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屠世、枭和隼三人在商谈事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严肃。隼的毒瘾已经戒的差不多了,脸色不再病态着,精神状况也恢复到了以前。只是这么久了,依然没有搞清隼为什么会染上毒品。隼仔细回忆了之前的事情,全然没有线索。他只知道突然的某天下午,他的身体就涌出了异样的感觉,后来越来越痛苦。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只好去购买了毒品。
如果是一般的毒品还好,可他染上的是最新研制的毒品,其可怕程度让人想到不敢想。所以饶是坚毅如隼,还是扛不住。这次要不是屠世和枭果断的给他强制戒毒,他现在恐怕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当家。”枭面色不太好看,“在我们从奥德里奇那里出来的五个小时后,奥德里奇的仓库也发生了爆炸。现在,奥德里奇真的是恼羞成怒了。我们恐怕得跟他开始正式的对决了。”
就在救出沈落的五个小时后,奥德里奇的超大仓库发生了爆炸。搁在平时,一间仓库根本不算什么,可这间仓库非比寻常,里面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奥德里奇是个收集癖,与大多数喜欢收集的人很不同,他喜欢收集骨架。在那间仓库里,有成千上百的骨架,有古代的还有现代的,各个年龄段的什么都有。
屠世小时候无意中看到奥德里奇陶醉的喝血养颜的样子,心理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屠世也发现了奥德里奇喜欢收集骨架,更加让他觉得这个父亲匪夷所思。不过还好,屠世的心智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奥德里奇看起来衣冠楚楚,实际上他根本没什么交心的朋友。空寂无人的夜里,奥德里奇特别喜欢独自一人坐在仓库里,看着一幅幅骨架,嘴角擒笑,不知在想什么。
收集癖是一种还算常见的心理症状,很多人都有。但奥德里奇的情况不同,他的收集癖很严重,曾经有下人在搬运时不小心弄坏了一副骨架,奥德里奇当即勃然大怒,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在沈落的事件中能够看出他具有一定的虐待狂特质。还有他阴晴不定的性格伴随着多种人格障碍,再加之如今十分严重的收集癖。总而言之,奥德里奇是一个身上存在着多种心理疾病甚至是精神疾病的人。
这些结论都是苏仲黎之前分析出来的,他曾经在医学界有很高的权威。他按照奥德里奇的性格特点,分析出他身上的种种特质。在分析的过程中,苏仲黎很惊讶。他观察了很久,发现这种种疾病迹象在奥德里奇身上奇怪的互相平衡着。这种平衡让他依然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至于人格分裂或者彻底患上某一类疾病。
奥德里奇的性格黑道中人人皆知,但没有一个人把他归之为一个有病的人,而是认为霸主就应该是这样。高高在上,怎么都摸不着。当然,屠世也没有朝着这方面想过,直到遇见苏仲黎。
苏仲黎这个名字不仅在欧洲一带没听说过,就连亚洲知道的人也只以为他是一个商人,其实不然。亚洲与欧洲是完全不同,欧洲是一只张扬的狮子,亚洲则是一条隐藏在水底的鳄鱼。所以亚洲的黑道看似散乱,实在背地里也是高度统一的,至于把它们统一起来的人是谁,鲜有人知。
屠世一早就想从黑道中抽身出来,并且认为一旦抽身出来最好是去亚洲生活。他明白不能和奥德里奇硬碰硬,因为就算成功击败奥德里奇,黑道顶尖的位置自己并不想坐,到时候无人接管,欧洲势必会一团乱。他深思熟虑,把目光转向了亚洲那位神秘的霸主身上。
屠世研究了亚洲的黑道,发现引领亚洲黑道的神秘人物近几年开始扩大的区域。非洲和南美洲的黑道组织在悄无声息间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当然,这些地区势力较为薄弱不难拿下。但不难看出,这位神秘人物的胃口开始变大。之所以迟迟不对欧洲动手,大概是因为欧洲这边实力很强大,在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前,不敢贸然动手。
屠世相信,这位神秘人物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挑战性极大的欧洲,其他地区只是顺便收服的而已。既然这样,如果有人与他里应外合,帮助他进军欧洲,效果一定会更加好。
就在屠世想办法怎么才能联系到这位亚洲霸主时,枭接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很简单,说是美国海下即将建立一个水下试验站,希望屠世能够投资。这本是一封可以称之为广告的邮件,可屠世还是警惕的叫枭去调查邮件的来源。
枭查了好几天,无果。屠世淡淡一笑,回复邮件,说同意投资。他确定给自己发邮件的人一定是那位自己一直想要联系到的神秘人物。如此厉害的人物,一定也调查了屠世,知道屠世的重要身份以及不想身处黑道的心态。他发来这封邮件,目的有二。第一:这位神秘人物并不是特别清楚屠世的能力,发邮件就是试探一下,试探屠世的警惕性,警惕性就是能力的一个体现。第二:看屠世的反应,如果屠世没有犹豫的同意,就说明屠世在拥有能力的同时还是个具有很大的胆量又很自信的人。而这种人,正是这位神秘人想要接触的。
于是,两人就通过一封邮件彼此交换了态度。从这一点上来看,屠世和这位神秘人物是同一类型的人,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于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参观水下试验站的那次,这位无限传奇的人物就是苏仲黎。苏仲黎和屠世均以投资人的身份前去参观,掩人耳目,然后在水下试验站交流了合作的事宜。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屠世帮助苏仲黎以丝绸商人的身份在欧洲站住脚,苏仲黎则帮屠世把亚洲的生意通道打开。当然,后续的合作不止这些。
所有的这些事情,枭和隼知道的并不多。关于苏仲黎的身份,屠世只对他们说是亚洲黑道地位很高的一位,并没有详细透露。枭和隼都很聪明,但他们并不习惯去揣摩屠世想法,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尽管有时还是会有很大的疑惑,但也只是自己琢磨琢磨并不会去问屠世。他们知道,屠世不想说的事情,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至于沈落知道的就更加少了,偶尔知道一些事情还是从枭和隼的嘴里得知的,殊不知他们两人也了解的很少。
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情,屠世大部分都是憋在心里的独自筹划然后交由枭和隼去做的。那么屠世为什么要如此隐瞒他们,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说得清了。还有沈落自从到来后所经历的事情都是独立的,看不出什么联系。枭和隼也未曾多想过。那么这些事件所牵连到的,所准备的,也只有屠世自己清楚。从这点上讲,屠世是孤独的。
现在,奥德里奇看若成生命的仓库发生了爆炸,所有的珍藏品都付之东流。奥德里奇已经被彻底激怒了,那他联想到的自然是屠世在为沈落报仇。
“当家,有人在嫁祸给咱们。”枭说道。
屠世说道:“应该是苏仲黎。”
隼和枭诧异的对视一眼:“他为什么要嫁祸给我们?”
