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天下 第二卷 第七章 换
作者:泣风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好本事,这松江城的捕快和捕头还真是好本事,本官算是开眼了,大街上那么多的犯人不去抓,到对付起自己人来了,我们的知府大人还真是厉害,真是另晚生佩服。”见张延秀突然闯了进来,捕头知道要坏事,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请温推官最好不要参合进来,小的正在教训下属,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知法犯法,到处抢掠民财,弄得城内是怨声载道,小的这才不得不奉知府大人的命令,将他们抓进牢房候审。”

  张延秀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然后又看了看老陈他们,小单很嚣张地对张延秀说道:“少爷,不用你出手,这些废物我们就可以对付了,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把这些废物放倒,反正现在回去也要等饭菜做好,还不如先在这闹一闹。”说完小单就出手将旁边的两个捕快打倒在地,老陈他们也开始下重手。

  “温推官,他们的话你都听见了,这可就不能怪小的了,小的只能秉公办事了,相信温推官一定能够了解小的的难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明律法不容违抗!”捕头说完之后,看张延秀没有言语,打了个眼色让身边的亲信马上跑出去找人帮忙,小单又是一枚暗器打去,却被捕头挥刀用尽全力将暗器打飞,那捕快走没两步,却被张延秀伸手拦住,张延秀大喝一声:“都给本官住手!老陈,你们也把兵器放下。”见张延秀发话了,小单他们只能先把兵器放下,不过旁边的捕快想要上前捉拿,却又被老陈他们用拳头打了回去,张延秀可没说让他们乖乖地被抓进牢中。

  “温推官真是深明事理,还请温推官让他们不要再做抵抗,这样小的也好在知府大人那里有所交代,不过请温推官放心,他们不会受什么苦的,知府大人一定会让李大板好生照顾的。”张延秀又点了点头,但是却不说话,慢慢地走到捕头身边,这才开口说道:“他们的确是太过分了,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又不是在老家,就算是在老家也不能这样胡作非为,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别人的地头,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让我怎么办?还有,你们是不是太有闲工夫了,明明可以直截了当地把事情办好,还要故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看来你们的确是被本少爷娇纵惯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你们,你说是不是,捕头!”

  “温推官,你的话,小的不明白,但无论如何,今天小的都要将他们抓进大牢,还请温推官不要护短,否则的话…”捕头左手握住刀鞘,右手做拔刀样,张延秀见他那样子,也没放在心上,笑了笑。“否则的话如何!”捕头刚要说话,就见张延秀一抬腿将那捕头一脚踢飞,捕头身子撞到墙上,吐了一口血,想要站起来拔刀,张延秀已经到了他面前,刀拔到一半却被张延秀一脚踹了回去,一个回旋踢正中捕头的脸,跟上去又是一脚正中小腹,捕头再次撞到墙上,人还清醒,但是呕血不止,分明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事出突然,在场的捕快见张延秀如此凶狠,大多不敢出手相助捕头,就算有,也马上被老陈他们打倒在地。张延秀再次走到捕头面前,看着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再次抬起脚来。“温推官脚下留情,再踢下去,会出人命的,求您饶捕头一条性命吧。”一个倒在地上的捕快大声地喊道。

  张延秀转过身去看了看那个捕快,小单马上就想过去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但张延秀头微微地动了一下,小单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好吧!”张延秀转了回去,将捕头身上的衣服撕下一片,将靴子上的血迹擦了擦,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出来,扔到了捕头的身上,对在场所有的人说道:“捕头陪知府大人巡视河堤后太过劳累,回到衙门后突染重疾,不得不回家养病,本推官恐衙门捕快无人统领,因此特命老陈暂带捕头之职,本官想在场的诸位没人有什么意见吧?”

  大部分的捕快没有意见,不过还是有人哆嗦地问道:“那知府大人那边,怎么交代!饶命啊,别打我了,别打我了。”张延秀看那捕快被打得差不多了,才让小单停手。“知府大人那里本官自会去说,你们只要乖乖听话就行了,不想干的也可以跟本官说一声,本官给够你们的遣散费。但如果有人跟本官玩什么猫腻的话,那本官就让他跟前任捕头一样,回家养病去,不过到时候本官一两银子的药钱都不会给的!”

