺凌。前儿的话犹在耳边,怎得今日到了要用你的正事上,反而缩头了呢?亏前面还说的多好听,愿意顾姐妹情谊,原来都是诳我的虚话!”

  凤姐冷了神色,淡漠道:“我顾念了姐妹情谊,云妹妹,你扪心自问,你可曾顾念过我们待你的情谊?”

  湘云哑然了会,便理直气壮的回道:“我如今什么都比不得你们,也没什么事情能照拂你们的。说不得,也只好仰仗你们这些姐妹,多多扶持妹妹,到来日妹妹家起来了,自然有能力帮着众姐妹,到时再顾着我们的姐妹情谊不迟。”

  凤姐冷哼一声,转头不去看她:对湘云,她算是彻底死了心了。不可理喻!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人物?还要人人都上赶着去奉承她?

  湘云见凤姐如此,也赌气起来,坐着不动,也不肯主动求和,心里只暗暗盘算,待会回去怎么和老祖宗告状。

  湘云和凤姐的王府之行不了了之,湘云不肯主动说,凤姐不愿开口说,黛玉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是收了湘云的礼物,也没白要她的东西,直接命人回了份差不离的给她,理由也和湘云给的一样虚:补湘云的生日礼物——有在贾府住过的人都知道,湘云的生日和宝玉是同一日,都在四月,如今都七月了,早过了整整三个月了。

  凤姐强忍着笑和湘云告辞走了。湘云一路臭着一张脸,也不顾翠缕的劝说,回到贾府就直奔贾母上院。凤姐懒得阻止,慢慢的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凤姐进去时,湘云正和贾母哭着告状:“……还是二嫂子呢,也不帮着搭句话。让云儿一人坐在那里,委实尴尬的很。”

  贾母叹了一口气,问凤姐道:“凤丫头,云丫头说的可是实情?”

  凤姐还不及说话,湘云便快言快语的接口道:“本来就是实情!二奶奶好大的脾气,还数落了我一顿,说我不顾念姐妹情谊。我就不明白了,我不过想着,二奶奶和林王妃从小儿就好,请她帮着我说一句话,定然顶过我说百句,可二嫂子不帮就算了,怎么还说我是不顾姐妹情谊了呢?”又白了凤姐一眼道:“二奶奶说我不顾姐妹情谊,我还说二奶奶奉高踩低,一心想着奉承那高高在上的王妃,忘记我们这些尚在贫贱中的姐妹了呢。”

  贾母皱了皱眉头,对湘云讲话依然如此有口无心十分担忧:“云丫头!你怎么还是这么个性子?”

  湘云一滞,随即委屈的哭道:“老祖宗,怎么连你也要说云儿了么?”

  贾母叹道:“我不是要说你。而是这些话,在我这里说没什么,便是凤丫头,也不是爱记仇的,你这得罪人的话,我们听了也就听了,不会放在心上,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就这么算了,你该用心些,别让人抓了把柄。”

  湘云低头不说话,心里并不以为然。

  凤姐不知道为何本来已经有些悔改的湘云,为什么突然又变得偏激起来,可对于她如此白眼狼的态度,依旧十分不喜,她笑道:“罢、罢、罢,老祖宗,你还是别说我了,我可是最小心眼刻薄记仇的。且云妹妹说的也没错,我可不就是个奉高踩低的势力人?从来都是嫌弃结交贫贱的人的。”

  湘云给凤姐的话气的脖子都红了:她居然还敢顺杆子上爬了?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市井泼妇罢了,也配这样无理的低看自己?湘云怒气冲冲的转过头,心底发誓,再也不理凤姐了。

  贾母在一旁瞧着,深深叹息:湘云的话到底是得罪了凤姐了。

  贾母是老成精的人,也隐约猜到,湘云与凤姐的王府之行怕也是矛盾重重,定不会像湘云说的那般,一味都是凤姐之错了。贾母看着低头的湘云,心里唯有苦叹:这孩子,到底是被宠坏了,怎么还这样长不大?过去自己本一直担心宝玉长不大,会一辈子像个孩子般单纯,没成想成家后,他突然就担当了,尤其是两房分家后,他更是如拂去尘埃的白玉,开始散发出光芒,又是立业,又是辩奸识忠的,俨然成为一个上进有为的年轻公子;湘云成亲比宝玉还早,怎么就不能像宝玉一般,长大些,知道分寸,分清楚亲疏忠奸了呢?

  贾母心里固然对湘云失望,可到底是自己长年宠爱出来的孩子,又因湘云这性子,有一半是自己过去刻意宠出来了,心中多少对她有些愧疚,故也不好过分苛责,只好胡乱安抚一番,让她下去休息了。

  待湘云出去后,贾母独自歪在躺椅上,怔怔出神,鸳鸯不敢打扰,只好在一旁陪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琥珀进来报道:“老祖宗,宝二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