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
苏悠然自从知道慕司就是慕容司忱以后便没到听过他的电台了。不是她不想再听，而是他的节目似乎被另外一个什么人代替了。她听了一次，感觉没什么兴趣，便也不再那么关注了。
……
时间是手中的沙，在你手心不自觉的溜走。
已然是周六了。
苏悠然懒懒地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起来时不时地蹭着自己刚买的柔软而舒适的枕头。如同被深秋为数不多的暖阳轻轻呵护着，她惬意地眯眯眼，伸了个懒腰。然后迅速把胳膊伸进被子里，眼睛一下子瞪大，牙齿都在打颤，“好冷啊……”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两只指头去勾床头柜上的手机，冷冰冰的东西让她实在没有什么勇气触碰。咬咬牙，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抓到手里塞进被子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她又在床上赖了一会，估计手机差不多被捂热了才伸手去摸索着手机。
她半眯着眼盯着手机上的温度，顺带瞟了一眼时间，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昨天慕容司忱跟她约好早上十点在她家的小区门口见面的，然而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没空再抱怨什么几度的气温了，她抓起床头准备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又裹了一件灰色长款大衣，好半天才暖和过来。
洗脸刷牙。
她出门拿了他的大衣和自己那条毛茸茸的白色围巾，便急匆匆地奔下楼去。
……
“呼～”苏悠然到小区门口时不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面前空气凝成了一团白雾，她皱了皱眉头，把脖子上的围巾拉高了些，只露出一双眼睛搜寻着慕容司忱的车子和人。
其实司机就把车停在路边，只不过这辆车与平时慕容司忱开得不同，苏悠然不认识罢了。
慕容司忱打开车门下车，喊了一声“悠然”，便向她招招手。
苏悠然把围巾拉下来一些，眼镜上的雾气散了不少，她才向慕容司忱在的地方走去。
……
车上。
“衣服给你，还有……上次谢谢你。”苏悠然诚恳地道谢。
“恩。”慕容司忱应了一声，与她并排坐在后座，看她有些泛红的脸，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你冷不冷？”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呢子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纯黑的围巾，头发似乎也简单地打理了一下，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还好。”苏悠然其实觉得车子里的温度还是挺高的。她把围巾再扯下一点，才避免眼镜上的白雾继续增加。她偏头过去看他，“我们现在去哪？”
“眼镜店。”他答。
“你要配眼镜？”苏悠然望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戴眼镜很麻烦啊，就像我这样……冬天走到哪白雾就跟到哪，就算不在北京我也能感受雾霾了。”
“恩，”他只是笑笑，“戴眼镜的确很麻烦。”
就这样，苏悠然偶尔找点什么话说说，慕容司忱也都应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于是一下车，苏悠然就恨不得拔腿就跑，还是外面的空气好！虽然……冷了点。
“着什么急呢？围巾都不知道戴了。”他叹了一口气拎着她的围巾从车里走出来。
她讪讪地笑了两声，准备拿回自己的围巾却被他一只手搭上肩膀。
“走这边。”他带着她往一家店里走。
她不知所措。
那双手的温度似乎穿过她身上的衣服，直直温暖她的骨头。
她曾经有多少时光，
希翼着。
他那双有温度的手，
能够穿过那些纸盒和信件，
拥抱她。
【二】
慕容司忱带着苏悠然进入眼镜店，便坐在沙发上，对着走来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说，“带她去验光。”
“你把我喊过来就干这个？”男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样子，“我还以为你眼睛瞎了才来找我。”
慕容司忱听了这话半眯着眼，语气不轻不重，“放心，等我瞎的时候，一定不找你。”
“别介，你把钱送给我我能不乐意吗？”男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双桃花眼微微上翘着。
“那你现在还不带她去？”慕容司忱懒懒地靠在一旁的沙发上指挥他。
“得得得，”男人翻了个白眼，面对苏悠然时脸上已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情，“苏小姐？这边走吧。”
苏悠然站着没动，疑惑地问，“不是你配眼镜？”
“他那双眼睛直逼用了珍视明的郭敬明，根本不需要眼镜……唉，他竟然没告诉你他带你来配隐形眼镜，就为了那个什么破会？！”
“你话太多了，”慕容司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男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得得得，你们的事我不掺和。可是你难道就花大价钱来让我陪你们唠嗑？虽然我不介意啊，但小美女你忍心吗？”男人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悠然，你不想配隐形的？”慕容司忱完全无视男人，把视线转向苏悠然。
“也不算是吧…可是这么多年带框架眼镜习惯了都。”
“不是不愿意就好，”慕容司忱微微笑开，“我在这等你。”
……
20分钟后。
“我……有点怕。”苏悠然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挑眉看着坐在外面正在翻杂志的慕容司忱，随即把装隐形眼镜的盒子盖上，递给苏悠然。
“你怕我，那就让他帮你戴好了。”
男人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苏悠然跟在他身后。
“恩？弄好了？”慕容司忱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看他们，“怎么又戴框架眼镜了？”
“她怕得慌，想要你帮她戴呗。”男人给自己倒了杯水，翘着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
慕容司忱洗完手接过盒子，把什么护理药水都弄好，就看见苏悠然满脸惊恐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没事，来吧。”苏悠然闭上眼睛，作英勇赴义状，双手握拳蜷在大腿上。
他把她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放在一边，手里拿着要用的东西，徐徐道，“悠然，把眼睛睁开。”
苏悠然不知自己受了什么蛊惑，缓缓睁开眼睛。两只温热的手指刚搭上她的眼睛，冰凉的东西就贴上来了。
“还有一只，别动。”
苏悠然任凭摆布。
“难受吗？”慕容司忱不确定地问，“弄疼你了？”
“没，还好……只是不习惯。”苏悠然摆摆手，多眨巴了几下眼睛，努力适应它。
“恩，有什么不舒服直接告诉我，”他顿了一下，“等会也是。”
苏悠然点头。
慕容司忱收好盒子，便带着苏悠然上车。
……
两小时后。
“慕容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吗？”化妆师拉开门，问站在门外的慕容司忱。
女人长而黑亮的头发没做大的改动，只是在发尾处弄了几个小小的波浪，却多添了几分俏皮和妩媚，刘海被梳到一边，头上戴了一顶银制王冠。巴掌大的小脸上的神情有些激动也有些局促不安。米白色的繁花绸缎长礼服一层一层垂下来，漾成一朵妖娆又清纯的香槟玫瑰。
“很漂亮。”他由衷地夸赞她。
“谢谢。”苏悠然上了腮红的脸颊更红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裙子。
“我才应该谢谢你，”他轻而缓地执起她的右手，落下一吻，再睁眼，满目尽是她，凝满了温情，“谢谢你愿意来做这件事，也谢谢你能让我提前看到你这么美丽的样子。”
悠然，如果你不是你。
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