屠世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想了几秒后,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隼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回头看见枭还坐在原位,看样子是想仔细问问屠世,立马开口道:“枭,不要打搅当家休息。”枭抬头看见了隼给自己使的眼色,只好咽下话,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了隼的房间后,枭终于沉不住气:“刚才干嘛拦我?当家变了,现在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做起事都觉得没劲儿!”
隼伸手为他倒了杯水,语气平平淡淡:“当家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还是不要问他的好。”
枭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气还是没有降下去:“他是不相信我们吗?自从去年开始,他的所有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了。只是交代事情让我们去做,我不能理解。”
“枭。”隼看向他,“不要让这件事破坏我们和当家的关系,该我们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他绝对不会害我们。”
枭张嘴想反驳,却想不出能说的话了,他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光。隼拍拍他的肩膀,走过去打开电视机。
枭看着隼的背部,突然说道:“我不是介意他不跟我们说。只是害怕他在瞒着我们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隼的后背顿了一下,半响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
沈落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热,全身火烧似的热,接着她就感觉到全身包括脸的疼痛感。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两道笑意盈盈的目光。脑袋迟钝了转了几圈,她才认出这个目光来自苏仲黎。
苏仲黎估摸着她该醒了,就端着饭菜上来看她,现在果然醒了,他笑着说:“醒了啊?”沈落扯动嘴角笑了笑,转转眼珠看房间的摆设,认出这是屠世的家。
“来,我扶你坐起来。”苏仲黎伸出手,尽力避开她的伤,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坐起来。沈落的视线有些被脸上缠绕的纱布挡住了,伸出手想拨一下,胳膊上却一下子传来猛烈的痛感。
“我来。”苏仲黎连忙伸出手给她调整了纱布的位置,“你的伤还没愈合,不要乱动。”
“当家呢......”这么多天来,沈落第一次开口,嗓音沙哑。
“他在忙,一会儿就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沈落明显放松了。苏仲黎看着她的样子,眼里划过一丝无奈的温柔。他是喜欢沈落的,这么些年,苏仲黎碰过很多女人,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心动感觉。第一次见沈落,是看见她和自己的狗抢棉花糖。苏仲黎看尽了世间百态,所以第一次看见人性中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欲望时,心突然的就软了。
沈落在和一只狗抢食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羞臊之感,她只是在抢自己喜爱的东西。苏仲黎感觉她很纯粹,那正是自己从来不曾拥有的。换做以前,他一定会把这个尚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孩收到自己怀里。可在知道她是屠世的手下,而且发现屠世很明显对她有情谊时,苏仲黎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他曾和杨灿说过这么一句话:“霸业和女人,我选择前者。”他跟屠世的合作不能被儿女私情所干扰,这是他给自己的警告。
“饿......”沈落的声音打断了苏仲黎的思虑。他回过神,拿起还热热的白粥,舀起一勺喂到沈落的嘴边。
由于脸上有伤,沈落只能微微张开嘴吃,一些粥汁粘到了唇瓣上方。苏仲黎笑笑,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拭。她的嘴唇经过了热气,变得红红的。苏仲黎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看入了迷。
沈落见她没了动作,有些焦急张嘴想催促他,不料苏仲黎忽然俯下头吻住了她。沈落怔了,鼻间涌进烟草气息,淡淡的,很好闻。
苏仲黎本想吻一下就松开,可如今触碰到她的柔软突然不舍了。所有的事情被抛之脑后,苏仲黎专心闭上眼睛想加深这个吻,身后却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苏仲黎离开她的唇,朝后看去,是屠世,大概是刚才太投入,没听到他进来的声响。苏仲黎朝呆呆的沈落笑了一下,起身与屠世擦肩而过出了门,并不做任何说明。的确,两个同样骄傲的男人,一个不会解释,一个不期望会得到对方解释。
苏仲黎走出门后,顺便关了门。刚才残留的触觉还未散去,他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嘴唇,突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室内。
“当家......”沈落看见屠世后,眼里闪出光亮,可屠世脸色难看的走过来,目光也没有她期待中的温和怜惜。
“当家......”沈落看着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的屠世,有些不解。屠世还是没答话,从旁边拿过湿巾,伸手开始擦沈落的唇。
屠世的力气有些大了,牵扯到沈落的伤口,她疼的皱起眉,突然觉得很委屈。她之前受到那样的折磨,一直让她支撑到现在的就是屠世。可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却是这种态度。沈落的小女孩心理突然就涌了上来,眼泪忽地掉下来。
眼泪滴落到屠世的手上,他的的手一顿,抬头看就看见沈落一双含泪的眸子。那双眸子透露出委屈、依赖还有不解等很多情绪,屠世的心被猛地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