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劈开,像是轰然倒塌的巨塔一般,而在这巢穴之下一种腐败掺杂着扭曲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类似于医院充溢着酒精或者蒸馏水之类的味道,那种味道太浅,虽然同样混杂着刺鼻的恶心和无望的扭曲。
不,远远不止于此,不止于死的单纯,那是一种灵魂上所透出的邪恶,那是在人类历史上被深刻记载却如此容易被遗忘的味道,充满着不信任,充满着狡诈,充满着恶毒。连闻一闻都会让人感到恶心反胃,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人会被诱惑。简直是愚不可及。
夏启瞪大着眼睛,身后传来护士的惊呼之声,以及慌乱的跌倒之声。尖叫伴随着恐惧,如同指甲摩擦玻璃的声音,如此的刺耳并且虚弱,懦弱之人选择逃避,却不知逃避只能纵容邪恶。
夏启迈着步子踏进门内,整个世界被隔离,世界也因此翻转,空间和空间的距离在门之后被切开。
古代关于门的传说有很多,地狱之门,阴司之门,天界之门,门作为一种防御以及隔离手段被放置,界定着各自与各自的领土,势力以及头脑。
门之后是什么,没有人可以轻言通透,除了房屋的主人。当然对于夏启来说这却毫无用处,对于的邪恶的处置无论它处于何方,出于何种理由,破坏就好了,撕烂就好了,打碎就好了。
邪恶的存在就是生之对立面,就是绝对的邪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就是他所信奉的信条。而扑面而来的肮脏气息让他怒火中烧想疯狂毁灭知识,却又有些瑟瑟发抖,那是骨头和骨头交接的声音,那是对于正义必将伸张的绝对信念!
房间里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病人,女人坐在床上,轻掩着嘴唇,似乎对于夏启的出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有些理所当然。她乌黑的眼睛流转着,秀丽的黑发搭在雪白的脖颈之上,她的身材丰满,双腿修长,火热的衣服将她的身躯撩拨成诱人的毒药。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美得有些惊心动魄,有些令人望而生畏,似乎一碰触就会破碎的美丽。第一眼看见她会爱上她,第二眼看上她却会远离她。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确是另一幅光景,那是一个全身包的如同木乃伊的人,因为全身被包裹所以分不清男女,分不清年龄,只能通过绷带细微露出的乌黑间隙和麻木的眼神看出这是一个被火焰无情吞噬的生命,也许正值妙龄却已经要经历腐烂的岁月,一切的一切对他/她来说都已经远去。
他/她的左手一根细长的管子正在连着输液瓶,滴答滴滴答的声响似乎从管子中透出无力的呻吟。时间已经没有意义,生命已经毫无意义,这是麻木的眼睛透出的讯息。
然而,夏启毫不关心,他既不关心伤心着,也不关心恐慌着,他只是提着斧子缓缓的走了进来,然后双目圆睁的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个美丽女子。鲜红的血丝密布在他的眼球之上,似乎火焰燃烧着他的灵魂。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女子慌乱的后退着,尖叫着,祈求的看着走进来满身伤痕似乎地狱饿鬼一般的男人。不,也许男人也不上,那身形只是小孩罢了,但是决绝的气息却绝对无法让人将他和小孩联系。
“邪恶。”夏启咬着牙看着眼前的女人,无关美貌,无关祈求,只是单纯的憎恶着,单纯的痛恨着,然后迈开脚步向着哪位烙刻着美丽标记的女人走去。
碰,脚下用力,地面如同爆炸一般发出撞击的巨响,夏启的右手执着锋利的斧头狠狠的向下劈下,他的鲜血在沸腾,他的灵魂在燃烧。
斧头劈下,巨大的轰鸣传来,整个墙壁被斜斜的劈开一个巨大的裂缝,似乎一张巨大的嘴一般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夏启却依旧站在原地,地面龟裂的蜘蛛网纹路显示着着正是他起步的地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清楚,他只是知道自己的斧头已经劈向了邪恶,然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似乎圆环一般,似乎因果一般,只是地面的纹路显示着他之前的行动。
“啪”“啪”“啪”,清脆的拍掌声响起,伴随着手掌相交的声音整个世界似乎积木一般跟着翻转,雪白的墙壁变成血肉交杂的斑驳牢笼;悬挂的电视机变成堆积在天花板的头骨吊灯,蜡烛油沿着空洞的眼眶不断的流下最终形成长长的烛蜡;周遭的几位病人变成了蠕动着触手的巨大怪物他们嘶吼着扭曲着搅动着房间四周堆积的尸骸,卡擦卡擦的撕咬声从四处传来,一切都在眼前活生生的发生生着,似乎中世纪的黑魔法一般。
“最近听说过邪神的替身里出了个冥顽不灵的疯狗,果然传言毫无虚假呢。”端坐在血红色床铺上,被鲜红浸染的依旧是之前一身白衣如同百合花一般的美丽女子,她轻盈的微笑着,雪白的牙齿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同时腐败的气息如同蔓藤一般爬满了整个房间。
夏启全无心情欣赏这美丽的邪恶,邪恶的美丽,他只能感觉这美丽在烛光下发颤,然后扭曲成一个长满着巨大触手的软体怪物,她嘶吼着,嘲笑着,然后诱惑着。
