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打着领结的服务员突然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二十岁上下,样子却很机敏,一双深黑的眼珠不安分地转动着。
“请问,谁是阮泠阮小姐?”
“是我。”阮泠拢了拢耳边的乱发,沉声说。
“是这样的,有位客人说您的手机落在了他的住处,刚刚给您送来的。”
他说着便将手机扬了扬,手机外面是极简约的白色的手机壳,阮泠一看便知是自己的手机,应该是陆旻哲派人还给她的吧。
阮泠歉意一笑,“谢谢,也许我昨天还真忘记了呢。”
从他手中接过手机,看到屏幕是黑的,以为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阮泠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到小包中,缓缓地转身,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是这样的,宋总,我刚才打开手机才发现,我男朋友给我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好几通电话,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我也不好在外面应酬太晚了,这次真是不好意思了。”
阮泠知道,最高明的谎话是七分谎言,三分真话,她现在只想快点脱身,这里面鱼龙混杂,空气实在太闷了。
听到这话,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难道这阮泠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还一起同居了?又想起那天,在拍卖会上的情景,那男人因为阮泠酷似阮玉华,便给她拍了一件价值七百八十万人民币的名画,这关系,说不是男女朋友应该都没人信吧!
“你、你等等!”宋大忠才不想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呢,他额头留下了细密的汗珠,大声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对啊,宋总,我刚才的话难道还不明白吗?”
阮泠的笑容很是茫然无害,眼中闪烁着晶莹的神采,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是保护自己的盔甲。
演艺圈有演艺圈的家规,而阮泠有自己的原则,谁也撼动不了。
“……”
宋大忠也不好说什么,瘫坐在沙发上,心中一口气闷得他只想杀人。
身旁的小胡子赶忙半眯着眼睛,对其他人点头哈腰道:“都是误会,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打扰大家的兴味了,真是不好意思!”
地中海唯唯诺诺地坐到了宋大忠身边,“宋总,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好,你看,马上就有钢管舞表演了,我听说这次的钢管舞女郎,身材那叫一个火辣,这些妞儿可有看头了。”
“是啊是啊,刚才那女人虽然漂亮,但是太不近人情了些,宋总您息怒啊。”
宋大忠忿恨地点了一根烟,翘着腿冷脸不说话。
……
这时,全场的灯光突然暗了。
再亮起来时,舞台中央已经多了一根银色的钢管,魅惑之音如丝绸一般划过了众人的心扉,空气中平白多了一分暧昧的感觉。
随着一个小舞台从地下缓缓升起,一位神秘的蒙面女郎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她穿一身火红的轻纱,手腕和脚踝处都戴着精致的银铃,纤薄的衣物只护住了关键部位,让人禁不住遐想联翩。
……真是绝色尤物。
音乐声越来越劲爆——
异域女郎像一条吐着红信子的妖艳的灵蛇,在钢管前扭动着身姿,盘旋、飞舞、柔软的不像话……那双大大的、深陷的眼睛,如一团火焰,勾得男人们心里痒痒的,像被猫儿的小爪子挠破了皮。
灵动的脚趾,光滑的脚背,纤细的小腿,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大腿……
宋大忠眼睛都看直了,咽了几口口水,“快、快查查她是谁!”
小胡子会意,点头如捣蒜般,赶忙大手一挥,找来一个服务员的领班,吩咐了几句。
……
阮泠已经走到了门口,不知怎的,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音乐吵得她耳膜都簌簌作响。
“阿阮,你怎么了?”小八看出了她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赶忙问道。
阮泠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小八仔细地检查二人的提包,没有忘带什么呀。
“阿阮,我们快回去吧,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脸色不对?”
“等等。”阮泠拉住了小八的手。
幽幽地转身,目光随着众人看向了舞台。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妖娆的钢管舞女郎。
为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她怎么会认识一个钢管舞女郎呢?
阮泠向后退了几步,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她喃喃道:“不、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
……
灯光绚丽的灼目,大片大片白花花的光点,在舞台上投下了片片阴影,像被强行放大的蝶翼,吹弹可破。
金蛇狂舞一般,女郎快速地转身,随着音乐的节拍,脚踝处的铃铛清脆悦耳,她突然定住,将脸上的面纱“哗”的一下子扯开,露出了真容。
那面纱在空气中,如一片旋转的落叶,飘到了台下,仿佛浸染着美人身上的袅袅余香。
“itismine(是我的)!”有人跳起来就抢。
“不!这是俺的!”
“你丫滚开!明明是老子的!”
台下有些混乱,前排的男人们像疯了的野兽一般争抢着这块方纱巾,风度尽失。
台上的美人满是揶揄的笑容,她深邃的眼睛在灯光下像蘸了毒的刀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不动声色的,进入到人的内心深处,然后杀人于无形。
有男人拿着大罐的烈酒上台,双手不老实地蹭到女郎的身上揩油,原来是宋大忠。这钢管舞女郎竟然来者不拒,装作不在意一样,仰头就喝下,酒不小心洒到了她的唇上,她只是用舌头舔了一下,眼神迷离而妩媚。
“哟,酒弄到我的脸上了!”
宋大忠色眯眯地看着这女郎,不怀好意地笑着,露出一口金牙。
那异域女郎勾起一抹邪笑,伸出灵活的舌头,将他脸上的酒一舔,宋大忠先是一愣,后来越发得意,像是得到美人的默许一般,手上越来越不规矩。
……
阮泠的脑袋一片空白,竟有些站立不稳,小八扶着她,觉得她今天实在不正常,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怎么会是她?”
怎么能是她?
阮泠双眼瞪得很大,像是对着空气提问,只是谁也无法解释她的疑惑。如果说岁月是把杀猪刀,那还算褒扬,岁月最可怕的就是从骨子里改变一个人,然后毁灭她。
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啊。
赛乃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来不及多想,小八拉着阮泠出了旋转大门,一路上的景致都像虚影划破,凌乱成河。谁曾想,都说好事成双,有时坏事也是结伴而来。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有叶曦的声音。
“您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好了,现在是最好的契机。”叶曦对着电话故意放低了声音,像是为了隐藏一个什么秘密。
小八眼观鼻鼻观心,赶忙带着阮泠躲在隐蔽处,阮泠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听见叶曦又说话了。
“是,就是这样,这次我能来千烨您可谓是煞费苦心,不过黎微冉的事情,就当告一段落了。”
阮泠听到“黎微冉”三个字,眼中突然涌现出一丝神采,她还有很多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为了揪出潜在的定时~炸弹,她也应该静下心来,不是吗?
“一个快要死的人,还能够惹出多大的祸端?在我叶曦的字典里,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要敢伤我一毫,我必要伤她百倍、千倍!”
看吧,一个高傲的女人,特别是高傲到近乎自恋的女人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这么目中无人。
“阿阮,你说叶曦在和谁说话呀?”小八有些胆怯,她们现在的行为好像间谍呀,不,是狗仔队!
她的腿被蚊子咬了个包,更可气的是,那蚊子就在耳边嗡嗡嗡乱飞,像故意跟她示威似的,又不能伸手去打。
阮泠将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看来叶曦是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通电话。
“是啊,我当然知道您说的,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能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总之,这事就当过去了,我也不会再和一个快要死的人计较,这多晦气啊。”
“说实话,我来千烨就是看中了您说的条件,能够将黎微冉拉下神坛,我的路也好走了许多,现在新兴的一些小花旦们还不成气候,唯独这个黎微冉,什么都要和我争,她一走,这些年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对,下面要接的剧我很感兴趣,明天就会去试镜,谢谢您啊,祝我们合作愉快,郑姐。”
……
两人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