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吗？”叶惠宁自然询问。

　　“没……没有……”邵珊珊连忙搪塞。

　　“虽然你与曹广宾是夫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的问题，为你，也是为你的家人负责。”叶惠宁很认真地说。

　　“叶……叶警官……”缓缓抬起头，邵珊珊有些害怕地问，“你告诉我……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如果我知道答案，就不会向你提问了。”叶惠宁平静地说。

　　“他……”

　　“珊珊，”早已觉察出邵珊珊的矛盾，叶惠宁适时转换了语气，像一个邻家姐妹一样，亲和地劝说道，“你的处境我非常同情，我也明白，你担心，甚至害怕，曹广宾真的与你亲人遇害有关，对此，我只能告诉你，真相已经存在了，虽然我们还不得知，但已是无法改变。如今，你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把了解到的事实全部告诉我们，让我们尽快查清真相，如果能为你的丈夫洗脱，也了却了你一桩心事，当然了，如果是不好的结局，为了死去的家人，你也只有坚强面对了。”

　　“说句良心话，这些年来，我丈夫的确受了不少委屈，爸爸对他有偏见，可我从小就对爸爸言听计从，免不了，就会受到爸爸的影响。虽然广宾表面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他其实活的很压抑。出了事后，我真的是很害怕……”说到这里，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再次攫住了邵珊珊，让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出事之后，他状态如何？”叶惠宁问。

　　“明白我在怀疑他，他最近情绪很低迷，至少表面是这样的。”邵珊珊无力说道。

　　“你们相处如何？”叶惠宁又问。

　　“不冷不热的……都有心事……却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邵珊珊毫无表情地说着，眼神却已经在游离。

　　“还有呢？”叶惠宁追问。

　　“没……没有了……”邵珊珊急忙掩饰。

　　“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还请你不要有所隐瞒。”叶惠宁直白地说。

　　“没有隐瞒……就这些了……”邵珊珊搪塞着。

　　“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不打扰了。如果你又想起什么，请及时与我联系，市公安局三楼东侧，就是刑侦支队。”干脆说完，叶惠宁就快速离去了。

　　留下尚未反应过来的邵珊珊，独自体味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5月5日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今天上午，邱局去向市委领导汇报案件进展情况，所以，这次案情分析会，由我主持。”会议伊始，陈涛首先解释了一下邱亮的缺席，继而就步入了正轨，“就在昨天，邵家灭门案的关键人物，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大龙苏醒了，也提供了许多准确的案发细节。只不过，我们一直认为，大龙是凶手的目击者，但是很遗憾，他不能提供出有关凶手的任何体貌特征。所以，想要侦破案件，我们还要寻找其他的切入点。老郭，你先说一下，寻找纪伍军的情况吧。”

　　“通过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们猜测，纪伍军很可能已被凶手灭口。由此，我们进一步分析了纪伍军在邵家村的脚印轨迹，最终断定，纪伍军应该是在完成对邵家的监控，准备驱车返回的时候，失踪不见的。失踪地点，应该就是从邵家老宅到村口那段距离，但是很奇怪，我们对那片区域连续搜寻了一整天，却没有任何发现，甚至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因此，有关纪伍军的具体去向，是生是死，我们还无法得出结论。”郭弘明如实说。

　　“惠宁，邵珊珊方面什么情况？”陈涛转而询问叶惠宁。

　　“邵珊珊一直很敬重自己的父母，情感倾向非常明显，不认为邵家有仇人。只是……在曹广宾的问题上，她似乎有所隐瞒，我会跟踪问询的。”叶惠宁回答。

　　“你们的调查工作，进行如何？“由于邱亮不在，陈涛也干脆询问了袁林和吴昊伦二人。

　　然而，二人的答案都没有翻新，还停留在原来调查结果之上，所关注的对象，皆没有任何异常。

　　“负责监控谢景文的小朱曾提供情况，在其住所附近，出现过可疑人员，但没有定论，并且，此人也没有再出现。“各人陈述结束后，陈涛又做了补充。

　　一时间，无人再发言，会议出现了冷场。

　　“对下一步破案工作的开展，说说你们的思路吧。“为了打破沉默，陈涛提示到。

　　“线索都断了，对手也蛰伏不动，我没有任何思路。“带着一丝不满，袁林首先丢出了这句话。

　　“侦破工作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还请同志们不要说泄气的话，更不要有畏难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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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人死不瞑目啊！叫我们如何安心？！“

