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天下 第二卷 第八章 耍
作者:泣风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王于伦被老刀子气走了,当老刀子牵着毛毛回来的时候,张延秀奖励给毛毛一块肉骨头,而且是那种肉多骨头少的,毛毛高兴得摇着尾巴,一口将肉骨头吞进嘴里,大口地咬着。

  张承月刚才一直跟在老刀子身后,老刀子也假装没发现张承月,老刀子回来后,张承月才回来,把刚才的事情全部说给潘怡婷听,三个丫头听完都笑了,小迷糊更是跑去抱了抱毛毛,又亲了亲,张延秀看着皱了皱眉头,小迷糊亲毛毛的习惯一定要改掉,否则以后怎么办。

  小单很快就吃饱了,吃完后小单还催着老陈他们快点吃,吃饱了赶紧陪他一起去外面查案,他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毛毛笑。老陈被小单烦得没了办法,只好赶紧吃上几口,顺便敲诈了小单一笔,这才跟小单一起出去。

  等张延秀吃完之后,就回后院去了,潘怡婷和郑香伶也跟了去,两人正打算趁现在将张延秀刚才心中的误会解释清楚,可张延秀回到后院马上就在思考别的事情。郑香伶乖巧地站在张延秀身后,为张延秀按摩双肩。潘怡婷则亲手泡起了ju花茶,茶泡好之后,潘怡婷用手捂了捂,等不烫了这才递给张延秀:“少爷,水不好,这里附近没有好的山泉水,只好用井水。ju花花瓣也不好,只是普通的野ju花。”张延秀也不在意,接过来一口喝完,被烫到了舌头,见张延秀那痛苦的样子,潘怡婷和郑香伶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没事,没事,只是烫到舌头了。”张延秀接过潘怡婷送来的一杯凉水,含在嘴里一会,然后吐掉。“少爷有心事?”潘怡婷小心地问道。张延秀点了点头,手向背后伸去,将郑香伶拉了过来,坐在他的大腿上。“我在想,是不是该退一步,知府迟早是要见的,是继续强硬,还是向对方示弱,在怎么说知府都是这松江府内品级最高的官员,逼太急了也不好。”

  潘怡婷有些嫉妒地偷偷看了郑香伶一眼,张延秀总是喜欢抱着郑香伶,潘怡婷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可她却拉不下脸来这样做,她在张延秀所要起到的作用,比郑香伶更重要。“少爷,事情到了这一步,示弱已经没有用了,突然的示弱只能让对手觉得少爷你害怕了,这样反而会助长他们的气焰,既然那些人下定决心要将少爷赶出去,那少爷就必须让那些人知道,少爷你有着很硬的靠山,少爷本身也是一个不能惹的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害怕,才会向你妥协。”

  潘怡婷内心在嫉妒郑香伶,郑香伶又何尝不是在嫉妒潘怡婷,在张延秀身边,她郑香伶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花瓶,有的甚至更像是受人宠爱的宠物,虽然被张延秀宠爱很幸福,但女人的年华又能保留住多久,妓院中那些年老色衰的人,其往后的生活是十分的悲惨。就算自己已经进了张府,受到张延秀的宠爱,但难免会有一天,一个比自己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出现,夺走她所拥有的一切,可潘怡婷就不同了,潘怡婷将来将成为张延秀的智囊,与张延秀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张延秀都需要潘怡婷的存在。

  “少爷,现在这个世道,奴家早就看透了,少爷你只有比他们更狠,更霸道,对于那些人来说,忍耐就是胆小,仁慈就是傻,他们只怕比他们更厉害的人。”张延秀摸了摸郑香伶的脸蛋,只是笑,却不说话,三个丫头也只有小迷糊最没心机,潘怡婷、郑香伶两表面上姐姐妹妹的称呼,两人也是真的要好,可骨子里还在争宠,而对于这种事情,张延秀可没办法,也不想管,全都扔给他母亲了。

  张延秀打定主意后,在后院小歇了一会,衙门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刘砍刀,开门的是张承业,张延秀没有特别的吩咐,老刀子睡午觉去了。刘砍刀见给自己开门的是个小孩子,反而更加地客气,还特意拿了些铜钱出来,交给张承业,张承业却不要,他把刘砍刀请到外院的客厅,送上茶点之后,让刘砍刀等一会,他到后院去找他的妹妹,让张承月通知张延秀。

