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尸浸土,这是什么玩意儿?”我问杂毛小道。
杂毛小道将烟灰抖在地上,说那时候他也不懂,毕竟还年轻,可是后来慢慢的明白了那东西的厉害之处。
我问他,那血尸,究竟是什么东西。
杂毛小道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师父曾经说过,只有冤死横死之人,才会变成血尸,那大男孩的尸体已经变化,成了不化骨,也就是僵尸!”
杂毛小道刚刚说完,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高亢的鸡鸣。
我以为听错了,仔细一听,果然是鸡鸣。
杂毛小道脸上表情很古怪,看着窗外面看了半响,转过头问我,你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命运么?
我说,什么意思?命运?
杂毛小道说是,人一辈子究竟有多少遭遇,不是自己能说清楚的,有时候你进入一个行业,一辈子就出不来了。
我问他什么行业,杂毛小道指了指他自己。
“有的人做了一天阴阳先生,一辈子就是阴阳先生,再也出不来了,这就是命。”杂毛小道的语气无比萧索,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我正想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背后传来一声呻吟,我转过头一看,李荣摸着自己的脑袋,从床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嘶,我这头,怎么这么疼?”李荣问。
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这李荣昨晚上也真够倒霉的,被人各种爆头,话说回来也有他自己作死的成分。
李荣见我们不说话,自顾自说,他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一个穿着白色褂子的老太婆,拉着他钻到了一个坟墓里头,那坟墓里都是尸骸,吓的他浑身直哆嗦,还好最后关键时刻,传来一声鸡鸣,他就醒过来了。
他说道这里,我才想起李月还昏着呢,我连忙冲到他跟前,轻轻拍了拍李月的脸颊。
李月睡的很熟,脸颊憨红,呼吸均匀,可是任由我们怎么叫,她就是不醒。
杂毛小道伸手在李月脖子上探了一下,说糟了,她被迷住了。
我问他怎么办,杂毛小道说,她这是被迷住了心窍,沉入幻觉里出不来了,一个搞得不好会变成植物人。
我吓坏了,李荣也吓坏了,问他你没骗人吧?那怎么办?
杂毛下道说,你们不要着急,快去找一个鸡蛋来。
李荣站起身来想要去,结果一站起身,身体就晃了晃,软绵绵地又倒在了床上,捂着头说头晕。
我见状,只好自己出去,准备去外面找鸡蛋。
出了门,我在想,哪里有鸡蛋呢,只能是厨房了。
这时候虽然鸡鸣了,可是外面依旧是黑暗的,我循着月光,慢慢地朝着厨房走。
没走两步,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是敏儿。
我心里一抖,敏儿不是失踪了么,怎么会出现在厨房?
我蹑手蹑脚,慢慢地跑到了厨房。
将脑袋往里面一凑,我看到了敏儿,还意外的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黄大仙。
敏儿背对着我,居高临下,问黄大仙:“事情办妥了么?”
那黄大仙脸上都是皱纹,看起来凶恶中竟有一丝慈祥,对着敏儿点点头,说是的,一切都办好了。
敏儿轻轻嗯了一声,问她,那个叫做吴焱的小子怎么办?
我听到这里竖起耳朵,仔细听。
黄大仙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的,他不是……
她说的不是什么东西,我没有听清楚,正准备仔细听,将脑袋往里面钻了一些的时候,忽然有个冰冷的东西碰了一下我的脖子,这东西冰的刺骨,我打了个寒蝉,转头一看,吓的浑身汗毛倒竖,一下子呆住了。
一张毛茸茸的脸颊,没有口鼻,只有一双怨毒地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想要喊叫,可是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无法动弹,心里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这东西对着我喷了一口烟雾。
我眼前一白,脑袋晕沉沉的,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山下的医院了。
杂毛小道睡在我边上,正在使劲的打呼噜,我拍了拍他,轻声叫他。
杂毛小道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眼屎,睡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醒啦。
我嗯了一声,杂毛小道又准备继续睡,忽然眼睛一瞪,不可思议地盯着,声音都打着颤,你,你醒啦?
我说废话,我不醒能和你说话?
