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女 211.
作者:都市风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爸爸,怎么样了?”陶梅焦急地问。

  “没事了?”陶德宏回答。

  “是什么事没事了?”

  “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是能活下来了?”

  “不错,能活下来。”

  “爸爸万岁!”

  大家一听到温石生能活下了,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终于放下了。

  “但以后还是有麻烦的。”

  “怎么回事?”

  “可能以后站不起来了,一条腿不知是怎么摔的,膝盖全碎了。”

  “那没事的,能活下去就是胜利!”

  这的确是的,一个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的人,半路就这样走了,那对像温腾飞这样孝敬十足的孝子,那不伤心死了;只要他能活下来,就能尽一个孝子之心,这就是最大的安慰。

  “那大家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赶路。那个臭小子说能活下来就一定能活下来的,这个小子从来不说大话的。”这时,爷爷高兴地说。

  “爷爷说得对,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要赶路。”奶奶说。

  温石生能捡回一条命,说起来,这就全得陶德宏了。在到这家医院的路上,陶德宏就给抢救温石生的那家医院的院长去了电话,一方面是了解一下病人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想医院想尽一切办法来及时抢救病人。他知道这样的病人,抢救费用是不轻的,在现在的这种社会风气下,没交足费用,医院的态度是不会很积极的;而等到他赶到那,就会耽误了不少时间;好在他同这家医院经常有业务来往,又同院长是校友,很熟。

  “那病人是您的什么人,您是怎么知道的?”院长问他。

  “是我的亲家,”陶德宏回答。

  “不会吧,是您的亲家,您会有这样的亲家?”

  “怎么不会有?是真的,你给我想尽一切办法抢救他;有差错,再不认你这个校友!”

  “好,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从现在看,及早手术,还可能保住命,但那要一大笔手术费。工头说送来,但到现在还没见到人。”

  “要多少,我来出,我担保,分文不会少你的。”

  “不是我的,是医院的。”

  “一个样,总之不会少你的。我这就过去,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陶德宏有些火了,说话的口气也大了。以前,他可是从来没用过这样的口气对别人讲话的。

  “有您这话,我放心了。”

  当他赶到医院时,温石生的手术也才刚刚准备就绪。这是一个大手术,因为,温石生从三楼摔下来到二楼时,给一条尖锐的搭手架用的竹竿在腹部从前面一直穿过背后,才摔到地下。其他的施工人员锯断了竹竿把他抬上救护车时,人已是奄奄一息。幸得陶德宏及时给医院去了电话,医院全力抢救,及时止血,给予他大量补血。陶德宏赶到后,马上做开腔手术,把那竹竿取了下来后,又把插穿的肺叶割除。那些开腔手术是由陶德宏亲自来做的;他不放心别人来做。做完了开腔手术,接着又对粉碎了的膝盖施行手术。

  当手术做完,温石生醒过来后,陶德宏就第一个打电话给陶梅,接着也给贺岚也打了电话。这时已是午夜了。而他知道贺岚如果没接到他这个电话,也会一夜不能入眠的。

  入冬以来,总是下雨,温石生夫妇就很难找到活干了。眼看温腾飞再过一年多就大学毕业了,但助学贷款还未能凑到一半。一早起来,夫妇俩到血站卖了血,接着就到街头上去等人招活干。一个上午没活,夫妻俩就在街头温单的啃了几个馒头,算是一顿饭了。中午就躲到街头寒风吹得不是很直的墙角,在那抖在那打盹。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多,一个包工头来要人去捣楼面。夫妇俩和几个老乡就欢欢喜喜的跟着人家走了。那是在城中村里一栋私人的在建的楼房,一根根竹竿搭起的脚手架在寒风中着抖,一看就知道保护措施做得很差。

