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四刚一停顿,窦秀金就挥舞两手,嘴唇颤抖着咆哮起来。
又是情况特殊!从中央到地方,情况特殊,成了掩盖右qing路线的普遍借口。
马克思主义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苏联经验是指导世界革命的普遍规律。中国革命就是在情况特殊的借口下,贻误时机。
我传达的,是中央六届四中全会精神,各地都必须贯彻执行。没有什么特殊不特殊的。也没有什么可商量,任何人都必须毫无条件地贯彻落实!
腊梅看窦秀金那偏执样,简直像个不明事理,任意撒泼的孩子。她心想,这样的人,也能充当中央特派员?
她慢条斯理地说:
中央决议,我们当然要贯彻执行。但在执行的同时,也允许保留意见。
在党的会议上,我要对党忠诚,决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纠正立三路线没有错,飞行集会,就是冒险主义。盲目攻打大城市,也不切实际。
如果真要把各个根据地的军队,都集中起来,去打大城市。就正好给蒋介石消灭我们提供了机会。
你这样说,不等于说,中央是想自己消灭自己吗?不是在说我传达的是错误路线吗?
你这是诋毁中央!是反对革命!必须受到严厉制裁!
这话是你随便推理,不是我说的。在党的会议上,我有权阐明并保留自己观点。
腊梅说着,眸子一闪,眼睛放出犀利的光。
伟国强忍愤怒说,现在全国是国民党的天下,蒋介石的军队强大于我们数倍。
在此形势下,把兵力集中起来攻打大城市,只有蒋介石希望这样做。
因为这样,便于他把革命军队消灭!
听了伟国的发言,特派员的脸气得发紫。他又要发作,腊梅突然插进来说:
如果真要按照这种说法去做,不要说我们这点地方,就连中央根据地也会葬送干净!
你们这是看不到革命前途,是悲观情绪,是被敌人表面强大吓破了胆!
你们这些人,根本看不到城市暴动的巨大效应,看不到世界革命一触即发的大好形势。简直不可理喻!……
在他看来,这些大字不识的农民,都是群盲,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只有他,才是敢和敌人坚决斗争的英雄。
他见没人买他账,气得简直发疯。
大家看他这样,谁也不再吭声。
舍申露出刚毅的表情。为使特派员理解,他一边解释大家的出发点,一边进一步阐述个人的意见。
特派员同志,请你不要急。今天都是县委委员,大家无非是想不使革命遭受损失。
按道理说,中国是一个政治、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大国。敌人不仅夺取了全国政权,有全世界帝国主义国家援助,而且有和现代国家差不多一样强大,而又超过任何国家常备军数量的国民党军。
而红军毫无外援,无论从数量、武器装备、粮食被服供应,都比敌人弱小得多、艰难得多。
根据地又都分散、孤立在山地、僻地。这些地区经济、文化非常落后,又是流动不定的小块区域。这些是不利条件。
但从另一方面看,中国地域广大,城市经济只占很少一部分,广大农村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城市经济控制不了农村经济。
这就给红军在农村发展,留有余地。敌人力量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和交通要道,在农村,尤其是边远山区力量薄弱。
根据地有gongchan党领导和土地革命,深受老百姓拥护。
这就决定,我们只能在敌人力量薄弱的农村首先积聚力量,最后才能夺取全国胜利。
所以,中国革命是长期的,不可能一举行暴动,就会成功。
这也决定我们,为了政治上的进攻,必须有军事上的退却。为了走直路,必须走弯路。
这些,都是我们在学习党的六届三中全会精神,批判李立三左qing机会主义路线时,就懂得的革命道理。难道这些道理有错吗?
党的六届三中全会,不是刚纠正立三路线错误吗?为啥几个月没过,又要继续和发展立三路线?
在大革命时期,陈独秀放弃革命领导权,导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我们党虽接受教训搞起武装,但如不从自己的国情出发,不讲究斗争策略,同样会葬送革命啊!
特派员同志,请你不要急,这个问题确实事关重大。需要从思想上,彻底弄通。不然,思想顶着牛,就难执行。
张舍申虽说得有根有据,入情入理。但在窦秀金看来,这些道理,正是右qing机会主义的典型意见。
县委委员之所以敢和他顶撞,与他的错误有直接关系。
他又气急败坏地痛斥起来。
六届三中全会的领导者,在对待立三路线上,犯了右qing调和主义错误。
共产国际代表领导召开的四中全会,中心任务就是批判三中全会调和主义。
我们要贯彻执行共产国际的指示精神,要按照苏联社会主义革命的经验办事。
四中全会确定的路线,是唯一正确的路线。你们对中央指示,必须绝对服从。
弄通要执行,弄不通也必须执行。没有讨论余地,丝毫不能动摇。这是组织原则,是党的纪律。
谁敢对抗中央,就是反党,就是fan革命,就要被开除党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