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历练在红楼 第74章 伤逝
作者:云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宝钗的能干,其实是渐渐显露出来的。

  一开始,店铺的事情都是宝玉在负责的,宝钗只是帮着算些总账罢了。但宝玉心地纯良,并没有多少城府,心思几乎一眼就能被人看透。那些掌柜都是人精,处久了难免轻视他起来,便想糊弄他,可卖身契在宝钗手上,他们也不敢如何过分,便从账目上做些手脚,慢慢贪墨一些盈利。

  宝钗结账时发现不对,一次两次、数目小小尚可忍着,可多来几次,数目也越来越大时,宝钗再也不能顾宝玉的面子了,在这样任由他们偷下去,原本盈利的店铺就要变成亏本了。故她挑了个时机,将发现的问题慢慢和宝玉说了,宝玉固然生气,可更多的是难为情,他心里挣扎了些时候,到底还是要顾着家里的生意,自己又想不出什么稳妥的解决法子,不得不依着宝钗的主意审了那些掌柜,果然发现了许多问题。

  宝钗处置的这些掌柜的手段雷厉风行:一些偷的少的只是敲打了一番,提个副掌柜就了事;一些偷的多的,便毫不犹豫的换了他们,直接发卖了事。宝玉心存不忍,可说情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都被宝钗的气势吓落回肚子里去了。

  从此后,每次店铺里的账本,宝钗都要再核算一次,避免再出现类似情况。宝玉见状,有些自暴自弃,索性都不管了,直接交由宝钗全权接手。令他意外的是,那些掌柜面对精明宝玉百倍的宝钗,个个服服帖帖的,不仅勤勉了许多,还少了许多差错。

  宝玉心里顿时失落不已,可也没说什么:宝钗总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好的么。横竖他也能挣钱,他制的那些东西,不说独一无二,也是旁人难以超越的。可是宝钗让人跟他学那些本事了,为了加大店铺的供应,宝钗对宝玉道:“二爷制的东西固然好,可做的也少,不如多教几个人,让他们跟着做,这样货物就多了,咱们店铺的生意就更好了。”

  “可……”他们做的哪里比得上自己做的好?宝玉不甘心的想着。

  仿佛看出了宝玉的意思,宝钗笑道:“二爷做的是精品,咱们可以卖的贵些,或限量供应那些高门贵府的人,下面人做的较粗糙的那些,便卖给普通人,价格也便宜些,不就两全了?”

  宝玉无法反驳宝钗的话,因为她说的都是正理,可他心里空落落了,总觉得自己似乎没了用处,没法子改变现状的情况下,宝玉不由得每日长吁短叹起来。

  宝钗有了儿子,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教导儿子成才上,对宝玉的贴心,慢慢的也变得与从前不一般,固然还是那样的温柔和顺,那样的小情小意,可平时相处起来,却带有几分王夫人的样式。一些时候,宝玉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宝钗比他更有威严。那份威严让他觉得有些自卑:或许这个家里,没了他贾宝玉没关系,但没了薛宝钗,却是万万不行的。

  宝玉的心情苦闷了起来。在偶尔去探望湘云的时候,他接触到了许多的佛经,经书上的言语,让他升起了共鸣。湘云见宝玉喜欢看佛经,便强迫自己去读贾母送来的那些经书,以便在宝玉过去看她时,能和宝玉共同探讨佛理。她如今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出去,找那些害她的人报仇雪恨。

  在宝钗没注意到的时候,宝玉和湘云越走越近。等莺儿从宝玉身边的小厮那里知道情况后,吓得慌忙告诉宝钗时,宝钗皱了皱眉头,并为有什么动作。

  莺儿着急道:“奶奶,这可怎么办?”又愤恨的骂湘云道:“那个祸头狐媚子,从以前起就想着勾引二爷,出嫁了也没静心过,后来成了寡妇就更大胆了,见天的往咱们家跑,又做衣服又买东西的,其实就是想着再嫁给咱们二爷!后来被张家休卖了,老祖宗清楚,把她管了禁闭,指望着能让她安生些,可她倒好,就跟没见过男人似得,铁了心要勾引二爷,如今倒好,二爷见天的被她勾去学佛,真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佛?真真是不知廉耻!也不怕将来报应!”

  宝钗默默的坐了许久,细细反思当前的情况,认真的问莺儿道:“你问过流云了,二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莺儿道:“流云也说不清楚,大约是三四个月前吧?”

  宝钗在心里默默一算,那时候可不正是店铺账目出问题的时候?宝钗心下一叹,那么宝玉会这样,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了?或许自己那么做,是伤了宝玉的自尊心,可若当初自己不插手,家里的那些产业,早晚会如当初荣国府那般,给下面的人偷到内囊尽罄为止的。到那时,这么大一家子可怎么活?还有桂儿的前程可怎么办?

