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吧!”杂毛小道苦笑了一下。
“再后来呢?”我问他。
杂毛小道继续讲了下去。
“再后来,我的身体日渐消瘦,竟吃不进去东西,后来白天时不时还会看着我父母冷笑,然后又呆愣愣地毫无意识,任由他们怎么喊都没反应,医生吓坏了,给我开了病危通知单:这孩子我们救不了。”杂毛小道说道这里,还是一副心有余悸地模样。
“那时候幸好我有个好外公,不然我就挂了,话说回来,这都是命!”杂毛小道说。
“我外公听说外孙重病,鞋都没穿,光着脚板走了几十里,专程到医院来看我,见我这消瘦地脸颊,摸了摸我的额头:怕是中了邪,中邪你也懂是什么意思,在我看来,我那会儿是被那大男孩儿化成的冤鬼给缠上了,可是那会儿咱也不会道术不是!”杂毛小道说。
“我的外公心善,打小就最爱我,于是坚持让父母把我接回了小山村,他跋山涉水,走了三十里山路,去山上请来了一位道士先生帮我驱邪,这个道士先生,就是我师父!”杂毛小道说。
我们老家那里,把会看阴宅懂风水这类的人全都统称为“道士先生”,其实他们佛道两家都涉及一点,会用些土方子驱邪看病,杂毛小道说,他外公请的这位道士先生特别灵验,在十里八乡很出名,就是有点招人怕,因为他解放前曾经是个“摸尸匠”。
摸尸匠是好听点的说法,其实就是盗墓倒斗的盗墓贼,盗墓损阴德,这种摸尸匠一直吃死人饭,所谓盗墓损阴德,和人接触太多了不好,所以这个道士先生一辈子无儿无女。
不过这个摸尸匠可不是普通人,看杂毛小道这么猥琐,就知道他师父也不是啥好鸟。
这位做过摸尸匠的道士先生七十多岁了,身形消瘦,佝偻着背,一只眼睛瞎了,另外一只眼睛一直流眼泪,村子里的狗见到他都吓的夹着尾巴跑。
杂毛小道他爸妈杀了一只老母鸡,熬了一锅鸡汤,炒了过年才舍得吃的腊肉,准备了上好的高粱酒,请他坐在了屋子里。
这道士先生进了屋没有吃饭,在杂毛小道外公带领下径直到卧室看他,他用仅有的那只眼睛看了杂毛小道一眼,翻了翻杂毛小道的眼皮,说了句:“再晚一点,这个伢子么得救了”
杂毛小道他妈一下吓的哭出来了:“求求师父你救救我家这个孩子”
道士先生给杂毛小道父母说,救了他可以,只是这个娃儿好了以后要拜我为师,这个娃儿身上背着很重的阴怨,如果不拜我为师,就算这次我救了他,以后他还是会遇到凶险,早年夭折。
杂毛小道说道这里,骂道:“该死的老头子,就是这么把我拐到道观里去的,其实我爸妈是不愿意的,因为这个道士先生做过摸尸匠,摸尸匠就是挖人祖坟盗墓倒斗的,沾染了那些东西,肯定很不好,可是一听这道士先生说我可能会早年夭折,于是只好先答应下来。”
道士先生见杂毛小道爸妈答应了,叫他妈去捉一只大公鸡来,然后在杂毛小道外公耳边嘀咕了一阵。
杂毛小道外公脸色变的有些难看,点点头出去了。
大公鸡被捉了过来,道士先生掐破了它的鸡冠,给杂毛小道点了一个眉间血。
随后,他又让杂毛小道的爸妈给杂毛小道脱光衣服,在杂毛小道身上画了一些东西。
杂毛小道眼睛恍惚,道:“我那时候神志不清,只是后来才听我妈说,我竟发出一阵桀桀地冷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滚开……滚开!’”
“不过,道士先生没有理会说胡话的我,在我身上画了几个符后,他招呼我爸妈,用一根绳索把我手脚捆了起来,说怕我伤害我自己。”杂毛小道说道这里,烟熄灭了,他又拿起一根烟点了起来,自己抽。
将香烟电商,他又继续说道:“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躬成了虾状重重地翻滚,也不知道我瘦弱的身体哪来的力量,把我爸爸撞下去好几次,好不容易将我捆好了,道士先生用一个碗盛满了清水,点着了一张符,符纸灰烬烧在了碗里,他用手指点着清水,用中指往我身上泼洒清水。”
“嘶嘶……”
“你知道怎么地不?见过中邪的人吧,我脸色煞白如纸,眼神怨毒无比,发出嘶嘶地低吼,最后翻滚渐渐无力,倒在床上晕倒过去。”杂毛小道道。
杂毛小道他妈忙问:“师父?娃儿没事吧?”
道士先生摇头,叹了口气:“等晚上子时,能不能救回来,还要看你们这个伢子的命”
命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尤其是杂毛小道这样的人。
过后就是等待晚上的来临,杂毛小道他外公从外面回来时,已经很晚,他神色憔悴地给道士先生说办妥了,然后让杂毛小道他爸准备一些香烛,再买点黄纸。
黄纸是烧给死人用的,杂毛小道他爸去照做了。
“这时我才知道,晚上我们要去那大男孩的坟前做法,因为只有让那个大男孩安心去投胎,我才能好起来。”杂毛小道道。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将将黑暗,道士先生就吩咐我爸背着我,带着我外公和我妈出门了。他们朝着我学校的后山走,被撞死那个大男孩,就埋在我们学校的后山。”说道这里,杂毛小道长长的吐出一口烟。
“其实我知道一些事情,那大男孩其实很可怜,父母出去打工,家里没有爷爷奶奶,孤零零一个人,吃不起饭,迫不得已才向我抢钱,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奈,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尤其是生死。”杂毛小道说道这里,看着我笑了笑。
“继续听,我这故事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他说着继续讲了下去。
那大男孩的坟墓是一个小土堆,撞死他的人给他父母赔了很多钱,然而他父母很快拿着这笔钱去了城里,从此就没有回来过。
杂毛小道说:“我的体温渐渐恢复了正常,神智清醒了些,伏在我爸的背上,我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小土堆,什么都没有,甚至墓碑都没有一块,我在想,他肯定很孤独,很寂寞……”
道士先生走到坟前看了一眼,神色凝重,佝偻着身体在坟前捏起一些泥土闻了闻:“血尸浸土,难怪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