  张延秀说完扫视了一遍,见再也没有捕快敢反对了,就说道:“好了,来几个人,帮前任捕头抬回家去,让郎中好好看看,可别错过了救治的时机,银子不够的话,可以直接找本官要,老陈,咱们走,别让家里的人等急了。”张延秀一行人离开捕快房后,捕快们才有动作,一些人将捕头扶回家中,一些人去找知府大人,剩下的一些捕快不是回家,就是留在了捕快房里。

  张延秀他们出了衙门,小单就一直笑脸跟在张延秀的身后,并一直偷偷地打手势给老陈,让老陈来帮忙,可老陈还是那个样子,一发一言地跟在张延秀身后。走着走着,快到家门口了,张延秀突然转身,看着依旧是一脸笑脸的小单,小单马上说道:“少爷,你有什么吩咐,我马上去办?”张延秀又看了看老陈,小单的手已经在拉老陈的衣角了,老陈这才说道:“少爷要如何责罚,我们绝无怨言!”小单听老陈这么说,当时就急了,他马上跳到了老陈和张延秀中间,想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张延秀看老陈的视线,并很着急地说道:“少爷,你别听老陈胡说,他刚才喝了点酒,估计现在是被酒气冲昏头了。少爷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要是让小迷糊等急了,我们可就没饭吃了。”

  张延秀思索了一会,这才转过身去,小单终于松了口气,同时恶狠狠地瞪了老陈一眼,可当张延秀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嘴中突然说道:“作为惩罚,等下你们都要站在桌子旁边,看我和怡婷她们吃到一半才准吃饭,至于小单你,等我们快吃完的时候才可以吃,你最好现在就求老陈他们不要把好吃的东西都吃了,看你小子以后还敢在我面前耍这些花花肠子吗?!”

  小单的头耷拉下来了,张延秀的惩罚比打他几军棍还难受,小迷糊做出来的饭菜可不是一般的香,这些日子以来,小单和老陈在京城的时候早就吃惯了小迷糊做的饭菜,来到松江府后也是天天吃,特别是这些天,大家都没有在外面买吃的,时辰到了肚子就饿,现在却要站在一边看着别人吃,自己却饿着肚子,闻着饭菜的香味,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小单哭丧着脸对老陈说道:“老陈啊,大家做兄弟这么久了,你可一定要救救弟弟我,我最喜欢吃的菜你都知道,算我求你,你将我喜欢吃的那些菜夹到自己的碗里,千万不要吃光,给弟弟我留点啊。”看着小单那惨样,老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小单想得那么糟糕,张延秀在家中一向就不讲究什么规矩,在京城的时候,身为童养媳的潘怡婷就敢跟张延秀唱反调,来到了松江府,上面没有张佐和温佳蓉镇着了,这群丫头还有什么不敢的。这些日子来,所有人都是坐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的,分成两桌,大家的饭菜都是一样的,不过在吃的时候,总是有一只坏狗狗,吃完自己的就跑到桌子下面,吐着舌头趴在人的膝盖要吃的,三个丫头一边说毛毛有些太胖了,一边却总是把桌上的肉骨头夹到桌下,扔给毛毛吃,害得张延秀每次开饭都要先吃肉骨头,不然等下准没了。

  开饭了,张延秀还没吃没几口,三个丫头就都把筷子都放下了,张延秀却故意没发现似的,继续吃着。“少爷,让老陈他们也坐来吃吧,看他们的样子真可怜,人家都听到他们肚子叫的声音了。”小迷糊摇了摇张延秀的手臂,为老陈他们求情,可张延秀却说道:“不行,他们做错事了,这是对他们的处罚!”看张延秀不同意,小迷糊的嘴马上就撅起来了。

  “少爷,奴家还没见过这样处罚人的,他们做错事,那是一个要惩罚的,但能不能换另一种方法,他们这样站在旁边,奴家吃不下。”张延秀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连一向最听话的郑香伶都替老陈他们开口求情。“不行,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记住,下次不敢再犯,如果要换另一种方罚他们,你说是鞭子好还是板子好,真打下去军法无情,见血是免不了的。”

  郑香伶也不说话了,她无奈地向小单摇了摇头,小单只得十分委屈地想潘怡婷求助,见小单那可怜样,潘怡婷不得不也开口为小单求情,没办法,谁让小单平时就嘴甜,姐姐妹妹地叫着她们,张延秀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只要问小单,小单一准都说出来,而交代给小单办的事情,小单都能用心去做,还时常送好东西给郑香伶和小迷糊,至于潘怡婷,小单不敢送,因为潘怡婷早就知道小单送来的那些东西都不干净。

