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妖异 甲003章 怪人来袭
作者:两之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还是谷山镇,只不过傍晚的昏暗更深了一些。

  两个少年,一个略高,身形健壮,黑色的短发,菱角分明的脸庞上,长着一双暗金的眼睛。

  另一个则是个圆咕隆冬的矮胖子,黑色蘑菇般的头发,勉强扣在一张圆胖的大脸上,两只如豆的小眼珠,时不时地上蹿下跳,并绽放着某种邪恶的光芒。

  但两个人却都鬼鬼祟祟,在树林中,小矮胖子在前,黑发少年在后,一人拿着一支棍子,正小心翼翼地寻着什么。

  谷山镇的山谷,以龙血树居多,树龄都有数千年之久,那高大而光滑的树干,就如一根根通往天空的巨柱,支撑起了那遮天蔽日的树冠,就好似支撑起了一片奇异的天。

  太阳落山后仅剩的一点余光,从树干间射入,让林子里愈加的神秘,却给人一种舒美的恬静。只见那小胖子突然加速,极其灵活地闪过几根树干,吆喝着,对着一只乳白色、肉嘟嘟的小野猪,冲了过去。

  那野猪四蹄急甩,竟原地跳起了一尺多高,嗥叫着,如烫了屁股般,蹿进了林间深处。

  小胖子后面猛追,嘴里却大叫道:“老大——”

  话音刚起,那黑发青年便如一匹迅猛的狼,俯身弓背,从那小胖子侧后方,竟将其超越,向那野猪逃窜的方向,包抄而去。

  听到前方传来野猪惨叫的声音,那小胖子掩不住兴奋,几个起落便窜到了近前,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大惊失色,只从张开合不上的嘴中,溜出了一句,“炎异,你,你怎么了!?”

  原来那黑发少年就是炎德捡来的孩子——炎异,只见他在草地上不停地翻滚,一会猛然跃起,身体膨胀,一会又猝然坠地,不停地挣扎,像是经历着某种痛苦的折磨。

  “呵,一个杂种,和一个蠢货,还想狩猎呀?!”一个散荡的声音,将那小胖子如豆的双眼,从炎异身上引开。

  “惑茨!你姥姥!你对他做了什么!?”小胖子惊怒地问道。

  那叫惑茨的,也是个少年,他好整以暇地拢了拢自己金黄的长发,扬了扬尖尖的下巴,露出隐晦的笑,薄薄的双唇才撇了撇,说道:“我可没碰他,全镇谁不知道这野杂种怪异!”

  说完,便拎着那断了气的野猪,消失在树干林立的尽头。

  天已全黑,炎异醒来时,树林内已寻不到一点光明,只有那小胖子在焦急地守着他。

  “吉鲁,我……”炎异对那小胖子吃力地说道,身体却传来一阵刺骨的恶寒,让他不得不再次咬紧牙关,待将这股恶寒挺过,才又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记得惑茨奇快无比地从自己头顶跨过,他心急如焚,体内便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但与此同时,一阵刺骨的寒凉,却从他颈间传出,体内的力量与那寒凉交织在一起,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折磨。

  “姥姥的,老大,你没事吧?”吉鲁点燃了一只火折子,小眼睛里满是关切,嘟着小小的嘴,关切地说道。

  炎异勉强爬起,他只是不甘心,默默说道:“可惜,就差一点,你我就能吃上烤肉!”

  吉鲁却笑了,跟着肚子也叫了,将炎异扶起,道:“姥姥的,但愿惑茨那小子吃完了拉肚尿血!”

  炎异也笑了,他知道吉鲁与自己一样,都是这个世间可悲的孩子,因为他们都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当然也没体会过母亲的关爱,但他们却都是被母亲带到了这个世界,受尽了这个世界的“另眼相看”,体会了这个世界的冷暖人情。

  他们却从来没有自暴自弃,炎异内心里一直感谢着吉鲁,在这个小镇人们的冷漠与歧视中,是吉鲁一直陪伴着自己,其实他还不如自己,吉鲁父亲五年前自愿参加国家游戏,却再也没回来过。

  这当然又成了谷山镇上的一个笑柄,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一个世人对与众不同的人的讽刺、一个可笑的规律。

  炎异搭着吉鲁的肩膀,两个人在一个火折子的光明下,走在粗壮的龙血树干间。

  “姥姥的……”“呵呵呵……”“姥姥的……”“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野猪被人抢走,肚子也在叽里咕噜的乱叫,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会生出无限的乐趣。

  “恩?”炎异突然觉得踩到了什么,他好奇地躬下身,借着吉鲁火折子的微光,在草丛中,竟捡起了一只盒子。

  盒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通体漆黑,却轻若鸿毛,放在手上就如托着空气一般,四壁没有任何图案与缝隙,只有盒盖上一个圆形的机关,上面雕刻着某种古代的文字。

  吉鲁小眼睛闪着火折子的光芒,吞着口水,盯着盒子,低声道:“姥姥的,一定是装‘五香豆’的盒子!”

  炎异随即将盒子扔到了吉鲁怀里,打趣道:“你打开,豆儿归你!”

  吉鲁又笑嘻嘻地将盒子塞回给炎异,大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哭丧道:“凭我这姥姥的脑袋?还是你来吧,老大!”

  炎异皱眉看着盒子,苦笑道:“这么精巧的一个盒子,也就你认为是装五香豆的!”

  话音顿了顿,对着愕然的吉鲁继续道:“要我猜里面肯定装着某种宝物,拿着!我拿着会被父亲发现,明天去书院再给我!”

  说着,将那盒子扔给了吉鲁,二人有说有笑,走出了树林。

  回到家,炎德还在敲打着一块铁板,铁板已经变成了黑灰色,他却全然不知。

  “父亲!”炎异看着被冲洗的地面,惊奇地叫道。

  炎德却如电击般,身体一颤,马头锤掉在了地上,才慌忙拾起,看到炎异,又颤了一下,勉强挤出了些笑意,柔声道:“回来啦?去吃东西吧!”

  炎异愕然,父亲的举止实在有些反常,难道又是哈巴伦那无赖过来捣乱了?他没有询问,只默默地走进里屋,拿起一颗煮熟的土豆,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夏日已尽的谷山镇,夜晚已经有些凉意,炎异却辗转难眠,这些年,他深知父亲的不易,他不知道这个小镇的居民为什么这么讨厌父亲。当然,更不会喜欢自己,除了镇长大人,似乎这个小镇全将父子俩视为敌人。

  他或多或少也听说过父亲的过去,但他不会相信,人们对一名幸存士兵的无端猜测。

  而那些没见过战场的样子,便对一名士兵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人,他们真的是在为国分忧吗?

  在炎异心里,其实他们是一群害怕成为亡国奴的可怜人,连为国参军的勇气都没有,却只能将恐惧,化成对退缩者的憎恨。

  于是长大后参军,成了炎异懂事以后的唯一梦想,虽然他一点武技也不会,但他一直没有放弃为梦想而努力,他在谷山镇书院,熟读了各种关于战争战法的书籍,他也牢记了整个灭世之领的各个国家与地域的地图。

  他是个很上进的孩子,却没有人会因为他的上进而欣喜,父亲整日里除了制作铁器,就是应对其他人的欺辱与讥讽,似乎很难有心情再去关心他的事,也很少跟他提及曾经的往事,尤其是关于他母亲的。

  想着想着,他便有了些睡意,但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却从他脑后响起,他想起身,但那脚步竟快得像风,连睁眼还没来得及,一只煞白的手,便出现在他微眯而闭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