  宝钗左思右想,没有更好的解决法子,无奈之下,只好求救于贾母。

  贾母听说湘云勾引宝玉学佛,气的直哆嗦,连声叫人把他们给提过来审问。鸳鸯带婆子去抓人的时候,湘云正和宝玉在探讨《金刚经》呢。

  贾母听鸳鸯回报后,更怒了,抓起身前的茶杯直接砸到了湘云面前:“云丫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一次两次的,总是要兴风作浪?你是要气死我吗?啊?”

  湘云梗直了身子,硬梆梆回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云儿听不懂!”

  贾母怒道:“你听不懂?你勾引宝玉去学佛,你安的是什么心?”

  湘云嘴角挂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勾引?老太太的话云儿不敢领。爱哥哥是自己要学佛的,云儿只是陪着他读而已,哪里说得上勾引二字?”又冷笑道:“便真是勾引了,又如何?横竖我现下是二奶奶的丫鬟不是么?给自己的丫鬟开脸,做爷们的姨娘不是贾家的惯例么?二奶奶不是号称最贤惠么?怎么,爷们都自己看上了,二奶奶还不赶快上道的首肯了,在这里摆什么脸色告什么状?二奶奶,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算是犯了嫉妒的,是可以七出的。”

  贾母给湘云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宝钗和鸳鸯忙给她顺气,好半晌,贾母指着宝玉问道:“宝玉,你怎么说?”

  宝玉吓了一跳,呐呐道:“老祖宗……,不是云妹妹勾引我学佛的,是我自己觉得那佛经辞藻优美,言语通达,可解心中疑惑,宁静心灵,故才……老祖宗!!”

  贾母给宝玉的话气的撅了过去。

  宝玉忙冲上去扶她,鸳鸯气的一下子推开了他,尖声叫道:“老祖宗待你那样好,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一起来气她?”

  宝玉慌张道:“我没有!我只是喜欢看佛经而已,我、我绝对没有和云妹妹苟且啊!”宝玉辩白的声音尖锐凄厉,直刺云端,可贾母再也听不到了,当天晚上,贾母便去了,享年七十四岁。

  宝玉一下子瘫了,跪在贾母的灵前久久不肯起身,强烈的悔恨打击的他精神几乎崩溃。对湘云更是再也不肯相见。

  凤姐等人听说了缘故后,对宝玉失望到了极点:“老祖宗一声偏疼你,你、你怎么就如此不知事呢?”又愤怒的瞪着史湘云道:“对你,我们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你不辩亲疏,不明是非,不识好人心,到了现在依然还不肯反省,你还气死了对你那样好的老祖宗。你这一生都在犯错,既如此,你就落发为尼,好好为你犯下的错赎罪吧。”说着,便喝令婆子们将湘云压了出去,落发后,直接押她去了山边的清节堂念经。翠缕不许跟去,宝钗将她指给家里的小厮为妻,命她做了媳妇。

  翠缕百般不情愿,可身契在别人手中,她亦无可奈何。

  鸳鸯本要殉主,被宝钗死活拦住了,她道:“老祖宗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桂儿,他还那样小,你难道就不代替老祖宗看着他长大成才么?”

  鸳鸯听说,便息了死志,跪在贾母棺木前自梳,从此做了贾桂的教养嬷嬷。

  贾母的丧仪办的十分隆重,林珏、涂谨恒、刚出月子不久的黛玉、迎春、妙玉、英莲甚至南安王府、北静王府都来祭拜,宝玉沉默着履行孙子甚至儿子该做的所有事情,见他那样,众人气过后,反倒不忍心苛责他了:他到底是被湘云利用了,何况他到底是贾家二房顶门的男丁,宝钗和贾桂今后还要依仗他生活呢。可宝玉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简直就似丧失了所有生机一般,叫宝钗担忧不已。

  贾母的丧事过后,贾赦和贾琏本要扶棺回金陵,但战事已起,各地匪贼趁机作乱,这时起身总是诸多不便,便将其棺木暂时寄在铁槛寺中,待战事后再扶回金陵。贾母的身后财产,贾赦本来是不愿分给宝玉的,被凤姐指着孝道劝了又劝,又拿贾桂说事,才让贾赦分出了三分之一给宝玉,宝玉默默的任由他们做主,万事不管,只是每日去铁槛寺给贾母磕头烧香,见他那样,贾赦也叹了:“痴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宝钗心中不安,费尽心思劝慰他,可哪怕是贾桂的哭声,都没办法让宝玉有所动容。在宝钗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探春和惜春从广州传来消息,贾政和王夫人病逝了。

