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信是用陌生的号码发的,看得出来,还是新开的廉价号码,因为号码的末尾是不吉利的“4454”,一般人都会避讳。
内容是几张恐怖的图片,被肢解的残破人体,流着血泪的小丑,吸毒致死的母亲生出的畸形婴儿。
“别看,这是垃圾短信。”时月白皱眉,一把夺过了阮泠的手机,心中暗骂,谁竟敢给他的女人发这种鬼图片?大半夜的简直嫌命太长了!
谁知这时,又来了一段音频。
时月白刚犹豫着要不要点开,却听见阮泠说:“点开吧,没什么可怕的。”
就像把这些东西当成萝卜白菜,阮泠觉得,就算图片再恐怖,它本身又不会从手机里跳出来伤害你,对人造成的只是心理阴影,这是敌人卑劣的战术,倘若人内心强大,这点阴影便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录音的杂音很大,断断续续的,似乎可以听到如下对话,不过声音已经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听不出是男是女。
“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对艺术的献祭,如果卑微的人类非要规定死期的话,我希望,是现在。”
“那就去死吧!离开这混沌丑恶的人间!”
……
良久,阮泠无所谓地笑了笑。
“对于如此恶俗的对白,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打了一个哈欠,不自觉地依靠在时月白的肩上,“现在的人真是无聊,连威胁一个人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威胁,还非要弄这些花花绿绿的手段,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似的。”
“呵,你还真不像寻常的人类女人。”时月白挑起了她的一缕秀发,在指尖转动着,鼻尖隐隐闻到了一丝馨香,他薄唇微抿,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温柔:“你不怕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怕?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阮泠说这话时好像不假思索,仿佛这句话是天经地义,再平常不过的。
时月白一惊,随即搂地更紧了,这女人说情话何时这么滴水不漏了,关键是,还说的这么让他舒心感动,心底深处好像开出一朵花儿来。
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好像是她主动的?这一直都是某个男人的心结,今天,就让这个结彻底解开吧。
感觉到某人的靠近,阮泠撇了撇头:“时月白,你想干嘛?”
时月白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轻声道:“泠泠,你说我想干嘛?”手上却不安分了,弄得阮泠痒痒的,像被羽毛刮过。
阮泠脸一红,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心照不宣了,可是还没到……咳咳咳,那个地步吧?一想到这里,阮泠自动忽略了某人叫自己“泠泠”的事实。虽然现在男女关系已经不像原来那么闭塞,性生活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阮泠总觉得还有些接受不了,需要一段时间缓冲。
“别动!你想对我图谋不轨?”阮泠叫了一声,时月白却像没听到一样,大手顺着她的脖颈越来越向下……
阮泠突然抓住他的手,不为别的,她真的很怕痒,这种感觉煎熬的还不如拿刀戳她的脊梁骨一下呢,起码干脆利落,不像现在,她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没有地方站住脚。阮泠求饶道:“别闹了,我明天还要试戏呢,你就不能先跟我讲讲?”