是的,她在诱惑着,这样肮脏的东西居然冠之以美丽的字眼,简直是——亵渎啊,那些为了正义牺牲的人,那些为了全人类幸福而背负沉重的英灵,你可看见这些邪神可笑的美丽。
夏启忽然间笑了起来,接着他的嘴唇越来越大,仿佛听见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既然一次杀不死你,那么第二次。”夏启立下脚步,猛然间挥斧,犀利的寒风带着无悔的杀意向着鲜红的病床只劈下去。
然而,斧子停了下来,并非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是床上的那个病人,他/她周遭的鲜血似乎猛然间被无形的大手拧紧一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漩涡,然后漩涡化成一张无形的大嘴,咬住了夏启的斧头。惊人的伟力被阻隔,那轻易将墙壁一分为二的力量在那个漩涡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无力感从斧头之上传来,那张巨大的嘴似乎跗骨之蛆一般跟了上来,要将夏启吞吃。夏启别过头,放弃了斧头。他从天空坠落,大嘴将斧头吞吃也跟着倒栽下来,夏启的眼睛猛然睁大,左手一把掐住了那怪物的脖颈紧接着右手毫不迟疑的狠狠的掐住了怪物的另一面。
既然没有武器,就以我用我的双手将一切撕碎。
巨大的怪物挣扎着,似乎一条渴水的鱼,但是正因为渴水他才拼命的挣扎,它狠命的撞击着身后的牢笼试图将夏启甩出去。夏启也跟着不断的晃荡,伤口再次龟裂,肠子连带着骨头似乎也在那怪物如同巨大盲肠的身躯下被扭曲的支离破碎。
但是,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对邪恶的制裁,不能放弃对于污浊的痛恨,不能放弃背负的信仰,不能放弃绝望的执着。
怪物的力气在变小,夏启可以感觉到,怪物也并不是万能的,他们也会疲倦也会死,就像是人类一样。
没有手还有牙,夏启一口要在浓重的邪恶之上,污秽的血液沿着喉咙缓缓流淌,又被夏启一口吐出。肮脏必将回归肮脏,地面上怪物的破碎缓缓聚集,终于夏启看到了被怪物吞吃的斧柄。他左手毫不放松,右手在一瞬间抽出,抓住镶嵌在血肉里的斧柄,然后猛然下劈,肮脏的鲜血如同泼墨的油彩溅落在夏启的脸上,地面上以及昏黄的烛光上。
怪物在一声尖锐嘶吼之后抽搐一般在地上扭曲着,身体近乎分成两半,它如同蚯蚓一般蠕动着,似乎在渴求什么,又在周围触手的围攻下被瞬间吞吃殆尽。那些触手吃完了尸体似乎还贪婪的觊觎着夏启,只是在觊觎的一瞬间就被夏启甩出的斧头钉死在墙壁上无力的挣扎着。
“哦,放弃挣扎了么,没有武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女人轻笑着站了起来,洁白的长裙在她站起的一瞬间变成鲜红的裙衫,上身的白衣已经淡褪,换成了带着束着腰红黑相间的哥特式的女装,双手空白的指甲也在这一瞬间浸染了血红的油彩,衬着整个鲜血牢笼,女人似乎是娇艳的玫瑰花一般。
“你的名字。”尽管鲜血已经轰鸣一般的潺潺流淌,骨头已经扭曲,夏启依旧昂然的矗立,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并非仰慕,只是憎恨,这样的憎恨让他活过了细胞天使的侵袭,让他活过了纳垢的威胁,也必将支持他战胜面前的敌人。无法容忍啊,怎么能容忍这样的邪恶堂而皇之的不行在阳光之下,如果我们倒下来还有什么希望可言,正义必胜,面对邪恶,我将勇往直前。正是这样的信念支持他站起身,面向邪恶,面向战争。
“你想以此作为墓志铭么,或者是只是单纯的知道我的名字。”女人托着腮,缓缓的四周走动,那些鲜红的血肉在她踩中的瞬间缓缓的开出鲜红的花朵,不到片刻,整个房间就密布在鲜红的花朵之上,开在血肉之中的花朵,如此的娇艳而又诱人。
夏启没有说话,只是单纯的顿了顿,他的手缓缓抬起,一道亮光从他的手中缓缓升起,进而扭曲变成一道戟的模样,那是在他之前所用的疯狂之戟,伴随着他的觉醒,伴随着他的憎恨
。
“原来如此,是纽伦克,这是你的概念武装。”女人似乎有些惊讶的颔首,然后猛然向后爆撤,可怕的伟力撕扯空间一般击打在布满血肉的钢铁牢笼之上,伴随着牙酸的扭曲声,平整的牢笼如同被挖空了一块,显示击打而来的可怕力量。
“既然如此,就无需多言。”夏启如同一只雄狮一般,明明瘦弱的身躯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可怕的气焰却从他的身躯升腾,化成山,化成云。他如同熊迈的巨人一般向着女人的方向直冲而去。
玫瑰被踩碎,血肉化成泥土,夏启擒着戟前冲,下一秒手中的戟爆炸一般向着女人的背后直击而去。
鲜血飞溅,血肉被洞穿,但是却不是女人的血液,而是属于躺在床上的那个如同木乃伊的病人,他/在戟即将到达的一瞬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他/她的右手撞在了墙上,他/她的身体连着右手似乎巨大的钟摆一般吊在墙上,左手依旧连着输液瓶。血红的输液瓶留着不可知的黑色液体。
女人早在戟被挡住的一瞬间脱离开来,顺便还依着墙壁摩挲了一下嘴唇,仿佛欣赏这病人被攻击的惨状。
“我忽然对你有兴趣了呢,我叫色孽,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女人从墙角微笑着站了起来,打了个响指,整个世界再次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