  宝钗一听到消息,就迅速冲到了宝玉身边,就怕他被这消息击垮。可宝玉只是平静的笑笑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说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转身走进了屋去。

  宝钗吓的慌忙跟了进去,守着他不敢离开。宝玉看宝钗紧张的样子,笑道:“宝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且去准备行李,老爷和太太没了,我总该去接他们的骸骨回来,以便日后和老太太一起扶回金陵。”

  宝钗犹豫道:“可如今各地不稳,这时起身……”

  宝玉淡淡道:“便是各地再不稳,身为人子,老爷和太太的身后骸骨还是要接的。”

  宝钗知道暂时劝不动宝玉,便只好叹息着去准备了,正当她焦虑不安的时候,贾环来了,背着行李,说要和宝玉一起去。见到他,宝钗心里稍微放心了些:到底有人跟着,总比宝玉一人出门强。

  贾赦一房的人也来了,凤姐还带来了迎春府里的四名侍卫,宝钗见状,心里更松了:幸好,幸好。

  贾赦道:“按规矩,也该通知兰哥儿的。”

  凤姐和宝钗同时撇嘴,邢夫人不客气道:“罢呦,老爷,老祖宗去世,那两人连出面都没有出面,何况是千里迢迢去迎接二老爷和二太太的身后骸骨?”

  贾赦冷冷道:“该咱们做的,咱们照做;该他们做的,他们做不做,咱们也管不得。琏二,去给他们报信,问一声,他们去是不去!”

  贾琏答应着,进城报信去了。当然,他带回的消息也不出众人所料:李纨以自己病重为由,要留贾兰在家侍疾。

  贾赦翻了个白眼,对宝玉和贾环道:“既如此,你们动身吧。这一路上有二丫头派的人跟着,广州那边又有三丫头和四丫头接应,你们总不会有事的。”

  宝玉和贾环拜别众人,又请凤姐多照看家里,便出发前往粤海了。

  黛玉听说消息后,深深一叹,对林珏道:“二哥哥,经过此事,不知道他是否会彻底长大”

  林珏一边逗着黛玉新生的二儿子,一边搂着她的大儿子,随口道:“不是长大,怕是彻底看开了吧。”

  “看开?”

  “生老病死,富贵荣华,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哥哥?”黛玉皱眉道:“这话不详。”

  林珏笑道:“于你听起来是不详,你怎知,于他听起来也是不详?你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那贾宝玉,不论怎样,也算是一块流传至今的宝石,多少也是有些慧根的,如今不过是因冲击过大,顿悟了罢了,也不枉他这一场人间劫数。”

  黛玉顰眉不语,半晌道:“我大约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可就算如此,二表哥也不能这个时候就这样走了吧?那样也太苦了薛夫人和桂儿了,他们无辜啊。”

  林珏道:“唔,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他儿子在,薛夫人便是苦,也还撑得住。何况她母亲和她外甥如今住到她那里去了,她便是撑不住,也得撑住了。”

  黛玉茫然道:“啊?”

  林珏将九连环递给黛玉的大儿子涂宁睿玩:“她大哥的通房也生了个儿子,只是那通房年轻貌美,哪里是守得住的,可不得闹起来?薛家不得已,给了她一笔钱财,由她自行改嫁去了。可她母亲年老,哪里能照顾得了婴孩?也不能一直托在薛家二房照顾,毕竟薛蝌成亲了,他媳妇也有了身孕,她们哪里能那么不知趣的一直呆在那里不走呢?故如今薛家大房都住到了薛夫人那里。她从今而后的日子,怕是要女人当男人使用了。”

  黛玉的二儿子林琨笑嘻嘻的伸手去拉哥哥的手,见没拉到,便要哭,被林珏看了一眼,又不哭了,转头去拉林珏的手,林珏由着他玩。

  黛玉十分吃醋:“明明是我生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和你亲?”

  林珏耸耸肩,嘴巴向旁边一努:“这边这个更嫉妒呢。”

  黛玉往边上一瞧,涂谨恒正眼巴巴的守着自己的儿子不敢动手,因他一抱,两儿子就会哭给他看,故他只好干看着了。

  黛玉的二儿子林琨生在二月十二,和黛玉一样的生日,一出世,除了孝彰帝赐的名字外,还有一道封他为一等公府世子的圣旨。

  京城众人被这道旨意惊了下,才发觉,原来林公爷年纪不小了,竟然还未成亲。可如今圣旨已下,便是成亲了,也没什么意思了,故众人不得不叹息着息了刚燃起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