  张延秀睡下的时候,潘怡婷和郑香伶两人都离开了,互相也没说什么,只是向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当张承月来请张延秀的时候,两人都睡下了,张承月只好自己去叫醒张延秀了。张承月来到张延秀的房门外,却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外胡思乱想,这是她第一次单独一个人来到张延秀的房间,张承月很是害羞,她在考虑是在门外叫醒张延秀,还是进去叫醒张延秀,可如果进去的话,那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张延秀两个人,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张承月在瞎想,刘砍刀坐在外院的客厅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等了许久张延秀还没出来,茶喝完了,点心也吃完了,也没一个人来伺候,刚从外面回来的虎婆婆和鬼婆婆也只是了他一眼,就回内院了,刘砍刀喊了几句都没反应。刘砍刀有些生气了,可他又不能走,也不敢进内院去叫醒张延秀。走了知府大人那里不好交代,先前城门挂尸的事情已经得罪了知府大人;闯内院的话被张延秀杀了也是活该,擅闯他人内院,被主人家打死无罪。左右为难的刘砍刀只能可怜地在客厅内走来走去。

  张承月在张延秀的房门外胡思乱想了许久,还不停用手去触动房门,这些小动作,把本来就不想深睡,会再有人来的张延秀吵醒了。张延秀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门外是谁?现在什么时辰了,有什么事情吗?”张承月见房内的张延秀醒了,赶紧说道:“少爷,刘检校上门拜访,人已经在外院的客厅等了,少爷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张延秀虽然已经猜到张承月让刘砍刀等了很久,但是他却不想那么急着见刘砍刀,张延秀对门外的张承月说道:“承月,帮我打盆凉水进来。”见张延秀没有问刘砍刀等了多久,张承月稍微松了一口气,赶紧去井边打了盆凉水,将房中脸盆的水倒去,重新倒入井水,还亲自为张延秀拧了毛巾,张承月本来还想为张延秀擦脸,可张延秀一把将毛巾拿去,自己动手擦了起来。

  “承月啊,你先去客厅看看,估计刘砍刀早就等急了,我猜现在那里可能就刘砍刀一个人,这样可不好,会被外人说我们家没教养的。”张承月接过张延秀用过的毛巾,又在水里撮了撮,重新拧好递到张延秀手中,这才有些高兴,有些失望地离开了张延秀的房间,到客厅去招呼客人了。

  张承月刚到客厅,就看见刘砍刀像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刘砍刀见张承月来了,赶忙上前大声地问道:“温推官什么时候才能见我,老子十分等得太久了。”张承月很不喜欢刘砍刀这样对她说话,她一个转身绕过刘砍刀,将桌上的空杯子和空盘子收拾好,放在一起,准备拿下去,刘砍刀见温竹易家中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敢如此轻视自己,当时就火了,什么顾及也都没了,伸手就要去抓张承月,口中还大声喊道:“老子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眼见就要把张承月抓到手,却见眼前的小丫头动了几下,自己的手就落空了,当刘砍刀准备再出手的时候,张承月已经到了门外,她对刘砍刀说道:“怠慢了刘检校是承月的错,还望刘检校原谅,少爷已经起来了,请刘检校再稍等一会,我家少爷马上就到。”说完张承月就离开了,这个时候刘砍刀的额头上突然冒起了冷汗。“这温竹易到底是什么来头,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有这身手,他带来的那几个捕快身手也是高得吓人,妈的,麻烦大了。”

  张承月送上新沏的一杯茶后,刘砍刀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张延秀到,茶只是喝到一半,张延秀终于来了。“刘检校等了很久了吧,丫头不懂事,见我在午休,也就不敢叫醒我,真是对不住刘检校了。”张延秀坐到了刘砍刀的一边,张承月又送上了一杯茶,张延秀没喝,只是用手指沾了沾茶水,然后抹在自己的眼睛上,茶能明目。

  “其实也没等多久,没多久。”刘砍刀很客气地对张延秀说话,这反而让张延秀有些上心,他看了一眼张承月,就见张承月很骄傲地吐了吐舌头,赶紧下去了。张延秀已经想到了一、二。“家中的丫头顽皮,又些身手就爱胡闹,还请刘检校见谅,不知刘检校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温竹易对自己客气,刘砍刀反而开始不客气了。“其实也没什么,知府大人让我来找你,知府大人要见你,让你过去一趟,先前王通判已经来过一次了,可是却被你们家的一个看门老头和一条恶犬给气走了,我说温推官,你家的门也太难进了吧。”

