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申一听,那里正是刘黑七盘踞的地方。这里不仅是谷良民师的必经之路,而且还有大堤可以埋伏。
想到这里,他了解了让在这里,接应浩东率部起义的用意。
向导又像讲述稀世奇宝一样,介绍起边界的特点。
没讲之前,他先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说,他出去扛活的时候,给外地人讲,他那里公鸡叫的声音特别大。大到啥样?大到鸡叫一声听三省。
外地人一听,都不信。
别说听三省了,就是一个乡也听不到呀。
他说,在他那里,还真的就是这样。
望四问,咋回事?
他笑笑说,单县南边界,有一村庄,叫三省庄。分属江苏、安徽、山东三个省。
鸡叫一声听三省,就指这里。
村里人站这里,是山东。往前跨一步,成了江苏。再往右跨一步又入安徽。
别看村子不大,这个村要是打了架,哪个省都管不了。
因打架的人,不属一个省。
听了向导的介绍,他俩心中一亮。才更加精确地认识到,边区好与敌人周旋的特点。
向导讲话,似乎兴致越来越高。他转身面对故道,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他说,要是白天,站在堤顶往两端一看,两道大堤高高耸起,弯弯曲曲向东西方向伸展开去,就像两条巨龙。
河滩内,没村庄,没树木,极少有人到过。
一人走入故道,总觉旷得出奇,静得出奇,头皮发麻,脊梁沟子发冷,挺瘆人的。
黄河故道的雄伟,的确像向导说的那样。看到两边大堤伟岸森森,绵延无际,静静地躺在那里,总以为它有生命。
担心突然从堤上冒出个什么怪物,不由得让人胆怯。
河滩内,烟波浩渺,幽幻莫测。失意文人若置身于此,可能会想到陈子昂被贬为军曹,登幽州台时所发的感慨: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会产生一种忧伤感。
倘在傍晚,霞光倒映在谷底断续残存的河水中,水天相连,残阳如血。
置身于此,抑或会想起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产生苍凉感。
夜色中,舍申见南堤丛林密集,杂草丛生,沟壑万状,正好藏兵。心中不由高兴。
望四边走边问向导,两边大堤上,往东、往西都长有丛林吗?
向导似有所悟地说,哦!是的。
堤上不能种庄稼,就长杂草丛林。常年雨水冲刷,大堤上冲出的沟壑很多。
沟壑里还有一些狗獾、刺猬、野兔等扒的洞穴。
河滩里,平时人烟稀少,就成了这些生灵的栖息地。
他往四周看了看,咳了两声,又边走边说。
故道每年,有两个热闹时候:秋后抢种小麦、麦季抢收麦子。
为争抢发生过械斗,还死过人咧!
舍申曾跟爹,到北乡的黄河滩种地,知道河滩的肥田沃土没有主,谁种是谁的,谁不想种啊?
能不能收,得靠天意。向导说。哪年雨大,行洪早,麦子就被冲光。哪年洪水来得晚,麦收到家,见的麦子一年赶三秋。
就因这,种麦和收麦时,故道就热闹起来。
平时,别说人走不到这里,连猪狗、飞鸟都很少来这。
再加上有许多神话传说,械斗又打死过人。人们都说这里紧,不敢到这来。
他说着,又往四周瞅了瞅,虽啥都看不见,心里总怕出异象。
他用手摸了把头,又说。
他小时,听他爷爷讲过这样的神话故事。有一年雨特别大,下着下着,一条大鲤鱼,从天上掉到一户的院里。
谁知道这鲤鱼,不是鱼。是老龙王的小儿子。
这家人哪知是龙子啊,杀掉吃了。
这下,惹恼了老龙王。
突然“霹雳”一声响个炸雷,往黄河下了个通天高的大水柱。
老百姓看到,赶快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水柱别往自家这边倒。
因是杀鲤鱼这家惹恼的龙王,大水柱就朝他家倒下。
这一倒不要紧,洪水冲开河堤,把这家冲得一干二净。
可黄河不论往哪决口,冲的也不止这一家啊!不知淹死了多少人,冲毁了多少房。
也不知多少百姓无家可归,逃荒要饭,挨饿受冻,饿死荒野。
讲到这,他愤愤不平地说:
这老龙王也太昏了。他作为小儿子的监护人,不看好他,能怪人家这户人家吗?
再说了,它掉下来,是龙的模样谁还敢吃啊?谁叫它变成鲤鱼模样了?
就是惩罚,你惩罚这一家人还不行吗?也不该淹恁些人呀!
都说龙惩恶扬善。可像那中央军那样,一名国军。我看很恶。
他笑了笑说,嘿嘿!我就爱说句公道话。
又站下来,扭转身,朝着他俩拍拍胸口道:
“凭良心说,我看您这些兵,和他们不一样。嘘寒问暖,体贴百姓。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兵。”
慢慢你就会知道,俺是咱老百姓的子弟兵。他俩同时说。
天还不亮,舍申、望四就带领各营营长,来到了大堤。
望四指着从东南顺河川延伸来大道,对大家说。
据可靠情报,谷良民部,很快将顺这条大道开来。
他们穿蓝色军服,警卫营走在尾部,穿黑色制服。
舍申一指两岸的大堤道,我们埋伏在两岸大堤的丛林,警卫营到南大堤外,我们就从两边大堤,把谷良民的部队切断。
望四一指河滩,果断地告诉大家:
我们的任务,就是集中歼灭河滩内的敌人,接应警卫营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