说着我掀开被子,准备起床走一走,我下来一看,发现这个医院不像是镇上的那家小医院,像是某个大医院,这间病房挺大的。
在我旁边的床铺上,正睡着一个脑门上裹着绷带的人,我仔细一看,发现这人是李荣。
李荣正在吃香蕉,他一只手拿着香蕉,嘴巴呈现一个O字形,傻愣愣地盯着我。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问他。
杂毛小道也拍拍我,说:“你小子,你真的醒啦?”
我说是啊,这还用问么?
杂毛小道哈哈大笑,然后又有点悲伤,又开始笑,有种又哭又笑的感觉。
我还以为杂毛小道傻了,等他和李荣都冷静一些之后,我问他们,到底怎么了。
李荣一脸郁闷,指了指他的脑袋,说还能怎么样,他脑震荡,已经住院一个周了,而我则是昏迷不醒,医生说我可能成植物人了,没看到我床上那些呼吸机和导尿管?
我这时候才发现身上不舒服,原来插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医疗器械,于是我把这些往下面拔,忽然想起了敏儿和李月,于是我问,敏儿她们呢?李月呢?
杂毛小道和李荣都呆了,半天不说话。
我见杂毛小道不说话,知道事情有古怪,于是我问,李月后来怎么样?
杂毛小道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了声,和我一样,昏迷不醒。
我说那敏儿呢?
杂毛小道说,和方丽一起,回家去了,受了不小的惊吓,在医院住了两天。
我这时候想起我昏迷之前,看到敏儿和那个黄大仙说话的场景,本来很想给杂毛小道说一声,却看到杂毛小道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
我这时候才发现李荣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不停的抽搐。
杂毛小道安慰李荣,说你不能哭,医生会说你的。
李荣哭的更卖力了,一边哭一边诉说,我听出来里面的信息,也有点吃惊,原来李荣和李月是表兄妹关系。
这时候外面的医生听到我们这里面有声音,有两个护士冲了进来,将我驾到床上,随后又是几个医生,都过来对我进行检查。
接下来就是各种仪器加检测,我也被按在床上不让乱动,没过多久,还有个打扮的很得体的中年阿姨,从外面进来看了看我。
这个中年阿姨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眼圈还通红,显然之前哭过,但是她特别的像是李月,眉目和眼睛,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着我,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阿姨!”
“姨妈!”旁边的李荣也对着这个中年阿姨叫了一声。
看来这人就是李月的妈妈了,她身上有一股富人的那种气质,看了看我和李荣,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感触,眼睛里泪花在闪烁,又冲了出去。
我心里哀叹一声,看来最后,李月还是没有救回来。
就是不知道,被迷失了魂魄,能不能用法术给找回来。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都在抽血打针检测,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杂毛小道说他要出去吃顿好的,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都没有吃好饭。
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也不好说什么,就说你去吧。
陪着李荣看了一阵电视,我觉得特别无聊,问他李月的病房在哪里,他也不告诉我,我只好跑到外面的走廊,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个人发呆。
这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病房外面挺冷清的,也没有几个人,我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对面洁白瓷砖上我的影子,看着我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心里想到李月,我觉得特别难受,轻轻抬起头,我忽然呆住,瓷砖上,我的影子旁边,忽然多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也穿着病号服,坐在我旁边,慈祥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到这个老头坐在我边上,对着我笑了笑,他整个牙齿都掉完了,笑起来嘴里黑洞洞的。
“爷爷你好!”我对着他点头。
这老头也对我点点头,然后不理我了,嘴里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感觉好奇怪,怎么忽然身边就多了个人。
再看向对面的瓷砖,我忽然发现,他大爷的,那瓷砖上没有这老头的影子啊。
我悄悄将眼珠子移到右边看,吓的嘴唇发白,浑身直哆嗦。
旁边的老头子整个脸颊上都蒙着一层青色的纱布似的雾气,也看不清楚,似乎感觉到我的眼神,他的脑袋已一种人不能达到的程度,九十度角转向我,没有牙齿的嘴唇裂开,嘿嘿地对我笑。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这个瞬间,我想到的不是恐怖,而是,他大爷的,这不会是鬼吧?
就在我傻傻发愣的时候,杂毛小道手里拎着盒饭,哼着小调走了过来,见我的表情,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我右边,脸色一变,低声道:“你是丧门星啊,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