  想起中午发生的事情,张延秀就想笑,但他表面上还要假装很奇怪的样子,说道:“中午王通判来找我,什么时辰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哦,对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的确有人在敲门,不过听我家的老仆说,是一个卖字画的落魄读书人,难道那人就是王通判,那可真是天大的误会了。不瞒刘兄你说,我才刚分家,带出来的人老弱妇孺就有一半人,进衙门当捕快的那些人表面上都是我的家丁,其实他们都是以前我游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其中有些人的来头还不小。说来惭愧,小弟以前特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在江湖中闯荡,交些朋友,分了家之后才知道世道艰难,这才投了我那远房舅舅,花了银子买到了这个缺。看门的那老头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可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我怎么忍心让他年老还孤苦无一,只好继续这么用着了,还麻烦刘兄帮我跟王通判解释一下。”见温竹易突然对自己讲了这么多的话,刘砍刀很是奇怪,不明白张延秀是什么用意,但他也不笨,把话中的一些重要的事情记住,回去全部转告知府大人,至于下面的事情,他什么都不想管。

  “温推官放心,我是一定会帮温推官解释了。温推官,你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来了这么久,知府大人那里一定等急了,我们是一起去,还是我先走一步?”张延秀想了想,说道:“还是请刘检校先走一步吧,我家中还有些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去,还请刘检校帮我转告知府大人,半个时辰后我一定到,请知府大人等我半个时辰。承业,帮我送客。”刘砍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也不告辞就跟着张承业离开了。

  送走刘砍刀之后,张承业回到客厅,见张延秀还坐在客厅,就开口问道:“少爷,你刚才是不是在示弱?”张延秀见张承业主动跟自己说话,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张延秀不回答,张承业只好继续说道:“少爷,如果你要示弱那我看就不必了,示弱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当年我在京城的时候,一个大个子仗着个头比我大,每次要抢我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食物,我一开始只能忍让,还不止一次苦苦哀求,可我越是忍让,越是哀求,他就越抢我的,最后没办法,为了妹妹,我只能跟他拼了,他抢我一次,我就跟他打一次,虽然一直都是我输,但最后他也被我打怕了,也就不再抢我的东西了。”

  张延秀站了起来,想去拍拍张承业的头,可张承业却躲开了,张延秀也就坐回去了。“我们来到这松江府,有些谎话是要圆谎的,这样才不会让人起更大的疑心,刘砍刀不过是我传话的工具罢了,至于那个知府大人,我如果真示弱退却了,那他一定很高兴把我吃个干干净净。你小子不错,开心关心少爷我了,就是你那脾气要好好地改改。”

  张承业要离开了,他说道:“少爷,我可不是在关心你,你现在的安危直接关系到了我和我的妹妹,我只不过是在关心自己罢了,至于少爷你的恩情,我是一定会还的。”

  张延秀很无奈地笑了笑,把头转到了一边,张承业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时候张延秀突然站了起来,飞身来到张承业的身边,摸了摸张承业的头,当张延秀用手去挡张延秀,又转身回来的时候,张延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小子,奉劝你一句,对于比你强的人,你最好要多动动脑子,别硬拼,那不叫勇敢,叫愚蠢,你小子命好,没被别人打死,还遇到了本少爷我一时好心,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你和你妹妹的命都是本少爷的。”

  张承业很愤怒地瞪着张延秀,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还笑道:“谢谢少爷的教诲,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我妹妹,就说少爷你欺负我,让我妹妹转告三位姐姐,这就叫做智取,对吧少爷?!”说完就跑开了,张延秀也不去追,只是笑了笑,张承业去告状,估计也不会怎么样。

  刘砍刀回到衙门之后,把事情全都跟知府吴仁豪说了,吴仁豪听到温竹易竟然要他这个知府等他半个时辰,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些日子以来,大把大把的银子送到了布政司,可布政使那里就是没回音,朝廷也没消息,如果是平常,这么紧急的事情早就有消息了。

  刘砍刀把事情全部告诉吴仁豪之后就赶紧离开了,知府在气头上,不想趟混水刘砍刀赶紧就下去了,他可不想成为知府大人的发泄目标。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吴仁豪砸了一个杯子,一个砚台之后马上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思考刘砍刀带回来的话,他发觉温竹易的身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温竹易很可能是一个江湖中人,他带来的那些捕快绝对都是一些无法无天的江湖草寇,如果真是那样,一切也就有些说得通了,也可以从另一方面着手对付温竹易了。

  想到这,吴仁豪赶紧把王于伦找了过来,两人商议了一下,却发现从江湖入手也不好办。第一,他们对江湖陌生得很,江湖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第二,王于伦说了,江湖中人一向不用真名,都是用假名,假的路引,只有外号是真的,江湖这么大,如何去查,温竹易行走江湖的时候,可能连姓换了,根本就查不到。最后,空欢喜一场的吴仁豪只好在衙门等待温竹易,但此刻他内心中已经认定,温竹易绝对曾经是一个江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