  周小兰在地面铲砂石,温石生到楼面去捣混凝土。他一爬上去就觉得又冷又饿。他来回地推着装满混凝土的斗车,不久,就觉得越来越吃力了。那是因为一早卖了三百cc的血,中午又没吃饱也没休息好,就这样上了工。但是,他还是硬撑着。结果,在他把装满混凝土的车子推到楼面的边上用力一倒,脚一滑,车子一翻就跑出了楼面,也就把没来得及松开手的人带出了楼面。那竹料脚手架一下子倒了一大片。这样,他就从三楼一直往下摔下去,中间给一条突出的竹竿从前腹一直插到背后。这一条竹竿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但也像陶梅的爷爷说的,幸得竹竿在中途挡了一下,他才没从三楼直接摔到地面,内脏没被震破,这才捡回一条活命。

  周小兰一下子就吓得昏了过去,令在场的老乡全都慌了手脚,不知去救那一个好。好一会儿,她才醒了过来,马上打了温腾飞的手机。她也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一直守到手术结束。当陶德宏做完手术走出手术室,对她说,温石生醒过来了,她一下子跪在陶德宏的面前,一连说了几个:“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呀……!”这时,她还不知道陶德宏就是陶梅的父亲。

  “亲家,你起来,我是陶梅的父亲呀,”陶德宏一边说一边把她扶了起来。

  陶德宏这么一说,不但令周小兰大吃一惊,更是令那些医生和护士吃惊。周小兰吃惊,是想不到陶梅的父亲亲自来做手术,还对她那么客气,叫她作亲家。医生和护士吃惊,是想不到陶德宏的亲家是一个农民工,一个贫困的农民工,一个近乎流浪街头的农民工;在这家医院,谁都听说过,陶德宏夫妇都是一位受人敬重的医术高明的一流医生,他的女儿是一位德才貌都很了不起的优秀大学生,是人人羡慕的一个家庭。怎么会去找一个农民工的家庭当亲家呀?这是他们心中猜不透解不开的谜,也就不免吃惊。

  “亲家,你就放心吧,再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我们找一个地方,一起吃一点东西吧。”陶德宏和蔼地对周小兰说。他知道她一直守在这,一定还没吃过什么东西。

  “不了,我还是在这守住,”周小兰说。

  “重症病房是不能让其他人进去的。”

  “我要看到他走出来。”

  “那要很长时间的。”

  “多长也要守下去,您去吃吧,太辛苦您了。”

  “我们找一个地方去宵夜吧,陶教授,”这时,院长走了过来。

  “那亲家,我们一起走吧,请院长吃宵夜去,”陶德宏说。

  “不……不……不行呀……教授,”这时周小兰慌了,猛用手去摸着口袋。

  “亲家,你不要担心什么,就陪院长去吧,”陶德宏明白她是担心钱。

  “我看不要勉强她了,”院长不情愿有这么一个农村妇女一起去吃饭。

  “这顿饭我请,院长,她到现在还没吃过饭呢,”陶德宏坚持。

  “您看我这一身衣服,那我回去换了才去吧,”周小兰说。

  “那上车,送你回去换,”陶德宏担心她一离开就不来了。

  “我坐两摩去,”周小兰说。

  “还是一起去好,”陶德宏坚持。

  这样,周小兰再也不好意思推辞,只好跟着陶德宏一起去坐上了院长的车。在周小兰的指指点点下,好不容易车子才走过那弯弯曲曲的凹凸不平的小路,到了她住的那村子边。

  “我同你一起去吧,看一看你住的地方,”陶德宏说。

  “不……不……不用看,村子很脏的,”周小兰这下慌了手脚了,语无伦次地说。

  “多脏的地方我也住过,”陶德宏说。

  周小兰听到他这么说,没法子了,只好由了他。

  陶德宏跟着她一走进那一条不干不静的臭气熏天的旧村子时,就猜到在这住,肯定不是一个好地方。当他跟着周小兰走到她所租的那一间沥青房前时,一下子一阵难过就袭上了心头:都说农民工艰苦,真想不到有些农民工艰苦到这样的地步,连一间像样的房子也租不起。

  “租这个地方,一个月要多少钱,”当周小兰换上一身也是旧的却是干净的衣服走出来时,陶德宏问她。

  “八十多块。”

  “这种地方也要这么多。”

  “到这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了,房租也就越来越贵了。”

  “租好一点的地方行不行?”