时月白本觉得有股燥热的感觉从体内上升,一直凝聚到不知何处,可是突然就住手了,他一开始只是想逗弄一下她,最后差点情难自已,看来是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
时月白就是这样,对不关心的人或事可以看都不看,自动忽略,也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但对阮泠这种心尖尖上的人儿,却是只要给他一点火苗,就可以燃烧整片森林,威力之大,令人咂舌。
他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金鱼缸,两条金鱼在水里活蹦乱跳的,看来生活的不错。不过有一点,时月白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它们叫“小月”和“小白”。
“明天试镜的电影叫‘罪恶之城’,是一部略带惊悚的片子,女主角林娜是一位资深的芭蕾舞演员,她的生活只有舞蹈和野心勃勃的职业目标,再也没有其他,在一系列重压下,心理极度扭曲,以残忍的手段害人害己,最终走向死亡的深渊。”
“这倒是一次很新颖的尝试。”阮泠托着腮,细细地聆听着,一些新鲜的题材和角色,总是很容易就勾起演员的兴趣,特别是对于阮泠这种喜欢挑战的人。
“整个故事是这样的,东方剧团要重排‘天鹅湖’,因为前领舞的离去,总监在海选新领舞的过程中,要求领舞分饰白天鹅和黑天鹅,女主角林娜对芭蕾舞极有天赋,她希望自己可以脱颖而出。谁曾想到,心机颇重的竞争对手米婷却靠手段夺走了属于她的位置。”
“林娜感到万念俱灰,却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她一个人找到总监,希望争取一下。总监提出潜规则,却被她强硬拒绝。林娜一气之下将米婷约出,用药物将对手变成植物人。结果,林娜终于被选上了。队友怀疑她靠色相上位,这种压力外加伤病,一直影响着她的发挥。总监启发她要释放激情,表现出黑天鹅的诱惑妖艳。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中,她似乎也滑向了黑天鹅的角色,这角色使她沉沦其中、不可自拔,最终完全黑化……”
“最后,性与爱,罪恶与救赎,光明与残忍,激情与杀戮硬生生地纠缠着她,林娜从里到外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双重人格的引领下,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
阮泠说:“电影是好电影,但我目前只拍过一支广告和一部电影,况且在那电影中,演的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角色,你说我能被选上吗?”
“放心,我有预感,这次你一定能成功。”
“时月白,你怎么会这么肯定?莫非……”阮泠突然凑近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莫非什么?”时月白的心跳莫明的漏了一拍。
阮泠伸出两只手捏住他左边和右边的脸颊,“你不会为了我,被女导演或者女编剧给潜规则了吧?”
“……!”
***
六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宋大忠哼着歌,在浴室洗澡,水声很大,却掩盖不了他破锣嗓子般的歌声。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人可怕的是欣赏水平有问题,最可怕的是自我欣赏水平有问题,最最可怕的是明明坏到不忍直视还自认为天籁之音,殊不知是天边癞蛤~蟆的声音。
宋大忠就是其中的典型。
唱到高~潮的地方,他简直将浴室当做了自家的卡啦ok厅,放声高歌。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与此同时。
赛乃幕坐在棕红色的牛皮沙发上冷哼了一声,她脱了大衣,里面是一件惹火的吊带裙,小麦色的肌肤很光滑,泛着年轻健康的光泽。
这种庸俗的男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宋大忠的手机就在茶几上,赛乃幕往浴室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宋大忠还在洗澡,便手臂一伸,从茶几上拿起手机。这手机有密码,赛乃幕却是有备而来,她输入宋大忠的生日,不对,输入宋大忠老婆的生日,也不对!
正想着,灵机一动,输入了他们公司的财产总数,密码开了。原来这胖男人,还是个财迷啊!
手机通讯录只看了几位,赛乃幕默默地记下了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想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赛乃幕赶忙将手机放到原位,退了红色的高跟鞋,支着脑袋,整个身体都陷到沙发里,假装慵懒地斜靠着。
宋大忠下半身裹着浴巾,胖胖的身体晃悠悠地就过来了,一双眼睛只是色眯眯地盯着赛乃幕穿着黑丝袜的长腿看。
“心肝宝贝儿,等不及了吧?”宋大忠笑的像朵花,不过是朵霸王花,油腻的手就往赛乃幕的腿上摸去。
强忍住心头的恶心,赛乃幕立马换了个方向,从水果盘中拿起一颗葡萄,娇滴滴地说:“死鬼,别这么着急,来,啊——”她喂宋大忠吃葡萄,宋大忠只是不怀好意地咬了一下她的手指。
“呵呵,真好吃!”
见他心有防备,没有吃葡萄,赛乃幕也不生气,只是放下葡萄,抛了个媚眼,“要不咱们来玩一个游戏,输的人要告诉赢的人他想知道的任何事情,你说怎么样?”
“不,现在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真心话大冒险吗?要不这样,你要是输了就大冒险,我要是输了就真心话,怎样?”不等赛乃幕回答,宋大忠撬开了一瓶红酒,在酒杯中倒满了:“我的意思是,你要输了一次就脱一件衣服,这样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