  “少爷,还是让他们都坐下吃吧,你这样做不是在惩罚他们,而是在整他们,帐可以先记下,饿坏了谁给你办事去。再说了,真让他们饿了,他们等下还不是照样去外面吃,照样闹事,他们这样一直闹下去也不是个事,还会让人抓住把柄,最后还是算到少爷你的头上。”张延秀见连潘怡婷都替小单求情,有些不高兴,也有些怀疑,内院和外院的人走得太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延秀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嘴里用力一咬,连同骨头一起咬断,然后吐到了碗里,带着情绪说道:“你们三个还真是能体谅他们,小单的面子还真大,竟然能让你们三个一起为他求情啊!”听张延秀语气不善,小单马上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老陈也发觉了,刚想替小单解释,潘怡婷就说话了:“少爷你有的时候还真像个小孩子,总是喜欢瞎想事,小单可不像你,他嘴可甜,还认我做了姐姐,你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帮自己的弟弟说话,再说了小单有的时候还会用你的名义送给香伶姐和小迷糊礼物,这样的一个乖弟弟我们怎么能不疼!”

  张延秀马上明白自己有点想歪了,但是他也马上想到另一件事情,他点头说道:“是啊,有这样一个弟弟在,我在外面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你们马上就能知道了,等我回到家了,马上就有人有理由来教训我了,是不是啊怡婷?”潘怡婷笑了笑,不回答张延秀,张延秀也只说发话道:“好了,都坐下吧,本少爷可不想为了你们而后院失火,等下吃完饭,都给我出去把这些日子那些威胁小摊贩的人找出来,小单,如果明白还查不到的话,我就打你十军棍,然后让你照顾毛毛一整天,毛毛要是不会笑,你就要继续照顾。”

  小单一听张延秀这么说,刚进嘴的东西,马上就吐了出来,有谁听说过狗会笑的,小单的脸又垮了下来,不过这次可就没人理他了,大家都各吃各的,看每人帮忙,小单只好先赶紧吃饱,然后快点到衙门去,抓几个捕快问清楚,不回答就动手,反正张延秀连捕头都打了,也就不在乎多打几个小捕快了。

  饭吃到一半,就听大门外有人在急促地敲门,吃得正高兴的毛毛马上扔掉了口中的骨头,跑到大门前狂吠了起来,张延秀看到这,笑了笑,总算没白养这只大狗,要知道,毛毛的食量可比普通的土狗大得多。老刀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边剔牙边向大门走去,张承业本想跟过去,由自己来开门,却让老刀子挡了回去,老刀子说道:“我来吧,你先把饭吃了,人老了,胃口就不好,我已经吃饱了,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下午还有训练呢。”老刀子为张承业打了一把重四十斤的钝刀,张承业每天训练前都要先挥刀两百下。

  张延秀并不急着想知道是什么人在外面敲门敲得那么急,而且他知道,绝对不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的人要来找他,有专门的暗号,张延秀多少已经猜到可能是知府衙门的人,为了捕头的事情,因此张延秀喊了一句:“老刀子,我们还没吃完饭呢。”老刀子马上就明白了,步子是越走越小。

  等老刀子快走到大门处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在大声喊叫了,老刀子突然又转身走了回来,把一直在狂吠的毛毛牵了过去,这才把大门打开。在门外敲门的是通判王于伦,为了捕头的事情,他亲自来找张延秀,顺便看看张延秀家里到底养了些什么人,他和吴仁豪都已经知道,张延秀的人,个个身手了得,就是那温竹易,也是个江湖高手。

  见大门打开一条足够一个人过的缝,王于伦就大声囔道:“本官是松江府通判王于伦,本官要见你们家温推官,还不快点去通报。”说着就要往里闯,可迎就见一条大狗向他扑去,王于伦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还差点摔倒在地上。这时毛毛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老刀子牵着毛毛,露出头来,问道:“谁啊,敲门敲得那么急,也不体谅体谅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

  见老刀子如此傲慢的态度,王于伦当场就火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温竹易的直属上司,温竹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推官,他家的一个看门老人都敢如此怠慢他。“本官再说一遍,本官是松江府通判王于伦,本官要见你们家温推官,还不快点去通报。”这次王于伦喊得很大声,张延秀在外院听得是清清楚楚,可老刀子还是故意装听不清楚,老刀子说道:“啊,你说什么,你说你是卖字画的,我们不买字画,你去别处卖去吧。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像商人一样做起生意了,真是自甘堕落,我老人家劝你还是早早回家,发奋读书,去考个功名为好,总比你现在这样下贱得好。”

  王于伦听老刀子讽刺于他,气得想要一巴掌打下去,听话的毛毛当时就跳了起来,对着王于伦的手就要咬下去,王于伦吓得退了回来,这个时候老刀子将毛毛拉了回来,拍了拍毛毛的头,说道:“别咬,人家不过是来卖字画的而已,一个下贱的商人我们不用跟他计较。来,我们回去,老头子我赏你一块肉骨头吃。”说完老刀子就把大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