  “不能租贵的,得省下,温腾飞的助学贷款还未还呢。”

  “这个,我来想办法吧。”

  “不能总是麻烦亲家呀,奶奶住院,就花了您不少钱了,怎么好意思又要您掏钱。你一个靠工资的,又有多少好掏呀。”

  “多的不行,还上贷款还是没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俩说着说着就走到车边了。

  “到哪好呢?”他俩一上了车,院长就问。

  “随便找一家吧,就到乐天饭店那吧。”

  “乐天在什么地方?”

  “不就在医院的附近。”

  “哦,是那间东西呀,那太寒碜了吧,”院长说。

  “什么寒碜不寒碜,能吃饱就行,”陶德宏说。他之所以坚持要到那种近似大排档的地方,是担心到了那些高级的地方,周小兰不自在。况且,这个时候,没有多少高级的地方还营业。

  乐天饭店其实就是一间快餐店,只不过比一般的快餐店好一点,有烧烤的东西,也可以炒菜罢了。

  因为送周小兰去换衣服,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到那时,吃宵夜的高峰已过去了,但仍然很热闹,还有不少人在灌啤酒。

  包括司机就四个人。他们寻了位子坐下后,陶德宏就开始点东西。但院长总是觉得不自在,他可是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地方吃过东西,好在没人认识他。

  “老校友,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的?”在陶德宏点过东西后,院长问他。

  “我们这些草野出身的人,两眼不就是盯住这样的地方,看一看哪里最能填饱肚皮又最实惠。”

  “真想不到,你在大城市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又出国留过学,还是这么温朴,一点不变。”

  “我也想跟一下潮流,让自己奢华起来,但那更不自在。况且,我也不能同你比呀。”

  “这话从何说起?”

  “你是大权在手,能呼风唤雨的呀;一个手术动辙就是十万八万块,不奢华要它干嘛。”陶德宏用有着讥讽的口气说。

  “看起来,这也是潮流吧;就好像是上了贼船,不做贼也得做贼,想下不容易;好多事也是迫于无奈呀。当洪水来了,就你一个人想去堵,能成吗?哪你不是死得更早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在浊流成河时,你一个小水潭还能清得起来吗?”

  “怎么不能?难道叫你当贼你就当贼,叫你行妓你就行妓吗?就可以置一个人的良心和道德于不顾吗?你一个知识分子的骨气到哪去了?”陶德宏来气了。

  听到他俩的这番对话,司机对陶德宏肃然起敬。周小兰对他俩的这些话,虽然不是全懂,但也明白几分——陶德宏教授是在教训院长。

  这时,所点的东西上来了。

  “喝不喝酒,”院长问陶德宏。

  “不喝,你想喝就喝吧,”陶德宏回答。

  “一支人头马,服务员,”院长向服务员招手。酒一斟上,他就灌了起来,好像有一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亲家,你多吃一点菜,”陶德宏不停地劝着只顾低头扒着饭的周小兰。

  “您也吃吧,您太辛苦了,”周小兰说。

  司机不能喝酒,陶德宏也不喝,就院长一人在大杯地灌着,不一会,一瓶酒就见底了。

  “还来一瓶啤酒,服务员,”院长又叫了起来。他是酒喝得多,菜吃得少。

  “不要喝了,吃菜吧。”陶德宏劝他。

  院长这才无奈地吃起菜。

  因为只是院长一人喝酒,不用你敬我我敬你的浪费时间,这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本来很省的一顿饭,给院长一瓶进口酒,就花了两千多。

  “亲家,不用回医院去了,送你回去吧,”在走出饭店时,陶德宏说。

  “我还是想回到医院去,”周小兰说。

  “到医院,现在又看不到病人;回去休息吧,那里又没地方睡,”陶德宏说。

  “我就在走廊里睡,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不行,那里太冷了,会冻坏身体的。”

  “那我回去啦,明天一早到银行拿到钱我再来。”周小兰说。

  “不用拿钱了,”陶德宏说。

  “要交手术费,”周小兰说着转身要走。

  “不用了,院长免了,”陶德宏撒了一个谎,“上车吧,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