　　“公安局怎么能让嫌疑犯破案那？！这不是乱来吗？！“

　　“是啊！若邵董事长在天有灵，也死不瞑目啊！！“

　　“让陈涛出来！把自己做过的事说清楚！“

　　“不然我们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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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漏偏遭连阴雨。

　　就在破案遭遇瓶颈的时候，新的一轮攻击又到来了。

　　透过会议室那扇不隔音的玻璃窗，每一个人都清晰地听到，门口群众的呼喊声和请愿声。

　　听着窗外铺天盖地的质疑声，这一次，陈涛并没有冲出解释，而是默默坐在会议桌旁，双拳，却越握越紧。

　　“陈队……“此情此景，让郭弘明也不愿再沉默了。

　　缓缓抬起头，陈涛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深吸了一口气，郭弘明似乎下了决心，坚定开口说道，“陈队，我们是多年的搭档，你的能力，你能品行，我都看在眼里。原本，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随你认真破案，可是对不起，我虽然是你的下属，但本质上，我还是一名刑侦队员。“

　　“老郭，你想说什么？“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部下，陈涛不解地问。

　　“林子说得没错，大案在肩，所有的线索却全部断了，对手也蛰伏不动，我们面对的，除了群众的怨声载道，什么都没有！陈队，若再这样下去，芜平刑侦支队的名声，就要尽毁了！作为队长，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焦灼不安地看着陈涛，郭弘明深切地说道。

　　“老郭，你这是什么意思？“郭弘明的话，几乎让陈涛愣住了，“说我不做为吗？在李光达被害之后，我就没有停止过案件侦破工作，这些你不是最清楚吗？！”

　　“陈队，你思维敏锐，智商过人，我的话，相信你听得懂。”静静看着陈涛，郭弘明目光坚定地说。

　　足足有一分多钟，陈涛不可思议地看着郭弘明，渐渐地，他的双肩居然开始发抖，面部也开始了微微的抽搐。

　　终了，陈涛只得一声无奈的冷笑，“我明白了，你不相信我，是吗？“

　　“你应该清楚，我是最不愿意怀疑你的人，可人命关天，群众又议论纷纷，你却始终对报纸上的暗示保持沉默，这一切……”

　　“郭队长！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终于，郭弘明的话，让吴昊伦实在听不下去了，“遇到大案，领导催得紧，线索却难找，全队上下压力都很大，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肆意怀疑陈队长吧？！越是难关，我们越要团结才是！”

　　“团结的前提，是队伍的绝对纯洁！“这时，袁林也终于发泄出了情绪。

　　“你什么意思？！说队伍不纯洁吗？！你指的是谁？！给我大声说出来！”吴昊伦愈加生气了。

　　“还用得着我说吗？！别看刑侦支队都保持沉默，但你们出去听听，整个公安局早都传满了！说什么的都有！同志们早都怀疑了，不过是邱局一直压着，才没有传到我们耳朵里！原本，刑侦支队是公安局的招牌，是先进，现在可好，都快成笑话了！“袁林毫不示弱。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还是看我这个队长不顺眼了？”面对同志的质疑和指责，陈涛几乎气愤到了极点，眼神也越来越犀利，“昊伦说得很对，越是有困难，越应该彼此团结才对，在这个破案的节点上，最忌讳内讧！连他这个新队员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一个个都是老队员了，难道还不懂吗？！”

　　“陈队，刚才言语有些冒犯，请不要动怒。我们完全是为了破案着想，无意针对你。”见此情形，郭弘明试图解释。

　　“为了破案着想，就要怀疑队长吗？我难道就不想破案吗？”陈涛即刻反问。

　　“陈队，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就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此时，郭弘明依然是那副静静的表情，“如果一个人，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另一个人的指责和攻击，那么，这个被攻击的人，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吗？可能不了解对方的动机吗？可能始终保持沉默，只是按部就班地调查攻击者的行踪吗？这个道理，恐怕连小孩子都会懂，我们之间，还有必要装糊涂吗？”

　　“是啊，道理很明白，不是被攻击者真的不知道，而是知道对方动机，却碍于某种原因，不愿说出来，是这个意思吗？”冷漠看着郭弘明，陈涛的声音，几乎没有了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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